新月有點失魂落魄,腳仿佛踩在棉花上,朝淩雲先前躺著的的屋子走去,走進去見酒鬼師父呼呼大睡,鼾聲如雷,兀自定了定神,恢複了往日的鎮定,強顏歡笑,然後走到酒鬼師父身邊,伸出手,做喇叭花狀,對著酒鬼師父的耳朵吼道:“淩雲醒來了。”

酒鬼師父翻了個身,忽然從**坐了起來,說道:“什麽,臭小子醒來了。”

新月勉強笑著,點了點頭,眼眶裏卻有些濕潤。

酒鬼師父哈哈大笑,“愛哎,臭小子。。”

酒鬼師父還沒說完,笑聲忽然小了下去,看著新月怔住。

新月被看的不好意思,勉強地一笑,問道:“酒鬼老頭,你這般看著我幹什麽?”

酒鬼師父說道:“你也有流淚的時候,我酒鬼老頭,還是第一次見呢。”

新月的臉頰飛上紅暈,似乎意識到什麽,伸手摸了一下臉頰,說道:“我是高興來著,既然你的臭小子醒來了,那就不如趕緊問問,可知那斬龍的去向。”

酒鬼師父微微一笑,從**下來,他昨夜和衣而臥,可見也是擔心淩雲,無心再管自己,酒鬼師父走到新月的身邊,忽然站住,嘴角動了動,想說什麽,到最後卻隻是歎了口氣,走過新月,走向門外。

新月見酒鬼師父停在自己身邊,想說什麽卻是沒說出來,後來聽到酒鬼師父那聲歎息,身子一窒,愣在當地。

一陣風忽然從窗外吹進來,輕柔地撫過新月的衣襟,仿佛在撫慰著她的憂傷。

一兩滴清澈的淚珠,被風吹著,劃過一道弧線,落在新月腳邊的土地上,很快滲透,幹涸。

難道本不該落淚,還是這淚太過卑微?

酒鬼師父走出去的時候,看到躲在大樹後背對自己的甲申,甲申的身子靠著樹幹,抬頭看著一片陰霾的天空,肩膀穩地像是厚重的大地,仿佛什麽東西也不能讓他有絲毫的動搖。

淩雲和蕭玉說說笑笑地站在被樹影籠罩的金井旁,蕭玉拿出那隻短木蕭,叫淩雲教他,淩雲笑著拿出自己的那隻舊的。

蕭玉看著淩雲的笑臉,忽然覺得什麽不對,突然問道:“新月姐姐呢?”

淩雲一愣,也奇怪道:“剛才還在這兒站著呢,怎麽沒人了?”

酒鬼師父走到跟前,向淩雲說道:“臭小子。”

淩雲見酒鬼師父麵帶笑容,不由感到十分親切,笑道:“師父,你醒來了,我見你睡得熟,就沒叫你。”

酒鬼師父的笑容裏忽然多了份苦澀,說道:“臭小子,你知道你吃了七日斷魂散了嗎?”

淩雲聽到七日斷魂散,心中的悲傷霎時彌漫開來,低了低頭,怕泄露自己的悲傷,躲過酒鬼師父的目光,道:“我知道。”

酒鬼師父問道:“你知道是誰給你吃了這斷魂散嗎?”

淩雲抬頭說道:“是黑霧怪人,我來鬼霧森林就是為了偷解藥。”

酒鬼師父訝道:“來鬼霧森林偷解藥?”

淩雲問道:“師父,你不知道這森林是鬼霧森林?還有這三間屋子,都是黑霧怪人的?”

酒鬼師父點了點頭

,又搖了搖頭,像是在權衡著什麽,過了半晌,對淩雲嚴肅道:“臭小子,你跟我來。”

淩雲恩了一聲,見酒鬼師父向鬼霧森林裏走去,回頭看了一眼蕭玉,蕭玉點點頭,做了個鬼臉,道:“快去。”

淩雲跟著酒鬼師父一路而去,漸漸走向鬼霧森林深處,不禁心中擔心,向酒鬼師父問道:“師父,你確定我們能回去?”

酒鬼師父卻不答,隻是向前走著,淩雲也隻好跟上,大概走了半盞茶功夫,忽然走到了一處空地上,空地四周枯枝亂杈,迷霧縱橫。

淩雲看著酒鬼師父站在前麵,背對著自己,穩穩地站著,像是一根釘在地上的釘子,風吹過來,衣襟浮動,手中的紅玉杖卻是紋絲不動,淩雲隻覺氛圍嚴肅,好像要麵臨什麽大事,心中惴惴不安。

酒鬼師父看著北麵,手握緊了紅玉杖,緩緩開口道:“淩雲,師父這麽多年,沒教過你像樣的靈力法術,隻教會了你偷雞摸狗街頭無賴的本事,你知道為什麽嗎?”

淩雲聽師父叫自己淩雲,顯然是嚴肅說事,心中一動,道:“師父您隻叫我取富商巨賈的不義之才,並沒有偷過善良忠誠之輩,竭盡誠心,師父教誨徒兒的本事怎麽會是偷雞摸狗,市井無賴?淩雲雖然學的本事不多,但跟師父也學會了什麽是大義,什麽是是非過錯?”

酒鬼師父點了點頭,仍然背對著淩雲,沉默了半晌,道:“好孩子,有些事的是非過錯沒有那麽分明,有時全在一念之間,將來你若遇到,便會明白,現下,你服了七日斷魂散,要暫時保住你性命,非得激發你的靈力,不得不練習蜀山仙派的凝氣境功夫,師父要你拜師蜀山門下,否則,這功夫便學習不得。”

淩雲聽說師父要自己拜師蜀山門下,隻道師父不要自己這個徒弟,連忙道:“淩雲便是死了,也不會背叛師父,改投他師,師父不必說了,淩雲若是如此對待師父,多活一日便是痛苦。”

淩雲說完,轉身作勢就走。

酒鬼師父聽了這話,身子輕輕一顫,道:“淩雲,師父從沒告訴過你師父的來曆,師父現在就告訴你。”

淩雲一愣,微微一怔,轉過身來,酒鬼師父的身世對淩雲來說,本來隻是一個很尋常的事,一個隻會幾招盜取錢袋的人,身世自然難以啟齒,但最近幾日來,自草祠堂酒鬼師父趕走群盜,金江城一語道破蕭百川的靈力境界,避雨亭酒鬼師父和蜈蚣精交手,還有今日穿過五行布界來到這個空地,無不展現非同凡響的一麵,酒鬼師父知道的事情仿佛不是一般地多。

酒鬼師父望著北麵,身子竟顫了顫,視野仿佛穿過千山萬水,直看到很遙遠的地方,半晌,才說道:“師父的真名叫任我心,是蜀山派第二十五代弟子,也許是少年得誌,心高氣傲,師父當時自持天資聰慧,加上師父的師父,當時的掌門喜愛驕縱,無人能管,追求自由自在的生活,輕視蜀山派的戒律門規,自由散漫貫了,後來和魔煞在長生國白鷺江邊的煙雨樓鬥酒,師父記得當時鬥酒時天縱雲橫,窗外山風帶著驟雨過江而來,師父和魔煞飲酒高歌,喝了個昏天暗地,煞是痛快。”

淩雲看著酒鬼

師父,見酒鬼師父停住不說,臉上高興,似乎回到了當年鬥酒高歌的場麵,不禁神馳心往,心裏道:“原來喝酒可以喝的這麽盡興,隻是我卻覺的不怎麽好喝,莫非煙雨樓的酒水別具一格。”淩雲正想著,隻見酒鬼師父的臉上的喜悅變得淡了,仿佛多了幾絲痛苦,不由凝神去聽。

酒鬼師父繼續說道:“後來,我知道他是朝月派四大護法火係魔法之人,不覺什麽過錯,和他偷盜富商巨賈的錢袋,散之於民,好不快樂,隻是這事被師伯陸雲虎知道,陸師伯最為欣賞另一名與我靈力境界相當的師兄蕭正天,蕭師兄就是現在的蜀山掌門人,蕭師兄當時勤奮刻苦,遵守門規戒律,很是為陸師伯所愛,我也相當佩服,他天資誠然不如我,可刻苦於我十倍,可我天性如此,無法改變,和朝月派邪道人物交往的事被陸師伯告訴掌門,掌門素來袒護我,隻是身為一代掌門,此事實在無法開口減輕,我被罰過到麵壁石思過三個月,恰值我麵壁思過兩個月零二十九天,忽然有妖闖入,搶了藏書閣的修煉法冊,我為奪回冊子,趕去追趕,後來追到鬼霧森林,本來服了那妖,搶回冊子,卻遭了神秘人物的毒手,那人蒙麵,我至今不知那人是誰,我負傷逃跑,總算逃脫,後來失血過多,倒在鬼霧森林,誰知我醒來,一隻巨大的狗熊正在不遠處打量我,我大氣不敢出,手臂因為骨折,無法平衡走遠,和那狗熊周旋了半日,我又渴又餓,最後還是倒下,走不得了。”

淩雲聽得大氣不敢喘,隻覺實在驚險。

酒鬼師父的臉上忽然又浮現出淡淡的笑容,仿佛曆盡艱難之後的淡然處之,說道:“就在我以為自己必然要喂那狗熊時,一個美麗的女子出現了,她叫斬月,是很溫柔善良的女子,使用木係魔法,從半空飛將下來,移動樹木,戳死了那狗熊,當她的天真爛漫的笑臉出現在我眼前時,我感覺天都亮了起來,她為我清洗包紮傷口,仔細地照顧我,在我康複的那段日子裏,盡管住在一個山洞裏,我卻覺的無比的幸福,我不知道什麽是愛情,但我們卻是在一起時無盡歡喜,一旦分開,便覺傷心難過,好像為了她去死都可以,可是我還是沒法忘記師門,我回去了,交出藏在胸口被血水浸透夠的書冊,誰知那本冊子竟是空白一片,陸師伯說我信口雌黃,為自己狡辯,而那些看守我的師兄居然都死了,我無從辯解,隻得受罰一百五十大板,在看守我師兄的墓前,素齋素茶,跪了七天,期間一個雨夜,斬月偷偷來找過我,一見到我,跪著抱著我哭,眼淚潤濕我的胸膛,後來我以她出現我會更加受責罰流著眼淚強迫她走了,後來我居然碰見了掌門,掌門一直沒有說話,就那樣看著我,後來走時,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訴我,曆來掌門之位的競爭腥風血雨,你天資聰明,要多多保重。我哭了一夜,後來我起來的時候,腿都硬了。”

淩雲聽著這段故事,隻覺觸目驚心,心撲撲地跳,隻待酒鬼師父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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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