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辭性子其實挺倔的,正常情況下,遇到什麽事情都是先自己解決。
除非心裏沒底,除非實在解決不了,她才會打電話給周默。
所以當周默聽到這件事時,第一反應是覺得荒唐。
大概沒想到有人膽子大到能動周家的人。
由於在車上說也不方便,周清辭隻是草草幾句帶過。
掛斷電話,才告訴身旁的景肆:“我爸說等會兒要來見我。”
“等會兒?”
一想到要見周清辭的爸爸,景肆下意識緊張起來。
“叔叔要來的話,我還是回家好了。”
“沒事啊,你和我一起回家就行,我爸不吃人。”
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景肆也控製不了,她看向周清辭,有些局促。
“可是要和你爸見麵我就會緊張。”
類似於那種見家長的心情。
“真的沒事。”周清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還說:“而且你現在回家不太安全,還是和我一起好了。”
景肆聽了坐如針氈。
“那第一次見叔叔也太隨意了。”她是認真在說,“而且我昨晚沒睡好,氣色很差。”
“又不是情侶見家長,你緊張什麽。”
景肆:“......”
好有道理,也不好意思再反駁什麽了。
於是最後車子還是停在了周清辭小區樓下。
下車後,景肆一路上心不在焉的。
她其實是見過周默的,不過是在很小的時候,大概十來歲吧。
那時候周默和景隆談生意,景肆就一小孩兒,還記得周默以長輩的口吻和她聊過幾句。
當然,都是一些很模糊的印象了。
隻是沒想到多年以後會對老周的女兒一見傾心。
說不緊張是假的。
可該麵對的還是得麵對。
回到家後,周清辭去廚房做午飯,景肆坐在沙發上在群裏發消息,把上午的事情和徐白末宋語璿兩人複述了一遍。
讓她們近來行事還是小心點。
除此之外,景肆還留了
個心眼,為了保證景綺百分百的安全,除了周清辭配的保鏢,她自己又聯係了幾個靠譜的。
她心想,加上餘警官那邊的暗中保護,三重保護,小朋友不會有安全問題。
一切處理完才作罷,景肆抬眼看向廚房的方向,發現周清辭正忙著做飯,於是起身去幫忙。
廚房內。
鍋裏正煮著小青菜,周清辭在切牛肉。
景肆走到一旁問她:“怎麽你現在還有閑情逸致做飯?”
“就算天要塌下來了,我還是會餓啊,要吃飯啊。”周清辭抬眼看景肆,安慰她:“沒事的,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我知道。”景肆低頭幫忙摘菜,腦袋裏還是關於張警官的事情。
她覺得很難受,心裏悶得慌。
周清辭:“對了,明天李大富生日宴會,你會去麽?”
景肆點點頭,“你也收到邀請函了麽?”
“那肯定的。”
李大富生日,估計整個北城的名門貴族都要去了。景肆會被邀請,周清辭當然不在話下。
李老板是個出手闊綽的主兒,生日宴會安排在北城郊外的一座私人城堡裏。
據說這城堡有一段曆史了,光有錢是租不下來的,還得靠關係。
租金有多貴更是不用說。
不過李老板這來頭,場家當然願意。
周清辭思考著,“宴會是得參加,不過明天我們得尤其注意安全問題。”
景肆點點頭。
轉念一想,“應該不會有什麽安全問題,李大富的宴會,你應該知道的,他這個人。”
李大富是出了名的惜命,據所知,不論是幹什麽,身邊都跟著一堆保鏢,十個八個算少的。
前幾年就舉辦過一次生日宴,安保層層森嚴,隻有被邀請的人才能進入,其他人幾乎沒有一點兒鑽空子的機會。
隱秘又安全。
而舉行這次是他的大生,李大富肯定會更加注意安全問題。
加上入場的嘉賓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誰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以身涉險。
想了想,也是,參加李大富的宴會,出事的概率太低了。
“叮咚叮咚——”
門鈴響了。
景肆有些慌張地看了周清辭一眼。
“我爸來了。”周清辭手裏的肉才切到一半,不方便停下,“要不你去開門好了。”
景肆沒由來的心虛。
“我有點緊張。”
“你別緊張,他就一正常人。”
景肆扯了張紙巾擦掉手上的水,去開門了。
臨到門口時,不免還是有點拘謹,開門前景肆深深吸了口氣,將門打開。
周默就站在門口。
景肆視線和門前的人對上。
眼前的人麵容祥和,目光蘊藉,看起來比想象中更好相處,不過與印象中的形象還是有所出入。畢竟也過去了將近二十年,周默已經從以前的青年才俊變成了中年大叔。
景肆臉上的笑稍稍僵了一下,終究是有些局促,隻得機械性地問好:“叔叔好。”
門前的周默看了景肆一眼,點點頭,下一秒又蹙了眉頭,“你是?”
他竟然認不得了。
景肆笑道:“我是景肆。”
“噢~~~~”周默意味深長地揚了揚眉頭,回答也是同樣內涵:“我記得你,一年前閨女哭著回家的時候,和我提過你。”
景肆沒想到周默的開場白竟然是這個。
她臉上的歉疚一閃而過,不知道怎麽接話,隻能說:“叔叔你先進來吧。”
表麵上沒什麽,但心裏卻難受了。
一年前。
周清辭哭著回家。
簡單一句話,在景肆心頭又狠狠紮了一下。
那些自認為的,可能會漸漸消退的記憶,此刻又重重敲擊著她的腦袋。
傷痛從未遠離過。
即便現在周清辭就在離她不到十米的地方,卻因為周默簡單的一句話,景肆覺得渾身都冰冷起來了。
“你在幹嘛呢?”周默走到客廳,往廚房的方向看。
廚房裏的人朗聲回答:“我做飯呢。”
周默站在她身後嘁了一聲,“你小崽子小命都不保了,還有心情做飯呢?”
周清辭轉過身看了周默一眼,咬著氣說:“有你老周在,我小周的命怎麽會不保。”
她
倒是門兒清。
知道關鍵時候還是得周默出馬。
“我說你們倆。”周默又看向景肆,手指頭指了這個指那個,“我覺著你們是捅簍子了,知道嗎?”
周清辭的心重重跳了一下,覺得老周嘴裏能說出這種話,事情該是有些嚴重了。
她放下刀,又去看周默,“什麽意思?”
“你們是不是惹到蕭家的人了?你們說的那個網站,不排除是蕭家的人啊,他們家以前就做這一行。”
所謂蕭家,也是北城知名的家族企業,是以前和周默一起做生意的人。
不過論心狠,還是蕭家的人狠了些。
有點年紀的都知道早年蕭家是怎麽發家的,這一點周清辭略有耳聞。
“爸,現在什麽年代了,這法治社會,他蕭家沒必要再以前用那一套吧?早就行不通了!”
周默鼻子一橫:“可是你也知道,自己蛋糕被動了,唱紅臉也不是不可能。”
景肆在一旁忍不住搭話:“叔叔,我們不是動別人蛋糕,我們隻是自保。你知道那是什麽網站嗎?”
或許周默還不知道那個網站是幹嘛的,大概他理解成什麽鑽空子的賣商品的網站,不知道裏麵涉及了太多關於人性的犯罪。
於是周清辭飯也不做了。
跑出來和老周大肆理論,告訴他那個網站是做什麽的,有多少人被抓了,那些人牢飯吃都吃不完。
周默聽了撇撇嘴,重新陷入思考的他得出一個結論:
“這人肯定急了,你們稍安勿躁,他遲早要露出馬腳。”
話音落下,周默看向景肆,“那你就更要小心了。”
說得景肆心又重重跳了一下。
所有人都在告訴她要小心,卻不知道危險到底什麽時候到來。
這就像一顆定時炸l彈,什麽時候爆l炸,誰知道呢?
“我知道。”景肆思考了一下,“所以明天李大富生日宴會,我還是不要去了。”
萬一發生什麽事情呢?沒人能保證。
周默搖搖頭,“你也別太緊張了,李大富生日會,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他這個人我還是知道一點的。”
周清辭搭話:“對,你
別把自己搞緊張了,明天大家都會去的。”
景肆斟酌了一下,“我還是打個電話問問餘警官吧。”
說時已經拿出手機,準備給餘牧撥電話。
周清辭蹙了一下眉頭,攔下她:“為什麽去李大富生日宴會還要問餘牧?”
語氣裏帶著幾分費解。
景肆愣了一下,回頭看周清辭,“沒為什麽啊,因為我要配合她的工作啊。然後剛剛叔叔說的那些,我有點害怕,又覺得需要問一下她啊,僅此而已。”
於是周清辭更不理解了。
“你害怕你給她打電話幹嘛?”
周清辭走到景肆麵前,就差說出那句“我不是在你麵前嗎”!
景肆手裏的電話頓了一下,她垂下手,試探地問:“那我不打了?”
“就那個餘警官,你今天進辦公室的時候就一直看她!”
“啊?”景肆聽迷糊了,“我什麽時候看她了?”
“那個李警官帶你進去的時候,餘牧在看什麽資料,你眼睛都快黏在人家身上了。”
“我沒有啊。”景肆有些哭笑不得,她還沒想到周清辭會在意這個,“我看她是因為沒想到她是女生啊。”
“你就是有啊,你看她是因為覺得她很漂亮!對不對!”
景肆彎了彎眼,覺得周清辭現在很可愛,故意逗她:“對,她是挺好看的。”
“你看!你自己也承認了!”周清辭別過頭去,雙手抱胸,有些不甘不願:“所以你現在有事情就打電話找她。”
“因為她是警官啊,我覺得她更有處理這種事情的經驗啊,能給我更多的建議啊。”
周清辭哽了一下。
“算了,隨便你吧,你要打電話給她就打吧。”
景肆遲疑了一下,“我不打了。”
她甚至把自己手機放在周清辭手上,“你說不打我就不打吧,等會兒你生氣了。”
“說得我挺小氣似的!”
一旁的周默看得一愣一愣的,現在的小年輕怎麽說拌嘴就拌嘴,一點征兆都沒有。
而且,她們不是早就分手了嗎?
哦對,為什麽分手了景肆還在閨女家裏,這也是一個問題。
“不是你小氣,我沒說你小氣。”景肆及時讓步:“那我不打了,明天李大富的生日我還是去吧。”
她心想著,或許也不用緊張到這種地步。
“我隻是覺得。”周清辭抿了抿唇,微微不悅地看了景肆一眼,“和我一起也很安全,我也可以保護你。”
非得找什麽餘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