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隱隱約約傳來水聲,景肆在洗澡。

周清辭躺在沙發上發呆,盯著客廳刺眼的燈光,心想,家裏已經多久沒人留宿了?

得有兩三個月了吧。

以前謝之林會來,但很少留宿,到後來甚至直接不怎麽來了。

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在住。

老實說,獨自待久了,是有點害怕孤獨的,尤其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多少有點兒想有人陪伴。

還挺羨慕景肆的,每天回家都有人候著,總會熱鬧些。

正遊神著,浴室的花灑停了,周清辭坐起身來,幾步走到浴室門口,敲了敲門。

“景總,還有什麽東西需要的嗎?我給你拿。”

其實換洗衣物都給她了,但總害怕漏了什麽。

“沒有了。”裏頭傳來景肆趿拉拖鞋的聲音,腳步由遠及近,很快門打開了。

一股氤氳由內彌漫出來。

周清辭努力地眨了眨眼睛。

景肆的臉出現在眼前,雖然是素顏,但依舊很好看,沐浴過後肌膚帶著一點點紅潤,眸光清澈,臉和頸部都有一點水珠。

T恤穿在她身上很顯寬鬆,麵料清透,隱約可見纖瘦的身段。

由於頭發有點濕,正拿著幹毛巾在擦。

“去洗吧~”景肆深深地看了周清辭一眼,“我先吹頭發,吹完了房間裏等你。”

房間裏等你。

啊,這些直女說話要不要這麽曖昧呀。

“嗯,好。”周清辭強裝鎮定,“那我去拿睡衣。”

轉身去臥室裏拿衣服時,腳步那叫一個快,風風火火又回來,直接進了浴室。

多少有點慌張和心虛。

浴室內,霧氣未散,還留有幾點熱氣。

周清辭抱著睡衣走到掛鉤前,剛準備掛上,發現上麵還掛著景肆的衣服。

她好像忘記拿走了。

一條長裙,而裙子旁邊則是她的內衣。

黑色蕾絲半包式,光是看型號,周清辭便知道是自己達不到的程度。

原來景總身材這麽好......

原來景總穿這種款式......

周清辭看了幾秒,又覺得不太合適,仿佛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別開眼,將自己的衣服掛上,很快去花灑下開始洗澡。

溫熱的水流淌過身體,衝刷著整日的疲憊。

她站在水下發呆,發著發著琢磨起自己的身體來。

其實該有的都有,除了......她低頭一看,無聲歎息,這沒辦法,天生的,後天努力也不管用。

周清辭開始沐浴露抹上全身,畢竟今晚又要和景肆同床共枕了,要全身都香香的。

磨磨蹭蹭半小時,終於一切完畢。身體上的困倦倏然而來,估摸著時間已經淩晨一點左右了。

景肆睡了嗎?

從浴室出來,房間裏的小夜燈還開著,門半掩,聽到景肆在低聲說話,模模糊糊聽不清。

這麽晚了,她還在和誰打電話?

周清辭輕輕往臥室的方向走。

“嗯......我知道。”

“爺爺那邊我是沒法拒絕,但安排得是不是太頻繁了?今年第三個了......”

“嗯,好吧,下周我回去看他。”

周清辭走到門口,蜷起手指輕輕敲了一下門。

景肆看到她,點點頭,對電話那頭的人說:“明天再說吧,現在好晚了。”很快掛了電話,抬起頭看周清辭,問她:“弄好了嗎?”

“好了。”周清辭走到床邊,“你要護膚嗎景總?”

“今晚就不了,早點睡覺吧。”

景肆靠在床頭,細軟的發披在肩頭,幾縷碎發搭在鎖骨上。

唇色泛著淡淡的粉,一雙眼看著周清辭,眸色柔和,讓人心都軟了一大半。

周清辭挪著步子走到床邊,掀開薄被躺著。

“那我關燈了?”

“嗯,關吧。”

啪嗒一聲,視線變得黑暗,窗簾並未閉緊,一縷皎白的月光透了進來,銀白色落在木質地板上,又為黑色塗上一點光影。

突然很安靜,過了一會兒,又從窗外聽到一點間隙蟬鳴,嘒嘒又嘒嘒。

周清辭翻了個身,背對著景肆。

過了兩秒,覺得不舒服,又翻了過來

,平躺著,對著天花板長長舒了口氣。

景肆問她:“睡不著?”

“嗯。”周清辭唇抿得緊緊的,“睡不著。”

“我也有點。”景肆側過身,一隻手壓在臉下,正對著周清辭,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來聊天?”

“好啊,聊什麽?”

周清辭也側過身,兩人算是麵對麵了,雖然看不清彼此的臉,但能看清一個輪廓,眉眼稍一想想便能清晰。

黑暗中,景肆說:“我有一點點煩。”

周清辭未曾想過景肆也有煩惱。

很快又回過神來,她是人,當然有煩惱。

“怎麽了?”

“下周我又要去相親。”言語中多少有點無奈,“我爺爺的意思。”

“不能不相麽?”

景肆搖搖頭,“不能,前幾年差點讓我和一個男人結婚。”

“啊?”

“我的未婚夫。”

周清辭心口滯了一下,她都快忘了,景肆那樣的家庭是有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的。

“那然後呢?”

“我當然不願意了,對方也不願意,他有一個談了很久的女友,我們一拍即合,雙方私下協定吹了這場婚禮。”

周清辭裹了裹被子,一雙眼睛看著景肆,多少有點擔憂。

“不過吹了之後我爺爺也沒放棄,他很重視我,也希望我能找個好幫手,他的想法也很直接,覺得找一個可靠的男人是最好的選擇。”

“那你會結婚嗎?”

周清辭記得景肆說過自己不會談戀愛的。

“不知道。”景肆沉默兩秒,“應該不會,但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哦,就算遇不到喜歡的,最後也是可能會結婚的是嗎?”

和很多人一樣,尤其是家族聯姻的情況,各玩各的,沒什麽真情,表麵功夫罷了。

但即使是這樣,一想到這種事情或許會發生在景肆身上,周清辭便渾身都不自在,甚至有點難受。

景肆一聲歎息,“不出意外的話我還是會堅持自己的想法。”她抬起手遮住眼睛,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過了一會兒才說:“算了,不說這個,越說越失

眠,說說你吧。”

“我?”黑暗中,周清辭闔上了眼,懶洋洋說:“我有什麽好說的?”

“講講你的事,我想聽。”

“我啊,我家庭還挺簡單的,和我爸一起生活,媽媽是生病去世的,我爸也沒再找新的。他對我的要求也不是很高,身體健康就行,沒別的了。”

“喔,那你和謝之林呢?”

“我和她呀。”周清辭鼻腔裏哼哼兩聲,“我們是大學校友,她追的我,我剛開始沒什麽感覺,但時間長了,覺得還是該談個戀愛,所以就和她在一起了。”

“這麽隨意?”

“隨意嗎?有點兒吧,我和她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並沒有特別喜歡,但時間久了好像習慣了這個人,是慢慢有感覺的。我又是一個很嫌麻煩的人,要是她這輩子不出軌,說不定我能和她走下去。”

要是她這輩子不出軌,說不定能和她走下去。

隻言片語中能感覺到周清辭這人對情感沒什麽太大的期待。

對謝之林好像並沒有很喜歡,但也不討厭。

或許隻是因為在想談戀愛的年紀對方剛好出現了。

沒有那種荷爾蒙迸發,為她瘋為她狂為她哐哐撞大牆的感覺。

“哦,那你對她其實習慣大於喜歡?”

“對。”

景肆發出輕笑,打趣道:“我還以為你愛她愛得要死。”

不然那天晚上怎麽獨自買醉。

周清辭立馬反駁了過去:“哪有,我隻是覺得自己被綠很不甘心,總覺得要甩也是我甩別人,哪輪得到她來欺負我。對,這算欺負吧?”

“嗯,算吧。”好奇心讓景肆輾轉難眠,很快拋出了下一個問題:“你是怎麽發現自己喜歡女孩兒的?”

“嗯......我也不知道,隻是知道自己不喜歡男生,毫無感覺,一點欲望都沒有。”

景肆心想,她也不喜歡男生啊,她也是毫無感覺啊,也是一點欲望都沒有。

莫非自己也有那方麵的傾向?

喜歡女生?仔細想想,如果一定要選,女生是比男生好一些吧。

女生身上香香的,就像周清辭身上這樣,躺在**也能聞到一股舒心的味道。

和女生接觸也不會反感,抱一抱,牽一牽什麽的,或是有一些同性之間的接觸,也是極其正常的。

比如現在,景肆覺得和周清辭躺在同一張**是自然而然的。

“景總?”

“嗯?”

“喔,沒什麽。我以為你不說話是因為你睡著了。”

“沒,我在想事情。”

“想什麽呢?”

景肆當然不會告訴她自己在想什麽,隨便拎了個話題:“在想今天玩劇本殺的事情。”

原本話題還挺輕鬆的,一說起劇本殺,周清辭整個人都不好了。

“景總,別說這個......”

“你還怕著呢?”景肆笑她:“怕什麽呢?”

周清辭趕緊往被窩裏縮了一下,她嚴重懷疑景肆是故意的。

“都說了別說啦~”

景肆怎麽可能如她所願,一時興起,又想逗她了:“小周,你看窗簾那邊......”

“啊啊啊啊啊啊!不看!!!!”

“真的,窗簾在動誒,是不是有什麽東西......”

周清辭心髒咯噔一聲,一些恐怖畫麵湧入腦袋,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恐懼又升了起來。

窗簾。

她才不敢去看窗簾。

耳邊響起景肆的聲音:“張小雨......我是......”

“啊!”周清辭嚇得一個機靈,直直往景肆懷裏滾,壓根顧不上那麽多了,雙手緊緊抱著景肆,這還不夠,一隻腳還纏了上去。

兩人都穿的短褲。

光潔的腿觸碰在一起,肌膚之間漾開一層奇妙的感覺。

周清辭嚇得要死,根本沒精力去在意這些。

倒是景肆觸感變得敏銳,自上而上蔓延開酥癢的感覺,渾身都癢,很奇怪,但算不上討要。

不,其實一點都不討厭,誰叫她的頭發和臉蛋這麽香。腿也是,又細又滑,就那麽在膝蓋和小腿之間蹭啊蹭。

景肆有種想要夾住周清辭小腿的欲望,但那想法一瞬而過,很快被理智壓了下去。

女孩子好像真的還不錯啊,就是單純的抱一下。不過分吧?

景肆有點暈,一邊犯罪一邊寬慰自己。

“嗚嗚嗚嗚,景總,你能不能別說這個,我是真的怕。”

“喔,別說什麽?鬼嗎?”

“啊啊啊!!!就是讓你不要說這個字啊!!!!!”

“沒事,你怕鬼,我抱著你不就行了?”

話音剛落,景肆伸手,輕輕一撈,將周清辭摟進了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