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總?”

她怎麽會在這裏?

景肆眼裏有困惑,同時也在葉輕的眸子裏看出幾分驚訝。

葉輕手從門把手上鬆開,側了下身,把通道讓給景肆。

“小辭睡了,你要進來嗎?”

景肆點點頭,進屋換鞋,抬眼環視四周,目光落在餐桌上。

桌上還有幾道吃剩的菜,應該是剛吃完午飯不久。

所以午飯是和葉輕一起吃的?

“要我幫你叫醒她麽?”

穿好鞋,景肆直起身子,走到客廳,看了葉輕一眼,說:“讓她睡,我在客廳等她睡醒吧。”

葉輕隻是說好,接著去收拾飯桌上的碗筷。

兩人都沒說話,客廳裏安安靜靜,隻有瓷碗重疊在一起輕輕碰撞的聲音。

景肆看著她,覺得這氛圍有點尷尬,於是開口:“你們經常一起吃飯嗎?”

“嗯。”葉輕將盤子裏的菜倒進垃圾桶裏,“她吃了飯就喜歡睡午覺。”

“喔。”

景肆點點頭,突然心裏很不是滋味。

看來葉輕很了解周清辭,她們的關係比想象中更好。

這就是所謂的姐妹。

葉輕將盤盤碗碗全都放進洗碗機裏,擦掉桌上的殘漬,算是收拾完畢了。

她往客廳走去,也沒拘謹,在景肆身旁坐下。

兩人並肩坐在沙發,中間隔著幾拳的距離。

“所以景總來找小辭是有什麽要緊事?”

“沒有,不是很要緊。”景肆稍稍後仰一些,靠在沙發上,看了葉輕一眼,緩緩說:“我隻是單純想來見她而已。”

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

“嗯,她好像不太開心。”葉輕頓了頓,“從昨天晚上開始。”

葉輕其實挺好奇她們發生了什麽,但周清辭閉口不提,所以她什麽都不知道。

但大概能猜出來,這一切和景肆有關。

“所以她不開心就找你。”景肆脫口而出,連她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語氣有那麽一點點奇怪。

葉輕愣了一下,估計是沒想到景肆會這

麽說,笑道:“不是,是我主動過來的。我估計她又吃外賣,放在冰箱裏的菜也不會去煮,浪費了。”

“你真關心她。”景肆突然轉過頭去看葉輕,“不像姐姐,像是她的女朋友。”

葉輕並不意外,那種彌漫在女性之間的試探和打量,其實雙方都心知肚明的。

她知道景肆在想什麽,景肆當然也知道她在想什麽。

既然景肆選擇攤開了說,那就攤開說吧。

“我倒想是她女朋友。”葉輕不打算在景肆麵前遮掩。

景肆聽了隻是笑,“嗯,果然。”

果然女人的直覺很準。

葉輕揚唇笑,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似是在回憶。

“十幾年了,我還挺苦惱的,有時候覺得,如果不是一開始她就把我當姐姐,或許會好很多。”

“所以你這次回國是因為她?”

葉輕點點頭。

景肆抿了抿唇,瞬間了然。葉輕如此心高氣傲的人,能做到這個地步,該是很喜歡了。

她覺得葉輕愛周清辭應該是愛到骨子裏了,不然也不會這樣。

也是周清辭遲鈍,若是周清辭朝她靠近一步,哪怕是小小一步,兩人都能碰撞出火花來。

景肆倒吸了一口氣,有種稍一不慎就把周清辭拱手讓人的感覺。

那可不行。

“葉總有沒有想過,十幾年她都沒喜歡你,後來怎麽會喜歡,感情這東西強求不得。”

“話不能說得太絕對,不到最後,什麽事都有可能。”葉輕眸光深沉,一瞬不瞬看著景肆,“所以景總又是什麽打算?”

“無可奉告。”

簡簡單單四個字,景肆封住了葉輕的嘴。

老實說,葉輕的話帶來的危機感太重了,景肆說不心慌是假的。

可以目前的狀態來看,她給不了周清辭太多承諾,更無法回答葉輕的任何問題。

論能給周清辭的。

景肆覺得自己輸了太多。

或許葉輕能把自己的所有都給她吧,而自己呢?

不能再往下想了。

兩人話已經說得如此明白,雙方也了解了對方的想法,似乎也沒了再聊下

去的意思。

葉輕起身,擺擺手。

“我也睡了。”

景肆眼裏閃過幾絲驚愕,“你不會和她一起睡吧?”

葉輕揚了揚眉頭,沒否認。

景肆想說什麽,欲言又止,一句話堵在喉嚨卻又吐不出來。

她的表情仿佛在說“你不準去”。

但她沒開口。

葉輕突然很想笑,她還沒想到有一天能看到景肆表情管理失敗的時候。

有點意思。

“景總羨慕了?”

“那倒沒有。”

葉輕偏偏還要火上澆油:“在她十歲的時候,我就和她一起睡午覺了。以前她年紀小,還要我摟她哄著入睡。”

景肆臉色微變,“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麽?”

葉輕難得破防,笑了出來,“我以為你想聽。”她已經走出客廳,還不忘回頭看景肆一眼,“既然景總不愛聽,那我先睡了,午安。”

午安個頭。

景肆壓根不想理她。

這葉輕是故意的,宣誓那床的所有權是吧?

腳步聲漸漸遠了,很快傳來門闔上的聲音。

啪嗒——

她竟然反鎖了?

景肆想不通,鎖門那麽大聲給誰聽。

還有,睡午覺就睡午覺,為什麽要反鎖。

這葉輕......

雖然知道百分百不會發生什麽,但景肆依舊如坐針氈,她在想,周清辭要睡到什麽時候,還要等多久?

還有,那張床,是大家都可以睡嗎!她睡過,為什麽葉輕也睡過!是不是別的女人也睡過!

景肆承認自己有點酸溜溜了。

克製不住的酸溜溜。

虧那傻子還睡得著,該是睡了有四十來分鍾了吧。

景肆靠在沙發上,目光死死盯著周清辭臥室的門,哪怕有個風吹草動她就能立馬知道。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大概二十分鍾後,房間裏有了輕微的響動。

景肆坐在沙發上,直了身子,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幻聽。

又過了一會兒,啪嗒一聲,門鎖開了。

很快門打開了。

周清辭眯著眼迷迷糊糊走了出來,她看起來好像還沒睡醒,穿著一套鬆鬆垮垮的睡衣,趿拉著拖鞋小步走著。

或許是下意識覺得家裏沒其他人,周清辭竟然沒看到景肆,而是徑直進了衛生間。

景肆:“......"

她好瞎。

大概是上了個廁所,傳來抽水馬桶的聲音,很快周清辭打開門走了出來。

她抬起手揉了揉頭發,一副糊裏糊塗的樣子,依舊是沒看到景肆,看樣子是要回去繼續睡覺了。

正當她準備轉身的時候——

景肆輕輕咳了一聲。

周清辭這才往客廳這邊看了一眼,在看到景肆坐在沙發上那瞬間幾乎是抖了一下。

瞌睡醒了,一下子就醒了。

表情有點慌張,也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怎樣。

“景總,你怎麽在這兒?”她站在原地愣是沒敢動,眼裏的迷糊散去,取而代之是閃爍的清湛的光芒。

“我不能來嗎?”

“沒有。”周清辭吸了一口氣,臉有點紅,或許是覺得自己穿得有點太隨意了,她抬起手理了理頭發,站在原地有點無措。

滿腦子都在想,現在這樣子會不會太醜了啊。

景肆看著她,稍稍昂起下巴,不容拒絕的語氣:“你過來。”

“我——”

“現在就過來。”

聽起來是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了。

怎麽感覺她語氣那麽強硬呢?

周清辭看了她一眼。

景肆就坐在沙發上,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稍稍後仰著,一雙眼直勾勾的。

她就那麽看著周清辭,周清辭受不住她的眼神,隻能乖乖挪著步子往沙發走去。

一點一點,越來越近了......

直到景肆麵前,她才停下腳步。

景肆放下了自己的腿,目光在周清辭臉上掠了一眼,緊接著,伸手一拉,將周清辭拉了過來。

周清辭隨著力道,一下子跨坐在她的腿上,連她自己都沒搞懂這姿勢是什麽個情況。

“啊??!!!景總!!!”

景肆摟住她

的腰,語氣強硬:“不許動。”

兩人靠得近,景肆說話又小聲,熱氣緩緩撲上周清辭的耳朵,又熱又癢。

這個動作......

也太曖昧了吧?她甚至都不敢看景肆的眼睛。

“你讓葉輕睡你床了?”

“啊?”周清辭因為癢,往後縮了一下,結果景肆又把她拉了回來。

“幹嘛讓她睡你的床?”

“這,不可以嗎?”周清辭喘著氣,心髒砰砰狂跳,她懷疑自己在做夢。

“我覺得不太行。”景肆眉頭皺了一下,又問她:“你的床到底多少人睡過?”

“不多呀~就你和她。”周清辭這才抬頭去看景肆的眼睛。

景肆好像不開心,眼神冷冰冰的,又覺得她說話火辣辣的,快要生氣的地步。

“所以你午覺睡不著,還得找一個人來陪你睡覺?”

“那倒沒有,我姐她,她可能是怕我吃外賣,正好有空給我做了倆菜。然後我就睡了呀,她困了,她也睡了啊,床那麽大,我和她之間隔著一條鴻溝......”

周清辭耐著性子解釋,聽到“鴻溝”,景肆心裏總算是舒服了些。

“所以你來多久了?”

“等你四十分鍾了。”

“那對不起嘛。”周清辭局促不安地動了動,她覺得現在的姿勢,怎麽說,感覺有點羞恥。

難道景肆不覺得嗎?

這麽坐著,難道不是情侶之間才會這樣。

她想起身,景肆不讓她起。

“你昨天跑什麽?”景肆又問她。

“我,我有點緊張,害怕。”

周清辭一低頭,才看到景肆脖子上掛的項鏈,是她昨天送給景肆的那一條!

她沒有扔!還戴上了!

“現在呢?現在還緊張嗎?”景肆始終看著周清辭,一隻手摟著周清辭纖細的腰肢。

肢體接觸讓她相當滿足。

倒是周清辭被她看得有點不好意思。

“現在啊,也有點緊張。”

不是因為昨天的事情緊張了,而是現在這個說話的姿勢緊張。

覺得腿好癢,再這麽坐下去就太奇怪了。

“景總,我先下來好嗎?”

景肆想也沒想就答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