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大了,景肆撐著傘快步回家,到家沒多久便收到了周清辭的消息,她說她也到了。
客廳內,做完作業的景綺開始嚎嚎,說怎麽小周姐姐就走了。
“雨下這麽大,她再不回去就成落湯雞了。”
“那就不讓她走呀!”景綺倒是理直氣壯,不太滿意的樣子,她還以為能和周清辭多玩一會兒。
“你這小家夥倒是想得美。”景肆把景綺摟在懷裏捏捏,“好了,我們洗漱去。”
明天周一,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
就不要熬夜了,早睡早起。
十一點之前景肆上了床,困懨懨的,躺在被窩裏回複周清辭消息。
她其實不怎麽和別人聊天,如非必要,不會主動開啟話題。
但周清辭話好像挺多的,年輕人嘛,一到晚上精力就很旺盛。
景肆強打著精神回複她的消息,但終究是抵不住生物鍾的力量,沒過多久便抱著手機睡著了。
手機屏幕還亮著,放在枕頭上,一連彈出幾條消息......
夜色濃稠。
景肆做夢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裏她和許佳念在曬太陽。
夢裏的許佳念還懷著孕,四五個月了吧,她的肚子微微隆起,摸著肚裏的孩子說,等她長大了,就叫她胡綺。
她笑著問景肆:“你說這名字怎麽樣?”
“一般吧。”
“那就叫景綺,景綺好聽。”
景肆笑,“你的娃,才不要和我姓呢。”
明明前一秒許佳念還在笑,接著,佳念開始哭,失聲飲泣,拉著景肆的手說:“不,她以後會跟你姓的,她也隻能跟你姓。”
她開始哭,一雙手緊緊捂住眼,臉色蒼白,一如提前生產那天的模樣。
“佳念——”
“我快死了,你絕對不可以。”許佳念拉著她的手,“不可以把她給胡康。”
呼——
一陣風吹動了屋裏的窗簾。
下一秒,景肆睜開眼睛,瞬間門驚醒。
不算噩夢,但還是有點驚嚇的。
額
頭上全是汗,景肆喘著氣,看了眼手機,淩晨三點。
有多久沒夢到許佳念了?前幾年都沒怎麽夢到她,倒是最近變得頻繁起來。
景肆掀開被子下床,柔白的腳鑽進拖鞋裏,披了一條薄毯子在身上,開門往外走去。
心跳還是快。
推開隔壁臥室的門,見小家夥裹著小被子躺在**,正安詳入眠,景肆才鬆了口氣。
或許最近神經緊繃過度了,也或者是胡康那人煩得很,心裏總是懸著一塊,怕他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來。
所以老是失眠。
景肆走進景綺的小房間門,打算今晚和她一起睡。
綺綺的夢幻小粉床,一股小孩子身上的奶香飄來,景肆躺了下去,將她摟在懷裏,感到安心了些。
關於剛剛那個夢,景肆覺得可能是自己潛意識的映射。
她不想景綺沾染上胡康的一點半點。
這麽多年過去,不是親生的,也當作自己的女兒了。
想到這兒,她摟緊了景綺。
懷裏的人稍稍動了動,很快鑽進了景肆的懷裏。
“唔,媽媽......”
“嗯,睡吧。”
*
周一,每個打工人都討厭的日子。
景肆也不例外。
張姨有事,大清早就去坐車回老家。
所以多了一個任務,送景綺上學。
車上,景肆收到了周宇的消息。
[景小姐,抱歉了,周三我有急事,我們約飯的日程能不能改一下。]
其實哪天都可以的,周三隻是景肆隨口說說。
她回複:[你哪天有空?]
[今晚有空,明晚也有空,不過明晚我家裏有人生日,我們明天要約的話,恐怕時間門不太夠。]
景肆心想,時間門不夠正好,那相處的時間門也少些。
想也沒想回複過去:[今晚我有事,明晚吧。我們見麵不用太久,吃個飯就行,你那邊該怎麽安排就怎麽安排。]
周宇也不是個磨嘰人,回複了一個好,兩人的對話就此結束。
其實景肆相親過很多人,大多不是過度殷勤就是高傲過
頭。
向來沒什麽好感,別說相親了,就算做朋友都不行。
但這周宇還算可以,至少讓人不討厭,能正常交流下去。希望能順利吃個飯,然後順利說拜拜。
梁叔送景綺到學校,接著送景肆去上班。
很快車子停在公司樓下,梁叔拉了手刹,指了指馬路對麵,“景小姐,那是不是你的小助理?”
景肆一看,對麵的人還在等紅綠燈,周清辭背著包站在人群中,相當顯眼。
果然一眼就看到她了啊。
“還真是她,我先下車,梁叔你先走吧。”
“行。”
景肆開門下車,周清辭好像還沒看到她。
她也不著急,就找了一棵樹下站著,默不作聲看著對麵的情況。
周清辭等紅綠燈也看手機,不知道在回複誰的消息,邊回複邊笑。
景肆尋思著周清辭也沒給自己發消息啊,所以在和誰聊呢?
很快紅燈轉綠,烏壓壓的一片人群邁步開始走,周清辭把手機揣進兜裏,混在人群中大步流星。
她走路可認真了,直直看著前方,腳下的步子很快,麵無表情,看起來冷冷酷酷的樣子。
景肆就那麽看著她。
然後......周瞎子就這麽從不遠的地方走過去了。
眼見著就要走過頭了。
“喂。”
景肆沒忍住叫住了她。
被叫的人頓了腳步,扭頭朝這邊看,那張冷漠的臉瞬間門上了顏色,唇角無意識上揚,下一秒綻放出一個笑容。
“呀~你在這兒呢?”周清辭邁著步子朝景肆這邊走,表情那叫一個開心。
“嗯,看你好久了,你都沒看我。”
景肆的語氣裏多少有點兒埋怨的意思。
她倒不是在意周清辭沒看到她,而是在意——
“見你一直在看手機。”
“哦,我和我哥聊天呢,他有事向我請教。”
兩人並肩,朝公司大樓走去。
景肆很快抓住重點:“你還有哥哥?”
“有啊,我堂哥。”說起周宇,周清辭還覺得挺稀奇的,這家夥最近竟然開始相親了。
問他和誰相親吧,還要搞個神秘,嘴巴比那密封條還嚴實。
他人很實誠,沒怎麽談過戀愛,約會當然不懂了,所以向周清辭請教,問她有沒有什麽好吃的餐廳。
“哦~你和他關係好嗎?”
“好啊,從小就一起玩呢,他蠢得很。”
景肆聽了隻是笑,這種兄弟姐妹之間門的互損,應該關係是真的不錯了。
兩人照舊,邊聊邊去便利店買早餐,然後去大堂坐電梯。
今天人多,等電梯的人很多,vip通道維修當中,兩人規規矩矩去排隊。
一到員工通道,不少人給景肆打招呼,一人一聲景總景總的,聽得周清辭耳朵都快起火。
好不容易擠進隊列,周清辭才說:“這麽多人都叫你景總啊~”
“嗯,怎麽了?”
“他們叫你景總,我也叫你景總,看我們關係多生疏。”她說話時揚了揚眉頭,眼裏噙著試探,話裏有話。
景肆麵不改色,但眼裏卻是漾著笑的,“怎麽,你想叫我什麽?”
“我想叫你——”周清辭壓低了聲音,用嘴型念了一個“Bao”,然後又加了一個“Bei”,如此大膽就算了,偏偏還要問景肆:“怎麽樣?”
怎麽樣?
前麵後麵都是人,她膽子可真大。
雖然沒說出口,隻是對口型,但景肆心虛得不行。
“噓。”景肆讓她不許說了。
周清辭立馬點頭,乖巧,“嗷~”
電梯很快到了,兩人順著人群擠進去。
空間門就那麽大,還要擠十幾個人。周清辭先進去,伸手拉了景肆一把,將她拉到角落,然後自己站在了她的外麵。
她擋在景肆前麵,上半身形成了一個庇護所。
兩人靠得近,周清辭稍稍低頭,無意看到景肆的領口。
襯衣最上麵那兩顆扣子沒扣,偏偏周清辭的角度略微有點刁鑽,好像看到了一點點淺溝白雪。
景總她......
很有。
這是大清早還沒睡醒就能看到東西嗎?
周清辭自認為視覺衝擊略微有點強,主動視線上移,落在景肆
平直的鎖骨上,那根送她的淺色銀色項鏈,她竟然上班也戴著。
她也戴了,她們是情侶項鏈耶。
周清辭抿了抿唇,卻抿不掉唇角的笑意。
她挪了挪,將更大的空間門讓給景肆。
電梯人多,味兒雜。
特別是愛抽煙的男士,身上的味道可不太好聞。
景肆稍稍低頭,好像在躲避那個味道。
周清辭注意到這一點,又稍稍往她靠近了一點。
“是不是有點嗆?”
景肆點點頭。
“沒事,我香。”她壓低聲音說:“我今天噴了你送我的香水。”
別說,還真奏效,人一湊上來,香味蓋過了男士煙的味道,景肆覺得空氣暢通多了。
景肆下意識抬眼去看周清辭,發現周清辭也在看她。
清透的眸子裏透著光,她誠熾的情感無法掩蓋。
景肆被她看得不好意思,目光稍稍偏移了一點,臉頰泛開幾點紅暈。
靠這麽近,在這種場合,這樣的眼神,還說這樣的話。
景肆有點承受不住。
和自己喜歡的人上班原來是這種感覺?
捫心自問挺喜歡的,要是電梯裏麵沒有其他人那就更好了。
就不用像現在一樣保持距離,如果隻有她們倆,景肆覺得自己或許會大膽一些。
“喂~”周清辭小聲嘟噥。
“怎麽?”
周清辭想說什麽,又搖了搖頭,“沒什麽。”
電梯停留在各層,出去的人也越來越多。
最後隻剩下兩人。
景肆鬆了口氣,“人多太悶。”
周清辭往後退了一點,笑著說:“就是。”
人是挺多,但人多可以和景肆貼貼,所以她還挺喜歡擠電梯的。
很快停在頂樓,兩人一同走了出去。
“你剛剛在電梯裏想說什麽?”
周清辭回她:“想問你明天晚上有空嗎?”
明天晚上?景肆猶豫兩秒,明天晚上要去和那個叫周宇的人吃飯,去相親這事說還是不說。
不好說,不想說。
反正吃個飯的事,之後也不聯係了,和周清辭說了反而她會多想。
景肆選擇不說。
“明晚恐怕不行,有什麽重要的事嗎?重要的話,我這邊也可以推。”
其實也沒什麽事,周默明天生日,作為女兒的,周清辭肯定要回家,正猶豫著怎麽和景肆說。
正好她有事,那就算了吧。
“沒呢,隨便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