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前一個晚上，高茜把寧柚叫到了教室走廊外麵。
“高茜這是……賊心不死？”
沈唯不知道什麽時候愛上了棒棒糖，經常能看到嘴裏鼓起一大塊，嘴邊叼著一根白色的塑料棍。
祝蒼竹往後門瞟了一眼，正巧看見寧柚背對著他的背影。校服被他穿成了時尚單品，堅挺的後肩胛稍稍凸起，撐起一小片衣服。
沈唯見祝蒼竹沒有理自己，也不生氣，興趣尚佳地盯著從後門能夠看見的寧柚和高茜，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祝哥你說，寧柚喜歡的是誰啊？”
自從野營之後，大家都在暗自猜測讓寧柚能夠拒絕高茜的女生究竟是誰？
“該不會是比校花還要漂亮的神仙姐姐吧？”
沈唯固執地覺得寧柚這種類型的小男生，肯定會喜歡比自己大一點成熟一點的女性。
祝蒼竹眼皮掀了掀，漆黑的眸子裏一點情緒也沒有。
神仙姐姐就在你麵前你敢認嗎？
莫名又被祝蒼竹眼神震懾的沈唯咬碎了口腔裏的棒棒糖，藍莓味瞬間在口腔裏綻開，就連每個齒縫都帶上藍莓的香甜氣息。
“真好啊，要是我也長成柚子這樣，哪裏還愁找不到女朋友。”
沈唯感慨地把塑料棍子吐在地上，下唇內壁上被糖塊劃出了幾道小口子，泛著猩紅。
祝蒼竹往外瞥了一眼，看見高茜不知道說了什麽，寧柚往後退了一步，氣氛看起來有些劍拔弩張。
——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高茜看起來像是一晚上沒睡一眼，眼下青黑一片，眼睛都睜不開的樣子。
“知道什麽？”
寧柚被人莫名其妙拖出來就已經有些不爽了，此刻還被人問些自己聽不懂的話，眼裏的火都要冒出來了。
高茜抿著嘴，嘴角微微往下撇。
她這段時間學習狀態很不對，每天坐在書桌麵前看書什麽都沒有看進去，反而很多以前會的東西現在都不會了。
高婧把她的狀態看在眼裏，昨天晚上找她聊了一個晚上。
姐姐一直是家裏最關心她的人，父母在美國忙著生意，她小時候就是跟著姐姐長大。
“我姐姐……和你爸爸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高婧在學校的時候也是有很多人追的校花，同她不一樣，姐姐表麵看起來溫和其實心裏對自己要做什麽很堅定。
可跟寧海在一起這件事，還是對她造成了不小的打擊。
她下意識地覺得，一定是寧海對她進行了什麽施壓，才讓高婧願意跟他在一起。而寧柚，自然而然地被她認為是同寧海一夥的。
“你腦子沒病吧？”
寧海跟高婧的事情算的上是他心裏新長出來的一根刺，碰不得拔不掉。原本等時間久了，它會自己變軟脫落，可高茜現在反而要伸手在上麵撥上一撥，讓寧柚渾身的毛都炸起來了。
從來沒有被人這麽對待過的高茜瞬間眼睛就紅了，上下牙齒緊緊咬著，雙眼瞪得溜圓。
“你看不出來我對我爸跟你姐這件事情很反對嗎？也就是我不打女人，不然你現在就該趴在地上了。”
寧柚平時玩鬧嘻笑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了，突然凶狠起來倒也能夠唬住人。
“還有，我現在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希望你作為女孩子矜持一點。我對象，可能不會喜歡我跟別人過多接觸。”
說完擦著高茜的肩膀進了教室，留下高茜一個人站在走廊上緊咬著牙關才能控製自己不哭出來。
——
手機在課桌裏震了震，發出細微的震動聲。祝蒼竹一手擋在自己頭頂，動課桌裏掏出了手機，看了一眼臉色就陰沉了下去。
比看見寧柚被高茜叫出來還要陰沉。
“怎……怎麽了？”
對於祝蒼竹突然的變臉，沈唯嚇得連糖都不敢嚼了，含著幾顆糖塊卷到口腔兩側。
“沒什麽事情。”
寧柚剛好回到座位邊，低頭看見了祝蒼竹手機上的字，沒說話瞧了瞧祝蒼竹的肩膀。
上課鈴聲恰好響起，高茜踩著最後的鈴聲進了教室坐到座位上。坐穩了就立馬趴到了課桌上，肩膀抖動著明顯是哭了。
“需要我陪你去嗎？”
寧柚歪著頭靠近祝蒼竹的肩膀，小聲地說著。
“什麽？”
祝蒼竹正在做題，抬起頭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沒有明白他說的是什麽。
寧柚一看他這表情就知道祝蒼竹根本不打算把這件事情告訴自己，心裏不免不滿。可又考慮到祝蒼竹的心情，勉為其難地做了一個“宰相”。
“就是……你手機裏的那條短信，我不小心看見了。要不要，我陪你去？”
寧柚往他那邊做了做，手肘都碰上了祝蒼竹的手臂，頭歪在小臂上，眼睛小心地眯了起來。
“你可別說不要我陪著去啊？監獄那種地方我怎麽舍得你一個人去，你就讓我跟著你一起去吧？”
寧柚的手從課桌底下握住祝蒼竹的手腕，纖細的手指在他手腕處的皮膚上磨了磨，帶著些討好的意味。
地獄那種地方……
是啊，地獄那種地方，陰森黑暗，所有的罪惡都清晰地浮在眼前，你會在那個地方看清人心看懂人性。
那麽肮髒，那麽不堪的地方，他怎麽舍得這麽幹淨稚嫩的寧柚陪著他去呢？
寧柚是應該盛開在陽光明媚的地方，感受得到陽光，感受得到雨水，感受得到關愛。
寧柚的手漸漸收緊，然後拉著祝蒼竹的手腕放到了自己嘴邊，輕輕印下一個濕漉漉的吻。
“哥哥……我想陪你度過每一個有意義的時間，就算是這種不好的事情，我也想跟你一起度過。”
他的語氣那麽誠懇，像是天空中柔軟的雲朵，又像是被陽光曬得蓬鬆了的被子裏的棉花，讓人根本不忍心拒絕。
他微微側頭，對上寧柚淺色的眸子，在瞳孔裏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倒影。教室裏人聲鼎沸，有老師的朗讀聲，還有同學們的竊竊私語。
可祝蒼竹覺得，自己身邊是安靜的，安靜得隻能夠看到寧柚一人。
“……好。”
我的小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