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盡一切,帶她治病,一起做到兩人婚禮上給過的承諾,白頭到老。
要白頭到老一起看風景,要蹣跚攙扶一起飯後散步,要長命百歲看著兒孫滿堂啊。
可是,程楓為什麽要阻攔他?
他已經什麽都不要了,什麽都放棄了,隻想找到她。
“我已經聯係了瑞士那邊專攻鼻癌的頂尖專家,隻要晚舟回醫院,他們便立馬動身過來,你不要再耽誤她的治療了。”厲霄城對著程楓說完,便探頭朝屋子看去。
一路尋過來的同時,厲霄城的確花了大價錢請了瑞士最尖端的專家,甚至自己掏私款給醫院的耳鼻喉科更換了最先進的治療設備。
他想,等顧晚舟回來,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誤病情,一定要第一時間治療。
這個問題,在確定殯儀館和太平間都沒有顧晚舟這個人後,厲霄城無時無刻都不在想。
一定要治好她,一定好治好她啊。
“厲霄城,你幼稚也要有個限度。”程楓拉住了厲霄城的胳膊,不讓他朝柵欄靠近一分。
“放手。”厲霄城的臉色迅速低沉下來,冷聲嗬斥道。
“給你一分鍾時間從我這裏離開,否則我報警,告你私闖民宅。”程楓絲毫不理會他的話,直接警告。
程楓很少去厭惡一個人,一方麵是職業原因,一方麵是自己的心境不允許他有那種費心費力的心境。
但是他卻恨極了麵前這個男人,薄情寡義,自私自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是不惜傷害陪在身邊患難與共的愛人。
“把人還給我,我自然會離開。”厲霄城擰眉說著,聲音冷淡,完全沒有暴露情緒中累積已久的愧疚和痛苦。
“還給你?你以為晚舟是你想要就有,想扔就扔的物品?”程楓突然笑了起來,語氣中是滿滿的嘲諷之意,“厲霄城,晚舟一個人去醫院化療輸液的時候你在哪?你小情兒上門叫囂要她退位的時候你在哪?她現在什麽都沒有了,隻有最後一點生命時光想多曬曬太陽,遠離那個多雨的桐城,你要把她帶回去,是想她死得更早一點嗎?”
聽得程楓話語中咬牙切齒的‘死’字,厲霄城的心一陣**般的抽痛,痛到他有些站不穩腳,連帶著臉色都煞白了幾分。
顧晚舟的身體是一步步如何糟糕成如今這模樣的,厲霄城全然沒有印象。
那個時候的他在做什麽?
在早出晚歸工作應酬,夜不歸宿廝混情人……
唯一能記得住顧晚舟的變化,唯獨那時不時的鼻血。
上大學的時候顧晚舟就不喜歡下雨天,但這六年來她依舊一直陪著自己留在多雨的桐城。
他曾經是他遮風擋雨的大傘,如今卻是給她製造風雨的存在。
他自己做了什麽,他最清楚。
“醫生都請好了,等她治好後,我會帶著她離開桐城……”厲霄城說這話的時候有些手足無措,嘴唇也有些不受控製的微微顫抖,原本底氣十足的高傲模樣也瞬間一落千丈。
“治好?你就剛才看她那一眼覺得她還有治好的可能?厲霄城,你別忘了,我在美國的醫院工作了六年,美國的醫學技術不比瑞士差,我對鼻癌的研究不是頂尖也是一流。”程楓握拳的手在咯吱作響。
他實在沒有心情繼續跟厲霄城聊下去,顧晚舟還在樓上等他的鮮榨果汁,他不能帶著一身怒氣去準備她的下午茶。
“她都祝你新婚快樂了,你為什麽還要糾纏不休呢?”程楓壓低了聲音,額角的青筋根根凸起。
“我知道我錯了,所以我要彌補……”厲霄城垂下了頭,語氣裏全然成了悲意。
他話才說了一截,程楓的拳頭已經再次朝他砸來。
這一次,厲霄城沒有躲開,多日奔波的身軀早已空有外在,實則虛弱無比,直接栽倒在地。
厲霄城淬了一口血,感覺牙齒都處於微鬆狀態。
他沒有站起來,就那樣半坐在地上,任沙泥粘上衣裳。
“你告訴她,我來了……如果她親口說不想見我,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