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世德在其博士論文《元好問的文學批評》(The Literary Criticism of Yuan Hao-wen)附錄中,幾乎全文翻譯了鍾嶸的《詩品》,包括《詩品序》與正文(下品除外)。魏世德翻譯《詩品》時,曾與方誌彤討論,並在很多地方接受了方誌彤的意見。他的譯文又經艾朗諾細讀,並吸收了艾朗諾提出的大量修改意見。[73]可以說,魏世德翻譯的《詩品》,事實上凝聚了三位漢學家的心血。

除了魏世德之外,黃兆傑翻譯了《詩品序》全文,衛德明、白牧之、餘寶琳等人則翻譯了《詩品序》的重要段落。黃兆傑認為,除其曆史價值,《詩品序》值得我們注意的地方,在於它第一次肯定了五言詩是一種更靈活的表達方式。另外,鍾嶸將詩歌的抒情性與詩歌的音樂性質進行區分,賦予了詩歌獨特的地位。[74]

宇文所安的《中國文學思想讀本》沒有收錄《詩品序》,不過他後來還是補譯了這篇非常重要的文論作品。宇文所安的英譯,收錄在田菱、陸揚等人編的《早期中古中國資料集》中。

《詩品序》最重要之處,是提出了五言詩的“滋味”說。對於鍾嶸的說法,諸家翻譯見表17-14。

表17-14 《詩品序》例句英譯對比(一)

續表

諸家對於“滋味”的翻譯,差別不大,一般都用“flavor”,隻有黃兆傑用了“palatability”一詞,更突出了口味、可口之意。

但是,在接下來論賦、比、興的一段中,各家的譯文卻差別很大,見表17-15。

表17-15 《詩品序》例句英譯對比(二)

續表

在上麵的五家英譯中,首先是對於“興”的理解不同。魏世德、白牧之都將其譯為“image”(意象),這個譯法雖然簡潔,但同時也掩蓋了“興”在中國文論中的特殊意蘊。黃兆傑、衛德明、餘寶琳則分別用了“associative”(聯想)、“evocative”(感發)、“stimulus”(刺激)來描述“興”,在一定程度上突出了“興”的聯類譬喻和興發感動的特色。對於“比”的翻譯,各家用詞相差不大,隻有衛德明用了“association”一詞,有別於其他諸家。到了“寓言寫物”,各家解釋不同甚至完全相反,上麵的譯文可分為相反的兩派,一派是將“寓言”一詞解釋為現代意義的寓言和隱喻,如衛德明譯為“parabolic”(寓言),白牧之譯為“metaphor”(隱喻);另一派則將“寓言”直接解釋為寓之於言,如魏世德、餘寶琳的翻譯。黃兆傑雖未明言寓言或隱喻,但是他將其譯為“the hidden senses”(隱蔽的含義),應該可以歸為第一派。當然,對於“寓言寫物”一語,曆來就有爭論,不過從上下文來看,還是以第二派的翻譯為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