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時期的詩話詩評數量頗多,整篇的英譯也有幾種。宇文所安《中國文學思想讀本》第九章為“通俗詩學:南宋和元”,提供了周弼《三體詩》詩評和楊載《詩法家數》主要部分的英譯。在南宋的詩話詩評中,周弼《三體詩》不算是重要的著作,其地位遠不及張戒的《歲寒堂詩話》、葛立方的《韻語陽秋》、劉克莊的《後村詩話》等作品。宇文所安為什麽要在有限的篇幅中,選取《三體詩》的詩評作為英譯和討論對象呢?他認為,《三體詩》“是一個為指導寫作而編的唐詩選集。讀了周弼的選詩和注解,一個精明的杭州商人的兒子也能作出像樣的詩”。也就是說,《三體詩》能夠代表南宋興起的麵對下層讀者的通俗詩學。“通俗詩學的作者經常麵對文學修養極低的讀者,覺得不需要故弄玄虛。他們提供係統的指導,並附上大量的例子和分析(就像現代的《某某詩人作品指南》之類的著作,會毫不猶豫地告訴讀者一首詩的意思是什麽)。此類通俗詩學著作,揭示了傳統詩學的基本原理,把大批評家點到即止的內容清楚地說出來。這彌補了它在精妙思想方麵的缺陷。”[148]其實,此類通俗詩學著作,對於剛剛接觸中國文論思想的西方讀者來說,作用也極大。這正是宇文所安翻譯《三體詩》的原因。翻譯《詩法家數》,也是基於同樣的原因。宇文所安說:“詩歌創作手冊,一般稱之為詩法,是一種流行的文論形式,是一種真正‘低級’的批評文類。”但是,“盡管有無數的缺點,詩學手冊還是可以教我們很多研究詩歌的方法”,“還教給我們宋之後的古典詩學中的很多術語行話”。[149]
巴恩斯通等人曾翻譯魏慶之《詩人玉屑》的部分內容,最先發表在《美國詩歌評論》雜誌上[150],後來收入《寫作的藝術:中國文學大師的教誨》一書。巴恩斯通翻譯此書的目的,是想給當代的詩人作家提供一些來自中國的詩學資料。所以他說:“《詩人玉屑》中收錄的很多詩學建議,對於今天的創意寫作老師來說,可能十分眼熟。”這些建議就像是“詩學之藥”,“它們用故事、玩笑、迷人的隱喻或是貼切的例子包裹起來”,讓人很容易就能吃下去。巴恩斯通還指出,《詩人玉屑》中的詩話,就像“尼采、斯蒂文森的格言,王爾德的幽默,或是裏爾克的書信和筆記”[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