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夥伴之死
走出店門,香克斯沒有跟來。
不知何時烏雲遮蔽了天空，灰黑色是、黑色的、淺灰色的雲層層疊疊，布滿澤國的天空。蒙蒙的雨絲籠罩下，整個島嶼一片灰暗。
伊斯特腳步頓了頓,依舊沒有人跟來。他猶豫片刻,不再等待,徑直走向路口。
路走了一半,路口隱隱傳來喧嘩之聲,伊斯特皺了皺眉,便看到大隊海軍從一邊衝入。
——海軍？
伊斯特眼神一厲，沒有半分猶豫，腳尖一點便如離弦之箭般朝著海軍彈射而出。他衝入海軍隊伍之中，迪斯帕那之刺早已緊握在手中，無堅不摧，留下一路血色。
澤國缺少隱蔽的港口，他正經的入口隻有一處——兩座峭壁之間那唯一的河道！這一次蔚藍號停泊的位置實在太過顯眼，顯眼到令人無法不擔憂！
沒有多加理會數量逐漸增多的海軍，也不想做無謂的戰鬥，借著雨天的陰森與天氣的灰暗，伊斯特動作迅捷的甩開海軍，不閃不避雨點，在房屋之間快速穿梭前進。
他隱隱融入了黑暗之中，無聲無息的穿行，身形飄忽詭異，海軍早已追丟了他。
“伊斯特！”
猛然間聽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聲音急切。伊斯特循聲望去，那條街中分被分別包圍的人分明是藍山、拉基·路還有跟隨拉基·路一起上船的三個海賊，與他不熟，平日裏難得說一句話。
那一聲喊叫分明含著呼救的意味。五人分別陷入了海軍的包圍圈中，相互之間還有段距離，已是人人掛彩。
剛才叫他的是藍山。能夠雖然疑惑憑藍山的實力為何能發現自己的存在，但他這一開口便將很多海軍以及另四人的視線引向了自己的方向，周圍陡然增加的攻擊力度讓伊斯特暫時拋開了這個問題，他冷漠的瞥了那五人一眼，卻沒有如藍山所願前去救援——雖然看起來情況危急，但那幾人並不是沒有反抗的力量。
拉基·路和藍山的實力他知道，他們能夠支撐到在其他夥伴支援他們，而他自己則需要第一時間趕去河道——沒有足夠防守力量的蔚藍號更加值得擔憂！
如果沒有了海賊船，那麽任憑這夥海賊力量再強，也會被活活圍死在這個島上。至於這個島上會不會有擁有足夠圍死他們的實力的海軍，這個問題根本就不需要探討……從以往幾次海軍對紅發海賊團的重視中就可以看出來了！
比起全軍覆沒的可能性，即使這五人重傷甚至死亡那又何妨？
事實上，他從未將這些人當成他的“夥伴”。充其量隻是同在一艘船上，聽同一個船長號令的同船人而已。也許藍山和拉基·路值得讓他關注，但另三人並不具有其他人所不具備的長處，實力也毫不出奇，並不值得他以“放棄蔚藍號可能的危險”為代價前去救援。
當伊斯特衝到河道口的時候，隱隱可以看到蔚藍號上有海軍的身影，他沒有任何猶豫，身如疾風刮上船隻，下匕毫不留情，下下直擊要塞。
冰涼的雨絲混合熾熱的血液流淌混合在一起，染紅了這片甲板。
甲板上並沒有什麽硬點子，大概是厲害的海軍軍官都去島上狙擊海賊們了，伊斯特成了真正意義上的死神，一時間甲板上血流成河，逐漸加大的雨水衝刷下來，卻洗不淨這一甲板的血腥。
雨珠敲打在刀鋒上，濺起朵朵漂亮的水花，令人沉醉，卻掩飾不了那一地殺機，在這個時候生命短暫得就猶如這一閃即使的水花，在綻放出最美麗的一刻之後便破碎化為虛無，在這美麗的印襯下，黝黑的迪斯帕那之刺更顯得陰冷而可怖。
很快他便將甲板上的海軍清掃一空，偌大的甲板上，隻有他一個生命體。
一片寂靜。
隻有雨聲風聲呼嘯。
遠處傳來的喊殺聲似乎被東西過濾過了，傳達到這裏已經不再清晰。
血液順著刃鋒快速滑下，融入一地狼藉，耳朵動了動，伊斯特環視一圈，視線猛的停在了一個方向——他聽到那兒傳來極其微弱的呼吸聲。
他走了過去，掀開一具海軍屍體，然後便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伊斯特沉默了。
這是西海跟著拉基·路加入的海賊之一，名叫傑夫。
他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幾乎沒有氣息。他倒在血泊中的，胸口有著一道偌大的刀傷，還潺潺的留著滾燙而新鮮的血液。這傷也不知道是多少時間之前的了，被雨淋了這麽久傷口的肉早已泡的發白，但太過巨大的傷口使得血完全止不住——明顯傑夫已經失去了行動力，他連為自己包紮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看著血液伴隨著聖母臉一點一點流逝。
失血量與傷口狀況看起來都不容樂觀，如果摩卡在這裏進行緊急手術並組織人輸血他或許還會有五分生機，但此刻……已經不會有第二個結局。
“幸虧你及時趕到……”傑夫的聲音實在是太輕了，輕的幾乎沒有，即使以黑暗精靈的聽力，也不得不蹲□子才能聽清，“我們幾個守船的全軍覆沒……能支撐到你來，我……也能瞑目了……”
說出這句話耗盡了傑夫的所有力氣，他的生命氣息逐漸微弱，終於不再有生的氣息，但那眼睛卻沒有閉上仍舊望著伊斯特的方向，臉上更是一種伊斯特並不能完全理解的表情。
竟然是笑容，似乎含著欣慰，但更多的卻令他無法理解。
為什麽他的臉上沒有死期到來時人們都會有的絕望或懼怕？他在欣慰什麽？欣慰自己在他死前趕到了蔚藍號上清理完了這群敵人？欣慰他及時趕來保住了蔚藍號，紅發海賊團得以出航？還是欣慰他們幾人完成了守船的任務，支撐到了有人來支援……
他看了看四周，很快發現了另兩個守船海賊的屍體。
三個守船海賊全部遇難，但是從他上船之前船上已有的海軍屍體中，不難看出他們在死前與海軍們經曆過怎樣一番艱苦搏鬥，但此刻那些證據已經在他與海軍一番廝殺之後，與新產生的屍體混在了一起。
“伊斯特！”
身後有人在喊，黑暗精靈沉默片刻，伸手合上了傑夫的眼睛，然後才站起身望向岸邊拖著一大群海軍而來的夥伴們。
香克斯、摩卡、地龍、九酒、貝克曼……一共七人。
“這次實在太大意了！沒想到海軍來得這麽——”香克斯話未說完便戛然而止，他看到了伊斯特身後的屍體，呼吸一滯，猛的鋪了上去，“傑夫！”
另兩人的屍體也被第一時間發現。
“蘭特！”
“約克遜！！”
“他們……”摩卡喉頭動了動，從屍體旁站起，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輕歎一聲：“死了。”
人已經死了，怎麽呼喚也不會死而複生。
周圍的另兩具屍體也被其他夥伴發現，眾人難掩悲痛，西海上船的兩人更是肝膽欲裂。
這神色更在摩卡檢查完傑夫屍體沉痛歎息之色的說完“剛死不久，是失血過多而已”之後到達了頂峰。
所有人都看到伊斯特是最早回到船上的，地上輝煌的戰績也說明了伊斯特上船已有一定時間。“你為什麽不幫他包紮！”吼的人雙目赤紅——他和是傑夫關係最好的朋友，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玩耍，一起認了拉基·路做老大，最後一起上了這艘船，這個最好的朋友卻在剛剛進入偉大航道的時候，死了。
他甚至不是死在什麽輝煌的大戰中，而是在海軍一次卑鄙的偷襲下死的。
“血流太多，已經沒救了。”伊斯特冷漠回應，聲音不含一絲感情，似乎死的人隻是一個與他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這話無疑肯定了某個事實——伊斯特有包紮的機會，他是眼睜睜看著傑夫死的。
“我當然知道是失血過多！如果你及時幫他包紮那麽他很可能就不會死了！”海賊歇息底裏的大喊，“不，是一定不會死了！他還這麽年輕！甚至都沒看到新世界是什麽樣子！”海賊有說不出的怒火，傑夫是有著治療的機會的，卻被一個冷漠的刺客無情放棄……這樣冷血甚至連夥伴都可以見死不救的家夥，真的能算他的夥伴嗎？這隻能讓他寒心！
他紅著眼睛看著伊斯特，揮舞著手腳，如果不是香克斯拉著他，他甚至有可能直接朝著伊斯特撲上去。
陰冷的眼神從對方身上掃過，海賊一個激靈，像是被當頭澆了一桶冷水，滿腦子怒火冷卻了不少，動作平靜了下來，口中也不再說什麽，但眼中的波動仍然那麽劇烈。
傑夫的死與他毫無關係，他不需要為此承擔什麽責任。
“他們，太弱了。”
弱者，注定會被淘汰。如果他們足夠強大，就能夠支持到他前來，也能夠支持到船醫救治，甚至不用死。
伊斯特的本意並不是那樣，但這話在其餘人聽來卻完全變了味。
冷嘲熱諷。這句話難道不是一句刺耳的諷刺？
別提其他人，就連香克斯看向伊斯特的眼神也帶上了一絲奇怪的味道。
伊斯特感到一絲煩躁，但他不想解釋什麽，躍下蔚藍號便殺進了海軍中。
夥伴們陸續歸來，眾人已經做好了出航的準備，眼看著那藍山、拉基·路等人朝船重來，香克斯瞪大了血紅的雙眼，壓下夥伴之死帶來的悲痛，忍著足以令肝腸寸斷的巨大悲痛沉聲命令：“揚帆！！出航！！！”
年輕卻有力的雙手握上了船舵，船上少了幾個海賊，船帆卻仍順利升起——控製這些帆事實上並不需要那麽多人，但此刻缺少的崗位卻那麽刺目，那麽令人沉痛。
也許是前幾次太過順利，即使在絕境中也能一而再再而三求生的經曆令紅發海賊團的所有人都信心膨脹，這本來並不是什麽大問題，但得到的懲罰卻太過嚴重了，一次死亡三個夥伴，這是所有人都無法接受的代價——也許有例外——黑暗精靈的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悲痛，依舊是沒有絲毫感□彩的冷漠神色，所有有感情的人在看到這表情時都會不由自主的心寒。
就連藍山臉上也有了悲痛之色，伊斯特卻依舊是麵無表情，甚至在幾個海賊看來，還有一絲說不出意味的嘲諷。
醫務室中。
病**躺著兩個昏迷中的男人，全身上下都被包紮的嚴嚴實實，氣息微弱。
拉基·路、艾科洛等幾個海賊站在門口緊張的看著床邊的船醫：“摩卡，他們兩個怎麽樣？”
“他還好慢慢調理就能恢複。”摩卡指了指其中一個男人，“但賴恩傷勢太嚴重……”
“能治好嗎？我知道你醫術很好！”
“醫術再好也不是神。”摩卡搖了搖頭，按了按太陽穴，他必須強迫自己在這時候堅強起來，一天之內看太多夥伴死去，他感到自己的神經快要崩潰，“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撐過今晚。”
“什……”拉基·路失聲，這個胖子愣愣的打量了夥伴們一會兒，終於在船醫的驅趕下關上了醫務室的門。
“如果那時候伊斯特聽到藍山的呼救來救援，是不是他們就不會重傷……”拉基·路喃喃道，身邊隻受了輕傷正自塗著傷藥的海賊頭也沒抬的說道，“他聽到了吧，藍山說他聽到了，但是心急蔚藍號就先來船上了。”
“先來船上又有什麽用？！傑夫他們三人還不是死了！現在賴恩又是生死不明！”拉基·路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半晌才平息下來，他靠在門上，緩緩滑下，雙頭抱住腦袋，肥胖的身體微微顫抖，兩行熱淚終於不受控製的滑下臉龐，“這是個什麽事啊……”
作者有話要說：海賊王很少死人，至今震撼一點的死訊隻有尼桑和老爹……
但是草帽海賊團這樣從來不死人的海賊團畢竟是少數（主角光環就不說了，另一個原因是人少）
而從紅發在大事件所說的一段話：
品嚐過勝利和失敗的滋味，經曆過四處逃竄的生活，也留下過心酸的淚水，方能長大成為男人。
就算哭泣也不要緊……！！跨過這堵牆吧！！
這段話可以看出，紅發海賊團不可能是一帆風順的……香克斯並不是D一族人，也沒有厲害的家室背景，也不是一些生來就具有奇特能力的人，紅發海賊團多是這樣的人。也許是會有一些奇遇但也不會太誇張，紅發也不是生性凶殘的那類海賊，能走到四皇的地位，就像他自己說的，有勝利也有失敗。
死是不可避免的，這裏也許是第一次，但不會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