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劍三人留在城中,不待第二日,已經見全城戒嚴,街上官兵一隊一隊,橫衝直撞。百姓莫不閉門關窗,全城一片恐怖氣氛。

三人一合計,這次劫殺親兵營,擊斃董百壯,正刺痛了雷天虎的痛處,他全城大肆搜捕也在意料之中。

寒劍考慮覺著留在客棧也不太安全,想起去年營救蔣忠和蔣義後避於青石林中,卻是個好去處;於是,三人趁夜趕到青石林。

此後,三人晝伏夜行,探查雷天虎的動向;但見城內官軍調動頻繁,大批糧食從各鄉鎮往城內征運。雷天虎叛反的跡象越來越明顯。

到了第五日,不見城內城外有任何其它動靜。寒劍有些沉不住氣;對蕭龍和寒堂道:“雷天虎初變,人心不穩,如果快速出兵,圍住三防,人心必散;我們再在城內放火燒糧,內外夾擊,一戰可平也。現在眼睜睜看他們漸漸布署完備,倘若再聯合羌人,如之奈何?”

蕭龍安慰道:“大哥,也不必多慮;想來朝廷人馬已集結,不日將至了。”

寒劍哼道:“要雷耀虎剿殺自己的親哥哥,我總不相信他會盡全力。”

忽然,蕭龍猛一抬手,示意外頭有人正逼近山洞。寒劍和寒堂立即悄然而起,伏於洞口左右兩側。

蕭龍仗天龍劍,端坐一石椅上。一人驟然闖入,蕭龍舞起天龍劍,人倏然而起,一劍已抵在來人喉口。

“蔣義。”蕭龍叫道,撤回了天龍劍。

蔣義一擦額頭的冷汗,翹起拇指。“蕭大哥,好快的劍啊!”

寒劍上前,笑道:“好你個蔣義,果然聰明,竟然會知道找到這裏。”

蔣義就對著寒劍拜道:“寒大哥,前兩日我進城,見盤查嚴密,全城一副劍拔弩張的態勢;我捉摸著有事,在客棧又找不到你們,我一轉念,就拐到此處看看。”

寒劍拉著他坐到山洞中,問道:“蔣義,你此次從羌國而來,是否有好消息?”

“不錯,”蔣義答道,“半個月前,老羌王病死,現在,王子們各立一派,看來爭權奪位,隻是遲早的事。”

寒劍三人聽了,且驚且喜;須臾,寒劍一拍大腿,叫道:“太好了,天要亡雷天虎,如此一來,班罕多爾自顧不暇,豈有精力助雷天虎反叛?”

蕭龍道:“若是如此,正是剿滅雷天虎的最佳時機。”

寒劍就對蔣義道:“刀光劍影,一觸即發,隻得勞煩你明日趕回去,密切注視羌國的一舉一動,如有新的變故,馬上趕回來通報。”

蔣義應諾。

寒劍又對寒堂道:“我父親和寒虎一去好幾日,沒有任何消息,你可立刻趕往聚龍城,將此情況稟明,讓我父親做個決斷。”

寒堂點頭。晚飯過後,寒堂告別寒劍三人,悄悄摸到城門口,撿了一個暗處,攀上城牆,放下麻繩,悄然出城,一路急走。傍晚,已趕到聚龍城下。

此時,聚龍城城門緊閉。牆樓上堆滿斷木擂石,備戰之勢,一目了然。

寒堂通報了姓名,不多會,城門大開;一個傳令員備了一匹馬,對寒堂道:“建威將軍及吳統領,寒老將軍正在統領府等你。”

寒堂也不多說,跨上馬就奔往統領府。

進了統領府,就見有四人坐在大廳上,正是寒挺雷,寒虎和吳續,另一個坐在正位的卻是年輕少年,長相俊朗。

寒挺雷見到寒堂,就說道:“寒堂,快拜見建威將軍淩覺賓。”

寒堂這才知道,他就是在南山抵抗朝廷大軍的淩覺賓,當下也不敢多想,上前拜道:“小人寒堂,叩見淩將軍。”

淩覺賓點點頭,他的腦海裏,還在浮現著雷耀虎的密令。

薛皇後雖比淩覺賓年長三歲,然而總算還是風姿綽約,加上久居深宮,又得不到皇上寵愛,她的身體和心理都處於一種饑渴狀態。淩覺賓正是看中這一點,大膽挑逗,對症下藥,時常出些新點子,把這個皇後哄得心花怒放。

終於,在初夏的一個夜晚,淩覺賓騙使薛皇後屏退左右,然後與她單獨對月飲酒,他在酒中暗暗暗下藥,不多時,薛皇後藥性上來,春心大發,深藏在心中許久的欲望刹時爆發,兩人竟在花園中就行起苟且之事。食髓知味,薛皇後本是欲求不滿的女人,淩覺賓恰恰能滿足她;所以她隔三差五就將淩覺賓召來,在房中行**,開始還有些遮掩,後來,發展到肆無忌憚,後宮內外,無人不曉,隻是瞞著昏庸的映廣一人。

剛開始,淩覺賓對薛皇後的肉體還有些興趣,不過,薛皇後是個不解風情之人,在**隻懂的**相見,而且還習慣頤指氣使,隻求自身滿足;這使酷愛浪漫的淩覺賓漸漸對她有些厭惡。

但淩覺賓是個城府頗深之人,他知道薛皇後還有很大的價值,仍是曲意迎合。他擅長逢場作戲,何況也年輕力盛,一個薛皇後,他還能輕鬆應付。這日晚,兩人匆匆行事完。淩覺賓借口巡查,離開皇後寢室。他其實也無它事,隻是不願見到薛皇後。

一個人緩緩的在皇宮長廊踱步。一陣攸揚的琴聲綿

綿入耳,淩覺賓隻覺心神一振,玉姬那沉魚雁般的容貌瞬間印入腦海。

這個冷美人,果然冷的可以。好幾次,淩覺賓在宮中巡查時,都與她擦肩而過。可是她,甚至連瞥他一眼都沒有。

可越是這樣,越使淩覺賓不由自主的想著她。此時,他心念一動,往流光庭走去。

玉姬隻披著一件薄紗,露出雪白如玉的一雙嫩手,正在琴鍵上柔柔的撥弄。她並未著妝,然而,她那近乎完美的搭配,反而使她透露著天然的國色天香。

淩覺賓看的如醉如癡。

他舉步走入亭中,拜道:“娘娘,夜已深了,為何還不休息?”

玉姬瞥了他一眼,起身回了一禮,然後冷冷的道:“這就不勞都統費心了,我自有安排。”

淩覺賓一愣,忙接口道:“聽娘娘琴聲,似乎有一股濃濃的哀愁,不知娘娘有何不開心之事?”

玉姬臉微一紅,叱道:“都統,這難道也是你的份內之事?”

淩覺賓又是一怔,忙答道:“不敢,不敢,我的意思。。。”

話未完,玉姬卻打斷了他。

“都統辛苦了,我也有些累了。”

說著,叫道:“香兒。”香兒應著走進了流光亭。“玉姬姐。”

“服侍我去休息。”

“是。”香兒收起古琴,隨著玉姬,走出了流光亭,留下淩覺賓怔怔看著她遠去。

淩覺賓愣了半晌,不由地自嘲似的幹笑兩聲,正要邁步出亭。卻見華龍劍急急跑來。

“大哥,大哥。”

淩覺賓見他慌張,不悅道:“什麽天大的事,如此慌張?”

華龍劍就回道:“雷大將軍有請。”

淩覺賓微微一怔,雷耀虎從沒有在這麽晚找過他,難道有大事?

雷大將軍府裏,雷耀虎一臉嚴肅,正背著手來回踱步;而古耆齡卻是一顆枯木,而無表情的呆立在一旁。

淩覺賓急急奔入,見到雷耀虎,躬身拜道:“大將軍,深夜召我來,不知有何急事?”

雷耀虎示意他坐下,然後將手中的幾張紙條遞給他。

“覺賓,你先看看。”

淩覺賓接過,略一瀏覽,大驚失色道:“大將軍,這。。。定是用心歹毒之人無中生有的伎倆。”

雷耀虎盯著他,半晌,才答道:“覺賓,你是這樣想的?”

淩覺賓眼珠一轉,轉口道:“此事關係重大,涉及到大將軍的親大哥,不知道大將軍對此有何看法?”

雷耀虎對著廳外,義正辭嚴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即使是我大哥,若犯下此大逆不道之事,我也絕不能有絲毫姑息。”

淩覺賓忙從椅上肅立,揖手道:“大將軍氣量,覺賓佩服的五體投地,不知我能否為大將軍分憂?”

雷耀虎此時露出一絲微笑。

“覺賓,來,坐,你用兵調度,布置得當,是一個難得的將才。關於此事,我早派人暗中查過,確認屬實。我大哥做出此有辱家門之事,實是令人氣憤。我欲表奏朝廷,加封你為建威將軍,前去剿滅叛亂。”

淩覺賓忙以首叩地,拜謝道:“多謝大將軍提拔。”

雷耀虎扶起他,問道:“此次去剿叛,你有什麽想法?”

淩覺賓再拜道:“大將軍神機妙算,還請大將軍指點。”

三日後,加封為建威將軍的淩覺賓率領三萬大軍,向三防挺進,他自己先領了三千精兵,奔入聚龍城。

正遇上寒挺雷和寒虎;寒挺雷就將三防形勢和他分析了一遍。淩覺賓等到大軍到來,正要布署攻城,寒堂正好趕來,當下就把羌國變故說了一遍。

淩覺賓大喜,道:“此天助我成功;老將軍,你有什麽看法?”

寒挺雷答道:“事不遲疑,可急圍三防,雷天虎初叛,人心不穩,我們圍的急,其士氣必然瓦解,待其有變,內外夾擊,一戰可擒也。”

淩覺賓拍掌讚同道:“不錯,老將軍之言和我不謀而合。”當下,點起攻城人馬。令華龍劍為先鋒,領五千人馬,先抵三防,築營圍城;呂鈞為第二隊,領五千人馬和華龍劍呼應,自己則率一萬五千人馬,坐鎮聚龍城;而由葛智雲率五千人馬,押運糧草,供給前方。

分配已定,華龍劍欲立頭功,連夜造飯,天未亮,就率先鋒軍氣勢洶洶,奔襲三防,來到城下時,見城門已經緊閉,城上箭樓崗哨,密密麻麻,防衛極其森嚴。

華龍劍不敢造次,令安營紮寨,並飛馬將情況稟明淩覺賓。淩覺賓在聚龍城統領府,就問寒挺雷建議。

老將軍答道:“三防城高壁厚,我軍雖然士氣旺盛,也不必強攻,多增傷亡;還是攻心為上,瓦解士氣,內外夾擊是上策。”

淩覺賓點頭同意,回頭對葛智雲道:“三弟,我吩咐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麽?”

葛智雲道:“準備妥當。”

“好。”淩覺賓喜道,“馬上運到城下,射入城中。”

一陣密集的擂鼓聲響起

時,三防城頭一片忙亂,兵士們舞刀提槍,沒頭沒腦的奔向城頭,往前方張望,就見一隊弓箭隊緩緩向城下靠近。城樓上的兵士有的開始傻笑起來,想以弓箭兵攻城,也太異想天開了吧!

可是攻城並沒有開始,相反,弓箭隊在離城二十餘米處,就停了下來,亮出一把把強弩,這強弩比一般弓箭勁大,射程遠。一陣密集的隊射,空中劃過一道道弧線,一把把弓箭紛紛掉入城中。

守城的衛兵這才發現,這些弓箭箭身上都纏有一張文告,有兵士打開來看,隻見上書:

各位將士,人生於世,忠孝第一,今雷天虎,武千重,食朝廷之祿,不思報答。反而蠱惑人心,陰謀篡逆,此殊滅九族之大罪也。今朝廷大軍已至,一旦攻城,玉石俱焚。唯皇恩浩**,望各位回頭是岸。若能棄械隱匿,不再助紂為虐者,既往不咎;棄暗投明,協助抓捕逆賊者,論功行賞。

凡此種種,利弊自明,望望三思。

文告迅速在守城兵士中傳開,並向三防城各處軍營漫延;其實,大部分軍士根本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他們接到上頭命令,稀裏糊塗就趕來守城,也不清楚城外到底是何方人馬。

此時,一看文告,原來自己竟然都成了叛軍,這從何說起?軍士們一個個嚇的手足無措。深夜,雷府內燈火閃亮,雷天虎背著手,煩躁的在廳中踱步。武千重和雷繼虎臉如死灰,坐在椅上。

這兩日,朝廷文告的事越鬧越凶,已有不少兵營內出現動亂,到處人心惶惶,雷天虎令武千重組織親兵營,對膽敢聚眾造反的兵士,格殺勿論,然而,局勢的發展似乎越來越難以控製。

一片寂靜中,一個傳令員急急趕來報道:“第三營意圖造反的百餘人已全被正法。”

雷天虎聽了,並未高興,反而怒問道:“千重,如今局勢,如何是好?”

武千重一臉無奈,本來說到叛亂,他和雷天虎不過在籌備中,時機根本不成熟,何況老羌王過世,羌國混亂,外援已無,蜇伏以待本是最佳選擇。

但這一段的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他們莫名其妙就被扣上謀逆的既成事實,以至人心思變,岌岌可危。

武千重一想到這,是一陣急,一陣氣,一陣無奈,他起身道:“雷老爺,此事顯然是有人蓄謀已久,暗中使詐;如今既成事實,百口難辯,我看穩妥辦法,還是先避往羌國,以待時機。”

“什麽?”在旁一直沒有開口的雷繼虎叫了起來,“武叔叔,如此一來,我們幾年的心血,豈不都功虧一簣!”

雷天虎也在遲疑,為了這一天,他花了許多心血,自身忍受著無比大的屈辱,而現在,連抵抗都不曾,就要將數年積累,瞬息全廢,他心有不甘啊!

想到這,他生硬的說道:“三防城高壁厚,我們糧草又足,隻要能堅守三四個月,待羌國四王子大事定矣,我們聯成一體,何愁大事不成?現在,戰事未開,豈可先輸了鬥誌;千重,你是三防統領,未來的大將軍,你要起帶頭作用啊!”

最後一句話說的語重心長,弄得武千重一張臉漲成醬紫,他喉口緊了緊,沒有說話。

很快,大廳裏的人分開回房;此時,兩人從屋梁上翻上屋頂,正是寒劍和蕭龍。

二人展開輕功,離開雷府,回到了青石林,寒堂已煮好飯,正等兩人回來。

三人圍著火堆計劃。

寒劍突然笑道:“總算雷天虎還舍不得,如果他此時帶親兵逃走,我們勢單力薄,還真奈何不了他?”

蕭龍卻有顧慮,“話雖如此,如果局勢再對他不利,難保他不為了保命,而奔走羌國。”

寒劍沉吟道:“說的不錯,這種可能性極大,因此我們動作要更快些。”

蕭龍問道:“大哥,你有什麽想法?”

寒劍望著火堆,片刻,開口道:“三防人心思變,不過目前都還是一些小騷亂,構不成大危險;我們應該設法加一把力,把騷亂直接上升為大規模的起義或整體性的潰散,然後裏應外合,一舉而下三防,生擒雷天虎和武千重。”

蕭龍接著問道:“那我們該如何行事?”

寒劍又轉眼望向寒堂,他的左臂纏著一塊青布,原來是回城時,三防城頭的崗哨太密,不慎被發現,寒堂奮力殺條血路,才回到青石林,左臂在混戰中已被劃傷。

寒劍問寒堂道:“城門口守衛情況怎樣?”

寒堂想起那一晚的惡戰,心有餘悸,“大少爺,如今城門口可以用三步一崗來形容。”

寒劍就對蕭龍道:“要內外夾擊,我們人手不夠,現今朝廷大軍已至,城門戒備森嚴,隻得勞煩二弟走一趟,讓我爹帶幾個高手偷進城來會合。我的想法是,糧草是軍隊的根本,我們和大軍約定日子後,分為兩撥,一撥去燒天北糧倉,另一撥先混入守城軍中,待見到火光,在軍中喧嘩,高喊‘朝廷大軍從背後殺入城了。’徹底瓦解士氣,然後一鼓作氣,拿下三防。”

蕭龍道:“還是大哥主意多,事不宜遲,我這就出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