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白顏卿所說,她們主仆同華大夫相識,是因為幼時的一件事。那會兒,白顏卿和采星,剛到莊子上來,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兩個小丫頭,這莊子裏的有些佃戶,便時常有意無意的欺負她們。
有一回,白顏卿和采星,去河邊洗衣服,碰到幾個佃戶的孩子,他們見白顏卿和采星,是兩個弱小的女童,隻當她們好欺負!便拿石子丟她們,采星為了保護白顏卿,自己的腳踝被砸出了血!巧的是,她們遇到了出門采藥的華大夫!
華大夫見她們兩個年紀尚小,又被欺負了,於心不忍,於是便好心的,替采星包紮了一下!白顏卿和采星二人,亦是那種懂得感恩的孩子,那會兒,為了感激華大夫,采星非說,要替華大夫洗一個月的衣服,著實是把華大夫給嚇到了!
這一來二去的,白顏卿主仆二人,便同華大夫熟悉了起來!
“那采星,真就替華大夫洗了一個月衣裳?”
雲祺好笑地開口問道。不愧是采星,居然想到以洗衣服的方式來報恩,這世間,怕是也隻有她了!
“當然沒有!”
回憶起初識華大夫的情形,白顏卿也覺得好笑的很!
那會子,采星三天兩頭地,跟在華大夫屁股後頭,非要給他洗衣服,華大夫不堪其擾,有很長一段時間,他見到采星便躲!生怕被這小丫頭給纏上!
“那……華大夫的那位徒弟呢?是之前,就已經跟在華大夫身邊了嗎?”
雲祺突然開口問到零榆。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隻記得,我們那會兒來莊子上的時候,零榆就已經跟在華大夫身邊了。”
其實對於華大夫和零榆的事情,白顏卿也知之甚少。
零榆的脾性,同白顏卿和采星都不一樣!白顏卿主仆二人,好動,活潑,到處蹦躂。而零榆則有著,不符合年紀的沉穩。他自幼便話很少,又或許,是因為年長白顏卿她們幾歲,平日裏,他就像是一個兄長一般,守著白顏卿她們。也虧得有零榆在,那些佃戶的孩子們,才不敢再欺負白顏卿她們!
“那華大夫師徒二人,是一直就住在這裏嗎?”
聽完白顏卿的敘述,雲祺第一反應便是想問問,華大夫師徒二人,究竟是什麽時候來的這裏。
不知為何,雲祺總覺得零榆的樣貌,有些……似曾相識!
白顏卿搖搖頭,好像對這些陳年舊事,記的並不大清晰了!
“奴婢記得,曾經聽莊子上的人提起過,華大夫他們,是同咱們同一年,來到這裏的。”
彼時,采星捧著一壺熱茶,走了進來。
深秋的夜裏,涼的很,久坐更易覺著寒涼。
采星唯恐白顏卿剛剛恢複些的身子,再被寒涼入侵,遂煮了一壺熱乎乎的紅棗茶,送了過來。剛巧就聽到雲祺問了這句,她便多嘴回了一下。
“是嗎?我怎麽不記得了?”
白顏卿歪著腦袋,努力思索著,她的確是沒聽誰說過這話兒。
“小姐當然不記得了!因為,這是奴婢早年的時候,到處走訪那些佃戶,打聽來的呀!”
采星笑著回道。
若論起這些小道兒消息,白顏卿的確是不如采星的!她呀,最擅長的,就是打聽這些,張家長李家短的這些事情了!
“殿下有什麽想了解的,可以問奴婢,奴婢知道的,比小姐多!”
采星一邊給白顏卿和雲祺倒好了紅棗茶,一邊笑著同雲祺說道。
“你是說,那華大夫和零榆,是跟你們同一年,來到這個莊子的?那……是在你們之後,還是在你們之前來的?”
雲祺眉頭微蹙,心中隱隱有一種感覺,他總覺得,這位華大夫來這裏的時間,太過湊巧了!
“這……奴婢就不大清楚了。不過,奴婢那會子,經常去華大夫的藥廬,找零榆聊天,從他口中得知,他們那會兒,好像也是剛搬過來不久!算算時間的話,應當是同我們,差不多時間到這裏來的!”
采星皺著眉頭,思索了許久,方才有些不確定地開口回道。
差不多同一時間來到這裏?
“那你可知道,他們可曾說過,為何來這裏?”
雲祺接著追問道。
“好像隱約聽零榆提起過,說是來尋親的!”
采星老老實實回道。
“那他們可曾尋到?”
尋親?這裏除了白顏卿主仆二人,便隻有莊子上的佃戶了。
“看樣子,好像不曾。”
采星搖了搖頭,回道。
白顏卿主仆二人,同華大夫師徒二人,相識了這麽多年,若他們真尋到了親,那她們不會不知道的。可這麽多年,白顏卿和采星,並未見過華大夫的藥廬內,來過別的陌生人。
“他們師徒二人,可會些拳腳功夫?”
雲祺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熱乎乎的紅棗茶,而後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會啊!奴婢和小姐,先前還跟著華大夫,學過幾下拳腳功夫呢!”
采星豎起胳膊,驕傲地回道。
雲祺點點頭,不再繼續問旁的。
“殿下怎麽會,突然對華大夫師徒,這麽感興趣?”
采星回完話兒,便識趣兒的退了出去,留下白顏卿和雲祺二人說說悄悄話。
“倒也沒什麽,隻是覺得……這位華大夫,好似不像是普通人。醫術了得,又有些功夫在身,這樣的能人,竟屈居於此,心中覺得有些好奇罷了!”
雲祺語氣輕淡,看著倒確實不像是別有心思的。
“殿下難道不好奇,為什麽我服下那枚藥丸,華大夫師徒和采星,皆不意外呢?”
白顏卿竟主動提前了這件事,倒是讓雲祺有些意外,他以為,她並不想跟他說這件事。
“我的確有舊疾,同趙太醫診斷的一樣,是寒症。每年秋冬季節,若受了涼,便極容易複發。但是……我並沒有外界盛傳的那樣,是個病秧子!相反,除卻秋冬季節,我素日裏,身子骨還不錯!無病無災,身子還算康健。”
白顏卿緩緩起身,而後當著雲祺的麵,轉悠了一圈,以表示她身體挺好,目前為止,沒多大毛病。
“我上次落水,被趙太醫診斷出無法成孕一事,想必,也是先前,我服用了華大夫的藥物所導致的。”
白顏卿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想明白,為什麽上次趙太醫,會診斷出她無法有身孕。唯一能讓她想到的可能,就是她先前,曾經服用過華大夫的藥,而那次落水,或許是,恰巧激發了她體內潛藏的藥物殘留。
“不,不是。是因為……趙太醫的那些話,其實……是我讓他這麽對父皇說的!”
雲祺頓了頓,而後鼓起勇氣,老老實實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給白顏卿聽。
當初,雲祺一步步謀劃,就是不想,讓白顏卿先被雲韜和雲愷瞧上。他先是讓雲驥大鬧了幾場,讓世人都知道,雲驥看上了白家女!好讓雲韜和雲愷,沒有機會再覬覦白顏卿!
至於白顏卿落水,那的確是個意外。也正是因為這場意外,雲祺才尋到了機會,讓趙太醫配合他,演了這麽一出戲。好讓雲祺,順理成章的,能得到皇帝的首肯,能得到皇帝的賜婚聖旨!
這事兒,原本雲祺是想過後,再給白顏卿解釋的,可奈何,麻煩事兒,一件接著一件,這才給耽誤了!雲祺也沒尋到機會,同白顏卿講明白!
“虧得我先前,還感動的很,以為殿下,當真是不嫌棄我!”
白顏卿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雲祺,嚇得雲祺趕忙起身安撫。
“不不不,我這不是……步步謀劃,隻為了能讓你嫁給我嗎?雖然出發點是使了些手段,但……結果不還是好的?況且,就算你當真是無法有孕,那我也不會嫌棄於你,畢竟……你是我這一生,唯一認定會娶的人!”
不得不說,雲祺的這幾句話,說的既誠懇,又充滿愛意,任是鐵做的女子,都得被他說的融化了幾分!
是誰說,大皇子憨傻不善言辭?
在白顏卿看來,雲祺這張嘴,可當真是會哄人的很!
隻不過,在白顏卿看來,當她得知這個消息時,她是暗暗鬆了一口氣的。她還真怕自己,落下什麽病症,屆時,皇帝若真的,要給雲祺納個三妻四妾的,白顏卿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若你不放心,待明日,天亮了,我再讓采星去將那華大夫請過來,請他替你診診,你便知道真假了!”
雲祺見到白顏卿眉頭微蹙,隻以為她是不相信自己的話,遂趕忙開口,說要請華大夫複診。
白顏卿點點頭,倒也不曾拒絕,畢竟,她也好奇,自己的身體狀況,究竟如何。
翌日。
雲祺果然信守承諾,讓采星去將華大夫請了過來。
“你這丫頭,身子骨沒其他大毛病,目前看來,尚且能夠替你這未來夫婿,生下個一兒半女的。”
華大夫笑著調侃白顏卿道,直說的白顏卿羞紅了臉。
“隻不過……”
華大夫突然話鋒一轉,眼神有些淩厲地望著白顏卿。
白顏卿心中咯噔一下,直覺華大夫,要說出些什麽不好的話兒來。
“這藥,你以後不能吃了,若再吃,隻怕屆時,就真的傷了根本了!”
華大夫的樣子,看著並不像是開玩笑的。
“是是是,行行行,都聽您的,我知道了!以後不吃了!”
白顏卿忙不迭的點頭應下,絲毫不曾猶豫。她何嚐不知道這藥有多烈性?那不是為了,瞞天過海嗎?如今,她人都出了宮了,還需要那勞什子藥作甚?
白顏卿朝采星使了個眼色,采星了然,趕忙從櫃子裏,掏出一壇子酒來!
“虧得你還有良心!”
華大夫接過采星手裏的酒,喜滋滋地抱著酒壇子,就準備起身離開。
隻不過,華大夫離去之前,背著雲祺,同白顏卿說了一句:“你這未來夫婿,主大貴!隻不過,前路尚且坎坷,你們二人,還需攜手共進退,方能成大事!”
“我怎不知,你這老頭兒,竟還會看相?”
白顏卿笑著打趣華大夫,並未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丫頭,若有朝一日……你有難處,大可以回藥廬找我!我定傾力相助,也不枉費你這麽多年的照顧之恩!”
華大夫丟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後,便轉身離開了。
這麽多年的照顧之恩?
聞言,白顏卿有些迷惑了,明明之前這幾年,都是華大夫照顧她們主仆二人居多,怎麽就變成了,她白顏卿照顧華大夫了呢?
白顏卿雖然有些不解,但是,也沒多深究,隻當是這老頭兒喝多了,又在胡咧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