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靜的小院兒,有著遠離世俗的恬靜。

在這裏過的每一日,都是白顏卿最放鬆的。吃著地裏新拔的蔬菜,啃著樹上剛摘的果子,喝著清甜的山泉水……搬把搖椅,躺在院中曬曬太陽,微風拂過,連風裏,都夾雜著淡淡的桂花香……

這一切,都是那偌大的皇宮裏,所沒有的自由和輕鬆!

“小姐,該喝藥了!”

采星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東西,聞著有一絲澀苦的藥草味兒。

白顏卿皺了皺眉:“放著吧,待會兒再喝!”

“小姐!”

采星一手叉腰,一手端著那藥碗,使勁兒地跺了跺腳!臉上的惱意,盡顯。

白顏卿佯裝沒瞧見,閉著眼,躺在搖椅上,悠哉悠哉地晃悠著!氣的采星恨不得拿根棍子,將白顏卿給揍一頓!

誰家主子喝個藥跟要命似的?也就隻有白顏卿了!

“娘子!”

一道男聲,在這空寂的鄉野響起,嚇得白顏卿猛地一驚,趕忙起身!搶過采星手裏的藥碗,捏著鼻子,直接往嘴裏倒了去!

“咳咳咳……”

一個不察,喝的急了,嗆到了。

“小姐,你慢點兒!沒人同你搶藥碗!”

采星又急又氣又好笑,她忙不迭的,替白顏卿拍拍後背順順氣,生怕她嗆出個好歹來!

“還得是殿下能治得住你!”

采星一邊替白顏卿撫撫後背,一邊笑著調侃道。

白顏卿不愛喝藥這壞毛病,也就隻有雲祺能治得了了,要不然,怎麽都說一物降一物呢?天不怕地不怕的白顏卿,就怕喝藥!可隻要雲祺一出現,她保證立馬乖乖地端起藥碗就幹!

“娘子今天真乖!喏,獎勵你的!”

雲祺伸手,遞給采星一個食盒。

采星接過食盒打開,裏麵赫然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小食!采星捂著嘴笑了,拎著食盒跑向了廚房!

白顏卿朝雲祺翻了個白眼兒,采星哪裏知道?白顏卿才不是怕雲祺呢,她是怕雲祺親自給她“喂”藥!

一想到前幾日……白顏卿就不自覺的雙頰滾燙,哪有人用嘴喂藥的?

“這麽多眼睛盯著你呢!你乖乖地喝藥!這些藥啊,對身子有益無害的,我偷偷讓華大夫,都給你換成了補藥!”

雲祺俯身,在白顏卿耳畔悄悄說道。

明明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聲音,熟悉的人,可不知為何,每回雲祺一靠近她,白顏卿總是不自覺的臊紅了耳根子!

“賢貴妃被父皇罰了!”

雲祺佯裝不經意般,四下裏觀望了一圈,而後,才貼著白顏卿耳朵,又同她說道!

“為何?”

白顏卿心中一驚,直覺告訴她,這件事同她有關!要不然,雲祺不會無緣無故的,同她說這件事!

在白顏卿的映像裏,她覺得賢貴妃是個……像是有很多心事和秘密的人!賢貴妃看似不爭不寵,但她對皇帝的千依百順和柔情蜜意,無一不透露出,她也在極力討好皇帝!

所有皇子,都在為了太子之位,而暗地裏較著勁兒!賢貴妃的兒子,五皇子雲愷,似乎……毫無懸念的,也在為了那個位置,在盡力一搏!

可讓白顏卿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重陽節那回,賢貴妃又好像是在幫雲祺的!按理說,她應該讓自己的兒子,在皇帝麵前,多多出彩的!再說雲愷,似乎也同他的母妃一樣,看似最得寵,但卻也是最低調的,平日裏,同其他皇子,也往來甚少!

這樣一個謎一樣的女人,讓白顏卿對她,不得不多了幾分好奇!

“你這回能出宮,也有賢貴妃幾分推波助瀾的功勞。”

雲祺伸手接過采星擺好盤的點心,塞了一塊到白顏卿口中。

軟糯香甜的點心,深得白顏卿的心。其實,白顏卿是不大愛吃甜食的,但不知為何,雲祺帶過來的點心,總是能讓她忍不住多吃幾口!

“賢貴妃為何幫我們?”

白顏卿更加不解了,賢貴妃與白顏卿非親非故的,怎會平白的幫白顏卿?

雲祺搖搖頭,對於賢貴妃此舉,他也很是不解!平日裏,雲祺兄弟倆,同賢貴妃,幾乎是形同陌路的。隻逢年過節,皇帝設宴之時,寥寥數眼,打過幾回照麵,但也都隻是點頭行禮之交。

“那……意兒可有受牽連?”

想起那個嬌軟可愛的小丫頭,白顏卿的嘴角,不知不覺間,便染上了幾分笑意。

雲祺搖搖頭,隻說是皇帝並未重罰賢貴妃,雲意和雲愷,也並未受到牽連。聽到這些,白顏卿也才稍稍放下心來!

傍晚的時候,小院兒又來了一位客人。

馬蹄聲踏碎了小院片刻的寧靜,一位身形修長的中年男子,躍下馬背,跨著大步子,直直的朝院裏闖了進去。

元藜的劍,飛快的出鞘,往那中年男子刺了過去。

“元藜,住手!”

彼時,白顏卿剛好出了屋門,準備去廚房拿東西,一眼便瞧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以及……元藜那已經出鞘的劍!

聞言,元藜趕忙收起手裏的劍!

“舅舅!”

白顏卿壓抑住內心的激動,小跑著奔到中年男子的身邊,低聲叫喚道。

“舅舅今日怎麽得空來這裏了?”

白顏卿拉住紀瑾修的胳膊,撒嬌道。

紀瑾修一身的寒涼之氣,一看就是匆匆忙忙趕了許久的路。

“南景那臭小子辦事兒,我不放心,我還是親自過來看一眼,我才安心!”

紀瑾修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理了理衣裳,而後才跟著白顏卿進了屋。

“這裏說話不方便,舅舅,我們進屋說話兒!”

白顏卿警惕的四下裏望了望,而後拉著紀瑾修,進了屋。

“皇帝的疑心,絲毫不減啊!”

紀瑾修進屋後,脫去一身的黑袍,露出了裏麵原本的衣著。

白顏卿跟著歎了口氣,有些無奈。

“再有幾日,便是你的生辰了,屆時為了避嫌,紀家人怕是不便現身的!我今兒提前給你帶了賀禮來!”

紀瑾修邊說著,邊自懷中,掏出一個小盒子來。精致的小木盒,上頭雕刻的鳳凰,栩栩如生!

白顏卿伸手,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小木盒。

“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紀瑾修滿含期待地望著白顏卿,好像生怕自己給她準備的禮物,她不喜歡似的。

聞言,白顏卿笑盈盈地伸手,將那小木盒給打開了!

一顆夜明珠!

即使在燭光的映射下,它也顯得異常的光亮!

“你再看!”

紀瑾修將屋內的蠟燭,盡數熄滅,而後拿著那顆夜明珠,對著牆壁,隻見那牆壁之上,竟赫然顯現出一隻,振翅欲飛的金鳳凰來!

“真神奇!”

白顏卿忍不住驚歎道!從前,白顏卿隻聽說,夜明珠可以照亮黑夜,卻還是頭一回見到,能照出金鳳凰的夜明珠!當真是稀奇的很!

“這個你收好,千萬不要讓旁人瞧見!否則……恐會惹來大的麻煩!”

紀瑾修小心翼翼的,將這枚夜明珠,重新裝入木盒中,而後朝白顏卿千叮嚀,萬囑咐道。

“舅舅說好給我送賀禮,怎的倒給我送來了個大的麻煩呢?”

白顏卿笑著調侃道,而後仔細將夜明珠收好,藏入衣袖中。

“此珠的妙處,你日後自會知曉!你隻管記住,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要將它展現於人前,就行了!千萬千萬要守好它!”

紀瑾修仿佛還是不放心似的,臨走之前,還是忍不住,又多叨叨了幾句。

“既然這麽珍貴,舅舅為何將它給我?”

白顏卿還是很不解,她覺著今晚的紀瑾修,有些神神叨叨的,同平日裏,一點兒也不一樣!

“它啊!本來就是你的!”

紀瑾修縱身躍上馬背,而後策馬離去。風裏,還殘留著,他臨走之前的這句話!

白顏卿更迷惑了,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衣袖裏的小木盒,總覺得今晚發生的一切,都異常的怪異!

就在白顏卿愣愣地,盯著紀瑾修遠去的方向之時,她突然覺得腳下,好像是有什麽東西,正順著她的褲腿,往上爬!嚇得她,動也不敢動!

這鄉間,多的是蛇蟲鼠蟻!這會子,天色已然暗了下來,白顏卿實在是不敢妄動,免得被那東西給咬了!

“采星!采星!元藜!你們快過來!”

白顏卿的聲音,都隱隱帶著顫抖。

采星和元藜,原本就離白顏卿不遠,這會子聽她這麽一叫,當下就趕忙跑了過來!

“小姐,怎麽了?”

采星看著白顏卿動也不動,直覺有些不對勁兒!

“采星,你幫我看看,是什麽東西,在順著我褲腿,往上爬!”

白顏卿感覺那東西,已經爬到她大腿處了,當下,便立刻讓采星幫她看一看!

借著元藜手裏的燭火,采星將白顏卿的裙擺撩起,赫然便瞧見了,一條小蛇,正順著白顏卿的褲子,往上蠕動!

“是……蛇……”

采星咽了咽口水,盡管,她此刻,已然是頭皮發麻的狀態了,可她依舊強撐著,不曾後退!

“元……元藜……你,你把那根木棍接給我!我……我來把它挑走!”

采星硬著頭皮,看著那條,正在緩緩蠕動的小蛇,她眼淚都要出來了!

“蛇?這個天氣了,怎麽還會有蛇?”

白顏卿心下覺得奇怪,而今已是深秋了,按理說,蛇都應該尋覓洞穴,準備冬眠去了,哪裏還能出來,往人身上爬?

聽到是蛇,白顏卿反而不怕了!她想到了那條,她在皇宮裏抓的那條小白蛇!出宮之前,她還是把它放了!她私心裏想著,她自己也期待著更廣闊,更自由的生活環境,更何況是一條蛇呢?它也一定,不想整日被人當作手鐲,藏在衣袖裏吧!

白顏卿彎腰,自個兒撩開裙擺,而後伸手,在腿間,迅速一撈,又快又準又狠!待白顏卿將那條蛇,拎起來一看,她愣住了:“小白?”

采星聞言,也愣住了!

“小白……不是被小姐在宮裏,放掉了嗎?它怎麽會跑到這鄉野間?小姐會不會認錯了?”

采星盯著白顏卿手中的那條蛇,有些不可置信道。而後,她奪過元藜手中的燭台,朝白顏卿手裏照了照,的確的一條小白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