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孝文殿的寢殿,玉洛就喚來心惠,讓她即刻傳喚寧傅母過來。

來王府的這三日,玉洛是一刻也沒得到空閑與“自己人”私下裏見見。到了此際,玉洛才發覺這個大問題。

很顯然,這幾日,她已然被這個六皇子“綁架”了。

現下剛好,姬颯被細君鄉公主纏住,她正好有了機會。

心惠剛要退下傳人,玉洛一想,隨即製止了心惠,跟著心惠一道去了寧傅母居住之處。

六皇子倒是沒有虧待玉洛的陪嫁之人,將她的一眾陪媵,女的均安置在了孝文大殿後排的一處四合小院裏,兩家陪房,心惠說也安置在了外院的文錦院裏。而此處小院的院門,上掛“文津院”幾個黑漆大字,正是寧傅母等一眾仆婦落腳之地。

甫一見到寧傅母,倒嚇了寧傅母一跳!

“八……王妃殿下,沒出什麽事兒吧?”寧傅母以為又出了什麽大事,她屬實被那新婚之夜的出事,嚇得怕了。

“哪有!傅母,我好著呢!”玉洛拉住寧傅母的手,既不以八姑子自稱,也不以王妃自稱,而是以我自稱,勸慰著道。

在沒有安排妥當之前,還是不要糾正這些個芝麻小事了,隨其自然就好。

玉洛又瞧了瞧寧傅母所居住的東廂房,悄聲問:“傅母,那個裝有餅金的箱子可還妥當?”

她在出嫁之前,先派了竹惠與菊惠二人護送陪嫁等物,先期到達六皇子府,而那個裝有六百個餅金的木箱子,也一並夾雜著進了王府。她還不放心,又叮囑菊惠一刻也不能離開那個木箱子。菊惠當即明白自己的重要性,一個勁兒地猛點頭,還說誓死也不離開半步。

“傅母,菊惠可還好吧?”玉洛又不放心地問了句菊惠。

“王妃且放寬心,一切都好。”寧傅母長舒一口氣,大有卸下了一身重擔之感,“王妃不知道,這幾日,殿下是片刻也未停止安排人手護衛這文津院,將這文津院守衛得跟

個鐵桶似的,便是出事那日,殿下還特意加派了一個叫什麽戢戰的武功高強的侍衛,前來看護這文津院。所以呀,王妃的陪嫁之物是纖毫未損。不過,菊惠還是謹遵王妃之命,幾夜沒敢合眼,這不,現下正在房裏補覺呢。”

寧傅母又欲言又止地看了眼玉洛,略一思量,還是開口道:“其實,要傅母說,王妃這回可是有了安穩之處,日後再也不必憂心那些個餅金了。以傅母看,這王府的侍衛盡忠職守,將這王府看護得水潑不進,是個好的安全所在。”

又無比疼愛地看了眼玉洛,“再說了,六殿下待王妃如何,大家有目共睹,傅母以為,六殿下當是可以托付之人,王妃盡可以安心了。”自從八姑子聖旨賜婚後,所得的陪嫁之物以及所收的賀喜餅金,一直都是她寧傅母在精心看護,一時一刻也未敢掉以輕心過。

可到了這六皇子府後,寧傅母方才感覺,自己時刻提防之心終是可以放輕鬆了。

寧傅母這不說還罷,這一說,玉洛立馬著急起來。尤其是在知曉了細君鄉公主的真實身份後,玉洛愈發覺得自己這陪嫁餅金之重要!

若是沒有了餅金,沒有了物質基礎,一切都是空想烏托邦!

便立即急聲叮囑:“傅母,我知道傅母這些日子以來照看得很辛苦,可請傅母再多操心些時日,等我在這王府裏立穩了腳跟,傅母再放鬆不遲。”她隻有這麽說,方能穩住寧傅母,方好給自己贏得安排退路的時間。

不怪玉洛如此,現在的玉洛,是誰也不相信了。天知道,這世上還有沒有與細君鄉公主一樣的重生者!

穿越不可怕,可怕的是重生者。

試想,穿越者隻是一縷幽魂,全然不清楚穿越而來的這個未知世界,是摸著石頭過河;而重生者則不同了,對已發生之事完全一清二楚,能做到心中有數,與穿越者可謂是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完全處於不對等的狀態。若是重生者前來尋釁報複,或是報仇,她或他是非常

清晰對方之前的底細的。

玉洛想想,都覺得頭疼,更別說明火執仗對著幹,抑或是陰謀陽謀下絆子了。

所以,以人的最本能反應,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玉洛第一時間便萌生了要逃之夭夭!

其實也不能說是第一時間,早在初聞賜婚聖旨時,玉洛就做了這個最壞打算——此大漢朝不是盛行改醮和再醮嗎,大不了,過不下去,和離好了!

此念頭一出,便在腦海裏揮之不去。人就是這樣,隻要生出離去之心,時日一久便潛移默化在了骨子裏,但凡有個風吹草動,就思量起了退路。

何況,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限來時各自飛!她柏玉洛,又不貪圖你這女配侯王的權勢富貴,隻帶走屬於自己的陪嫁餅金,相信不缺女人的六皇子,定不會介意的吧……

寧傅母見自家王妃一直以“我”自稱,心中到底有了些疑慮,但還是答應了下來。總歸是在侍衛林立的六皇子府,這些個餅金還能插翅飛出去不成!

玉洛聽了寧傅母的保證後,一顆心終於稍稍安定了些,便又叮囑了幾句多加留心之語,喚了竹惠過來,取過一個朱漆小匣子,這才帶著心惠又回到了孝文殿的寢殿。

到了這時,玉洛才好好打量了下這處她暫時安睡寢殿的位置。此處寢殿,位於孝文殿的右側,應該算是大殿的偏殿,正中間是謂正殿,左側還有一處偏殿,每處都有殿門,可以各走各的,互不幹擾,關起門來,倒是個安靜自處的所在。

但一想到那日姬颯抱著她不知按動了什麽機關,須臾間便自房間裏消失不見,玉洛又氣餒起來。

看來她暫住的寢殿,當真如戢戰所說,原本就不是住人的地兒!

遂逐一看了遍這裏簡單的擺設,一絲苦笑掛上了嘴邊。

還好她也沒打算長住下去,這樣簡單也好。

便喚心惠近前,細細打量了幾眼,溫聲問:“心惠,你說我待你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