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隻是為了那三十多車的糧食?可是這三十多車的糧食並不值多少錢啊?就為這得罪周家糧行和會友鏢局?

這怕是被門夾了頭的人都不會也不敢去做的事情吧?

付友青畢竟身有武功,稍微一冷靜,感覺身體的力氣還在,立即兩膀子一叫勁,就想睜開那鐵鏈。

可是,哪怕是號稱有千斤神力的付友青,在運足全力的情況下,困住他手腳的鐵鏈卻是毫無動靜。

“付總鏢頭,沒用的,這可是上好的合金打造,要是被你就這麽掙脫開了,估計首領會氣得吃不下飯的。”

似乎是聽到了山洞裏麵付友青搞出來的動靜,在關押付友青山洞的門口出現了一個用黑布把整個頭都包裹起來的年輕人。

整個頭都包裹起來,付友青自然是不知道對方的年紀,隻是憑借對方說話的聲音判斷,這應該是個年輕人。

這年輕人出現後,並沒有用勝利者高高在上的口氣說話,隻是仿佛老朋友聊天的樣子,告訴付友青一個簡單的道理:

這鐵鏈,他掙脫不開。

“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抓我?”既然有人就好辦,而且這人似乎還願意聊天,付友青立即就開啟了社牛模式。

“不急,不急,付總鏢頭你先聽我說。

這次周家商隊,連會友鏢局的押車人員,一共五十七人;還有商隊的三十大車,運輸的六萬斤糧食,現在都在這附近的山洞裏。

請問付總鏢頭,你有什麽要說的沒有?”

沐英非常禮貌,但是根本不理會付友青的問題,而是按照李睿教給他的談話技巧,搶占先機地提問。

作為老江湖的付友青自然也是懂這點的,看這個年輕人不回答自己的問題,而是直接提問,心裏就是“咯噔”一聲,他知道,自己碰到硬茬子了。

“你們是什麽人?到底想幹什麽?你們可是知道你們得罪的是誰嗎?”付友青依然色厲內荏地叫囂著。

不叫囂不行啊,不如此態度,自己又能做什麽呢?在完全不清楚對方企圖的情況下,付友青這種應對方法,可以說是完美。

隻是,他碰到了被李睿教出來的沐英,注定了要讓他失望。

“嗬嗬,看來付總鏢頭是沒有想好該說什麽,沒關係,那就慢慢想,我們不急。”

現在沐英可是勝利者,自然是沒有理會付友青的叫囂。就那麽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沐英轉身就走了。

說起來,付友青和周掌櫃這次是不出事都不行。

半個月前,暗組跟著周家的線索就打聽到了這次糧行商隊的行蹤。本來黃久是準備在夜裏,讓一營在城南五十裏“梧桐茶寮”對商隊發動突襲的。

可是無巧不巧,這周掌櫃偏偏在城南百裏“梧桐茶寮”犒賞商隊,而且一頓大酒硬是喝了兩個小時。

於是,黃久征求李睿的同意後,立即更改計劃,命令“雲雀寨”的二營下山,用對付龍傲天的辦法,在商隊的吃食裏麵下迷藥。

至於這對“梧桐茶寮”的影響,自然是被一個簡單的招數給消除了。

周掌櫃和付友青之所以敢放鬆警惕在“梧桐茶寮”大吃大喝,無非就是覺得自己隊伍這麽多人,這麽大陣仗,是不可能瞞住所有人而被人給陰了的。

他們的想法是對的,但這隻是針對普通的勢力而言。

對擁有上千精銳和本身就是“梧桐茶寮”主人的李睿來說,應對起來就太簡單了。

在整個商隊都被“喝醉”,進入房間以後,“二營”立即分出五十七人,換上商隊眾人的衣服,在當天下午兩點準時起程。

而商隊真正的成員卻被悄無聲息地轉運到了“雲雀寨”。

所以,哪怕是當時在“梧桐茶寮”的其他散客,也或者是路上的行商,都看到了這支商隊是齊齊整整地離開城南百裏的“梧桐茶寮”。

而當這支被頂替的商隊走到城南九十裏,也就是“毒狼寨”的勢力範圍後,就突然失蹤。

也就是說,李睿這次選了“毒狼寨”來背這個黑鍋。

亂世之中土匪多,這北寧城又在邊境,周邊的土匪山寨簡直就是不計其數。其中有名的就有城南九寨和城北七寨。

而這些寨子中,就不排除類似“龍虎寨”那樣被垣國收買的山賊。

甚至,就是垣國派遣到大景境內的斥候成立的山寨。

這種山寨會有兩個極端,一個就是完全沒有存在感,並不是太擾民,目的就是在不太引起大景朝廷注意的情況下,收集情報並伺機破壞大景的民生。

另一種情況就是純粹的破壞性土匪了,就好比這“毒狼寨”。

山寨規模並不大,也就不到千人,但卻是進攻力十足,攪擾得四鄰八鄉都不得安寧。老百姓真是聽到“毒狼寨”的名字就膽戰心驚。

郡守郭子軒雖然派兵圍剿了兩次,但每次都隻是把“毒狼寨”給打散,主要頭目卻一個沒抓著。等官軍撤走,立刻又是一個“毒狼寨”。

兩次以後,郭子軒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對付,“毒狼寨”也稍稍收斂了一些,不再明目張膽地搶劫官道的行商。

慢慢地,郡守府自然也就放下了這吃力不討好的剿匪事宜。

北寧城,周懷仁府邸,書房,晚飯後的七點鍾。

“大人,七少爺那邊已經一整天沒消息了,這路上怕是出事了。”

周福對周懷仁低聲匯報著。作為周府大管家,周懷仁的絕對心腹,周福對各種交易和商隊聯絡時間安排都是心中有數的。

這周掌櫃是周懷仁堂弟的兒子,在下一輩中排名老七,所以周福稱呼為七少爺。

按周家走商隊的規矩,每天這周掌櫃都必須和目的地的周懷仁聯係,用以確定行程安全和商隊到達目的地的時間。

而如今,在規定的時間沒有聯係,這就隻有一個原因:商隊出事了。

“最後一次聯係是什麽時候?當時到了哪裏?”周懷仁皺眉問。

畢竟這可不是什麽好消息,這批糧食雖然總量並不大,但卻是今年交易中的關鍵節點時間。

這個季節交割過去的糧食價格是最高的,過幾個月,秋糧下來了,整個糧食價格就會跌落下來,利潤可是會少不少的。

“前天晚上最後一次聯係,距離城南一百四十裏左右,說是昨天上午出發,下午應該到城南五十裏的“梧桐茶寮”住店,今天下午進城,糧食入庫。可是昨天晚上沒有聯係,今天下午也沒有進城。”

周福的頭低下得更低了,按道理昨天晚上沒有聯係,他就應該匯報,這是他的失職,於是周福趕緊推卸了一把責任,接著說:

“昨天沒有信來我就想稟告老爺的,隻是七少爺以前也有過這種先例,快到地方了,帶著大夥慶賀一番,於是忘了安排聯係的事情。所以,我就等了一下。哪知道一直到今天下午還沒有動靜。”

“所以,你現在才來回報?”周懷仁接過了話頭。

雖然周懷仁聲音很輕,但是周福卻是嚇了一跳,立即就跪下了。這周懷仁雖然是文官出身,但是這麽多年的走私生意做下來,心性早就不是以前的讀書人了。

現在的周懷仁對下人的要求極為嚴苛。

“是小的錯,請老爺責罰。”

“你也是老人了,這周家的規矩你應該懂。延誤通報,如同延誤軍機,這要是在軍隊,就是一個斬字。”周懷仁依然是輕聲的說著。

“請老爺責罰,小的有錯。”周福是最懂周懷仁的心思的,要是自己此時死不認錯或者是狡辯,那下場會更慘,相反,有擔當地認了錯,結果也不會更壞。

“算了,這也是小七平時自己種下的因,才有你疏忽的果,一會你下去自己領十棍子就算了。”能把打十軍棍說得猶如賞賜一般的,也就周懷仁這種滿肚子壞水的文人了。

“謝老爺。”周福自然是要感恩的。十軍棍,倒也還不至於傷筋動骨,他是能挨下來的。

其實,這也是周懷仁要用這周福,否則,若是這周福是個沒用之人,就這個貽誤不報的過錯,周懷仁覺得,打死他都不為過。

“小七做事是穩妥的,安排人查,仔細查。”周懷仁雖然覺得肯定是出事了,但還是想盡量搞清楚原因,他可不想有不可控的因素出現。這糧食生意,可是他周家的一大財源。

不搞清楚原因,解除隱患,後麵的糧食怎麽運進來?

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是不是跟那邊說一聲,這次糧食要晚點交割?”周福建議道。

“不行,那邊人給的價格高,這錢不能不賺。你安排人把我們自己糧倉裏麵的存糧清理一下,這次交貨應該是夠數了。”

“可是,老爺,我們周家是城內四成糧店的供貨商,把糧倉裏麵的存糧交割走了,北寧城的糧食供應就有缺口。若是兩個月內沒有糧食補充,城裏會亂。到時候,郡守府怕是會找麻煩的。”

周福盡責地分析自己老爺采取措施後,有可能發生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