崞縣的青石街道上,曹性和起初的那個青年雙雙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盡管如此,圍著兩人的十多個大漢依舊沒有停下腳上的動作,隻是踢踩已經不似最開始那般狠辣。

 鄭牧的臉上淤青了好幾塊,左邊更是腫得老高,像是含了個鴨腿一樣,抬手微微一碰,便“嘶斯斯~”的倒吸好幾口涼氣。

 疼,太疼了。

 鄭牧心頭的怒氣值很高,他自打出生以來,還沒吃過這樣的大虧。

 從給了鄭牧第一拳後,曹性和侯成兩人就被十幾個隨從給圍了起來。兩人又都不是那種以一敵百的虎人,在十幾人的圍攻下,很快就落了下風。

 侯成奮力衝了出去,而曹性卻瘋了樣的衝向鄭牧,打法完全就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寧願自己多挨兩腳,也要拚著命給鄭牧來上一拳。

 擒賊先擒王,打架先打臉。

 在曹性一聲聲的悶哼中,偶爾還會伴隨有鄭牧一陣陣殺豬樣的哀嚎。

 很快,曹性就喪失了戰鬥能力,被粗暴的打倒在地上,跟那昏厥過去的青年做了對難兄難弟。

 鄭牧卻不肯善罷甘休,對一幹隨從下了命令:將二人打死為止。

 否則,如何能消心頭之恨。

 至於鬧出人命,鄭牧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兩條賤命而已,花不了多少錢財。

 鄭牧就站在不遠處冷眼旁觀,他很享受也很喜歡這種捏螞蟻一樣的快感。

 街道的遠方響起了一陣清脆而又急促的馬蹄聲,繼而越來越近。

 鄭牧覺著像是衝自己這個方向而來,順著馬蹄聲望去,果然有三匹駿馬呈品字形而來,速度極快,其中左側馬上的男人正是剛剛逃掉的那個家夥。

 鄭牧臉色不屑,心裏鄙夷了一聲:切,原來是去請了救兵,才三個人。

 “住手!”

 呂布直接怒吼一聲,在三丈外從馬背上直接跳下,大步走來。

 鄭牧見呂布一身普通士卒的打扮,心裏不由低看了幾分,擺起架子準備上前盤問,還沒開口,就被呂布一把推倒在了一邊。

 一眾隨從在剛剛呂布大吼的時候,就停止了毆打,如今一見鄭牧被推倒在地,一個個的臉色大變,趕緊跑過來扶他。若鄭牧有個三長兩短,他們指不定就會被賜死,一同陪葬。

 呂布幾乎是跑到了曹性麵前,蹲下身子,左手將曹性摟在胸膛,曹性的臉上青青紫紫,臉龐更是臃腫了一大圈,被打得都快沒個人樣了。

 宋憲見到曹性這副模樣,心底同樣是怒火衝天,咬牙恨聲道:“他們下手居然如此狠毒,這是在往死裏打啊!”

 四年前,宋憲第一次見到曹性時,曹性就咧著嘴,開懷的對宋憲說著,“聽說你曾經是地方一霸,恰好我也是個流氓無賴,惡霸配流氓,咱兩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嘛!”

 宋憲讀過書,雖然不多,卻也知道天造地設說的是男女之間,不過當看到曹性那笑意燦爛的臉龐時,他忍住沒說。到後來參軍,整個軍營裏也隻有曹性願意跟他待在一起。

 別看平日裏宋憲對曹**答不理的,但宋憲在心裏把曹性當作兄弟。

 呂布虎目微微泛紅,伸手拍了拍曹性的臉頰,輕喚了兩聲曹性的名字,見曹性已經神識全無,呂布心頭‘咯噔’一下,趕緊伸起右手食指去探曹性鼻息。

 好在神靈庇佑,還有微弱的一息尚存。

 倘若再晚來一刻,那曹性豈不是已經被活活打死!

 想到這裏,呂布將曹**給侯成,站起了身來,俊逸的麵龐上好似染了一層寒霜,雙眉微微下沉,眼中瞳孔漸漸收縮,恰如當初對陣圖木一般。

 鄭牧此刻也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把推開了隨從們的攙扶,陰寒著臉,慢慢朝呂布的方向走來。鄭牧的心裏同樣是火冒三丈,一天之內,他竟然遭到了三次輕蔑和侮辱,而且還是三個破落戶一樣的賤民,這讓受慣了曲意逢迎的他如何能忍?

 呂布和鄭牧各走了兩步,在街道的中間位置同時停下腳步。

 火藥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路邊的百姓們生怕被殃及魚池,早就躲得老遠,卻又不願錯過這場難得的龍爭虎鬥,隻能在遠處伸長脖子,不斷張望。

 在街角的另一頭,有個身穿黑色服飾,頭頂獬豸冠的中胖男人,身旁也跟了數十個漢子,手中握有水火棍,明顯是當地的一幹縣府衙役。

 領頭的那個方臉漢子壓低語氣,畢恭畢敬的朝中胖男人說道:“大人,咱們要不要上去幫幫鄭公子,給他助威,打打下手?”

 中胖男人回頭剜了漢子一眼,罵了聲:“蠢東西!”

 漢子挨了罵,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唯唯諾諾的連連點頭。

 中胖男人的眼珠在眼眶裏來回移動著,心中暗自琢磨起來:以前在崞縣也不曾見過這三人呐,他們到底是從哪兒突然冒出來的,看這打扮應該是軍中之人。但駐紮在郊外的軍隊,無論是士卒還是將官,都沒理由會對鄭牧這種態度。

 中胖男人自然是本地的縣官,叫做方成,官場摸爬滾打數年,直覺告訴他,事情並沒有看似的那麽簡單。可他偏偏又想不通徹,鄭家他得罪不起,而另一邊,也絕非泛泛之輩。

 方成隻好決定,先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

 呂布的身材比鄭牧高出了近一個腦袋,呂布低頭俯視著鄭牧,語氣聽不出喜怒,“是你幹的?”

 聽到這話的時候,鄭牧竟有那麽一瞬間的感覺,覺得自己仿佛是被一頭被凶獸給盯上了。

 但鄭牧也不是被嚇大的,他雙肩後張,挺著胸脯,抬起頭看著呂布的雙眼,跋扈至極的譏諷道:“長得高,了不起啊?”

 身後有十多個強悍的隨從護衛,鄭牧他又有何懼。

 呂布無視鄭牧的挑釁,又問了一遍:“是你幹的?”

 鄭牧仿佛是聽到了格外好笑的笑話一般,盯著呂布囂張的大笑了起來,“是我幹的,你奈我何!”

 接下來,在場所有人都見證了令他們終身難忘的一幕。

 隻聽得那高個青年男子口中迸出了“宋憲”兩個字,隨後在他身後的魁梧漢子隨手抄起了一根手腕粗細的木棍,猛地一棍擊在了鄭牧的膝蓋彎處。

 “哢擦~”

 棍子應聲而斷,鄭牧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抓住腦袋,踹跪在地上。那被稱作“宋憲”的漢子左手直接擒住鄭牧的肩膀,右手木棍斷裂處幾根鋒利的尖刺,直抵鄭牧咽喉。

 “啊啊!!!”

 感受到從腿部傳來一陣撕心般的疼痛,鄭牧雙手抓著腦袋放聲哀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