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出去?”
送走了姐妹們之後,佟順茹跟靜深一樣,也覺得筋疲力盡急需休息,但聽聞她打算出門,便順嘴問了句,“去哪裏,做什麽?”
靜深如實回答,不想竟勾起了佟順茹的興趣,“女子會所?能按摩吧,那我跟你一起去好了!”說著,便興致勃勃地挽著她的手臂一起出發了。
“你說什麽?這位是,湯林翱先生的媽……媽?”孔穎不可思議地發出一聲驚呼過後,急忙給佟順茹道歉,“抱歉抱歉,伯母,真是失禮,我隻是太過於震驚了,您看著比我還要年輕,我怎麽也沒有想到,你會是那個誰的……哎呀,我這人嘴笨,您千萬不要介意啊!”
靜深目瞪口呆地看著孔穎,古語雲,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可她別了孔穎幾日卻發現,光是對她刮目相看絕對不夠,應該連眼眶也一起刮一刮,才能將這個氣場達練的狗腿子看個清楚。
等等,你是孔穎,你真的孔穎?
不僅再也不是那個印象中對什麽事都不屑一顧的太妹模樣,而且靜深冷眼瞧著,見她居然能那麽大言不慚地說了半天的瞎話,再配合她十分浮誇的動作,真是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可偏偏,佟順茹吃她這一套,望著靜深頤指氣使地點了點孔穎,“這個就是你朋友?小姑娘蠻誠實的嘛。”
誠實?靜深真的很想當著這兩個厚臉皮女人的麵,狠狠地“呸”上一嘴。
倆人被孔穎分別帶到了單間裏,從這個安排上來看,孔穎還是很聰明的,她好久沒見到靜深,倆人之間自然是有些私房話要說,佟順茹雖然不是外人,但現在這種微妙的時機,還是避諱一下比較好。
但孔穎仍是先招呼完佟順茹才過來找靜深,一進來便衝她道,“我給你婆婆找了我們店裏最受歡迎的男技師!”忽然想起來,“瞧我這記性,這個人你認識啊,是顧穎森。”
顧穎森?!
靜深怔忪了一下,才回過神來,這件事她是知道的,先前顧穎森就說過,他想到孔穎的店裏來上班,結果他不僅被孔穎“破格”錄用,還做得有聲有色。
“我跟你說,你的這個老熟人,樣子斯斯文文,溫文爾雅,性格又特別好,對顧客既細心又耐心,至於技術那真是沒話說,我們家才開了幾天啊,就有不少女顧客是專門衝著他來的。”孔穎像是王婆賣瓜一樣,樣子十分得意。
“有這回事?”靜深想了想,顧穎森的樣子不討厭她知道,至於按摩技法……當初他照顧生病的女友很多年,聽說中醫對齊雯雯的身體好,他便學習了推拿按摩,可到最後還是沒能留住伴侶的命,他心平氣和地說要換一份工作,結果卻還是跟過去脫不了幹係。所以說人呐,有時候太倔強沒用,語氣跟生活較勁,不如再撐不下去的時候繳械投降,反而能將自己從過去當中釋放出來。
這邊,因著還要慫恿靜深在她這裏辦VVIP卡,孔穎也給她安排了一個技法純熟的按摩師,但是呢……卻是個女的。
“你懂的,經驗之談,我們這種名花有主的,跟采緹不一樣,還是收斂一點好。”孔穎一副過來人的姿態。
靜深不以為意,趴在**跟她閑聊,“最近跟采緹聯絡沒有,小丫頭怎麽樣了?”
“采緹呀,怎麽說呢……”孔穎有種一言難盡的感覺,“小丫頭倒是蠻熱心腸的,一看我這開業,立刻到她爸的公司裏發廣告宣傳,那些中層以上的頭頭們都想巴結這個未來掌門人,陸陸續續到我這裏包了好多卡,可是,這事兒被采緹之後,拉著我要*,你說說,這孩子怎麽這樣,她又不缺這個錢,俗不俗氣啊!”
“這跟俗氣沒什麽關係啊!”靜深倒是蠻認可采緹的做法,“這是給你提個醒,做生意不能隻講人情,還得講回報,采緹動用自身的號召力幫你宣傳,這屬於營銷,而且是你花多少錢都很難找到的營銷高手,你不能光想著她幫你是理所當然的事兒,她這個級別的人,說一句話就能讓你打開一大片市場,你不給她點高*說不過去,不然將來,別人隻會覺得這店是她開的,不是你開的。別在這件事上鬧心,要想著顧客雖然是別人帶進來的,但你跟你的品牌能不能把客人留住,這才是你以後要操心的。”
“聽你這麽說,好像有點道理。”孔穎聳聳肩膀,“我倒不是怪她啦,就是一開始沒想通,現在好多了,回頭你也幫我在你們公司說一嘴啊,我給你*。”
“不錯,孺子可教也!有點老板娘的意思了。”靜深頗感欣慰。不過,剛才那通勸慰的話都是她亂掰的,靜深也不知道采緹心裏是不是真這麽想的,不過,她倒是希望孔穎能盡快適應商場的規則——做生意,不能用人情衡量,而是要用本分。
閑聊扯皮下,四十分鍾很快便過去,期間孔穎不時出門親自歡迎顧客到場,做作浮誇的嘴臉一次次上演,靜深覺得滑稽又感動,也許從前的孔穎給人的感覺很特立獨行,很酷,站在人群中非常耀眼,但是她終於過上了平靜的生活,並且開始像一個俗不可耐的尋常人,從夢想到現實,都開始變得虛偽又市儈……可誰人不是這樣呢,有了瑣碎生活的浸染,曾經區別於人的棱角被打磨的光潤平滑,一切都好,隻缺煩惱,也許這樣,才是生活的本質。
不過,值得慶幸得是,雖然孔穎不再像從前那樣特殊又另類,但有些東西卻不會改變,隻是她選擇了不同的成長方式,她是另一個階段的孔穎而已。
“不過,我還是喜歡太妹時期的孔穎。”靜深心裏想,“真是我認識的所有女生中最不羈帥氣的一個,難怪采緹會衝破了性別界限,愛上她。”
這邊,孔穎盡心盡力地為佟順茹招呼打點,可當她出來的時候,臉色卻有些不大好。
孔穎迎過去跟她聊體驗感想,而靜深則跟她身後的顧穎森熟稔不已地打了個招呼,“嘿,聽說你做得不錯。”
“還好吧!”顧穎森樣子謙遜,還是記憶中的模樣,身上穿著白色技師服,卻像個文質彬彬的醫生,倆人又隨便閑聊了幾句,直到顧穎森有事忙,才結束了對話。
孔穎這時也被叫走,休息室頓時安靜下來,靜深隨口衝佟順茹道了句,“孔穎這裏剛開業不久,您有什麽意見盡管提,千萬不要覺得不好意思。”
佟順茹卻沒有理她。隻抬著頭,神色古怪地盯著她看。
靜深頓時覺得很不自在,摸摸臉頰,並未覺得自己臉上有什麽不妥,便小心翼翼地衝佟順茹問,“怎麽了,我……有什麽不對勁嗎?”
佟順茹仍是看了她一會兒,才懶懶開口問道,“韋靜深,你跟顧穎森,是不是很熟?”
她話說得很慢,卻字句清晰,像一顆一顆的豆子,落在靜深的耳朵裏,清脆又響亮。
而且,讓靜深覺得古怪的是,這些天她對自己的稱呼都是“靜深”,中午在她的朋友麵前更是直接叫她“老三媳婦”,怎麽現在,莫名其妙就開始連名帶姓地稱呼了?
倆人進門之前還好好的,後來被孔穎誇獎的時候也沒什麽不妥,就是彼此分開按摩的四十分鍾……還有,她眼神探究地跟她詢問顧穎森,難道說,問題出在他身上?
想到這點,靜深茅塞頓開,便小心翼翼地衝她回答道,“還好吧,他是我在法國留學時的老師,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回國轉行,做起了按摩技師。”
靜深覺得自己的回答十分聰明得體,有大方相告也有故意隱藏,詳略得當,篇幅合理。
可惜,這個回答卻並未解決任何問題。佟順茹的壞臉色依舊,她自顧嘟噥了句,“法國認識的,居然追到了國內,這人也是蠻拚的。”頓了頓,不等靜深分辯,便衝她道,“我跟你說,你有個老相好在這裏的事,我就不告訴我兒子了,但是你得自己潔身自好,這家店以後就不要來了,避嫌嘛。”
“避嫌?”靜深深感佟順茹的聯想能力太過強悍,就因為她跟顧穎森相熟,居然就直接把人家說成了自己的老相好……好吧,如果她單戀過顧穎森這種事也算數的話,就當是顧穎森被相好了。
還真是提顧穎森捏一把辛酸淚,真是人生何處不躺槍啊。
但是,如果出於別的什麽原因,不來孔穎店裏這件事或許也不是不能讓步,但涉及到自身品行問題,靜深必須要衝她分辯,“避嫌?湯夫人,我想您搞錯了,誰沒有一兩個友人呢,顧穎森就是我在國外的一個朋友,現在大家恰好圈子近些,僅此而已,我跟他並無曖昧關係,避嫌這個詞,還是請您收回吧。”
“我為什麽要收回?”佟順茹不屑地瞟了她一眼,“你說你們沒事,可我看他那邊很有事,剛才我就是隨口提到了你的名字,所有的按摩時間,他幾乎都在跟我聊你,普通朋友有這麽多話題好講嗎,我看呐,他就是想回國來泡你,你也說了他之前是老師,回國以後不去教書育人,卻到你朋友的店裏找了份按摩師的工作,分明是故意要跟你套近乎,韋靜深,你最好給我安分一點,我決不允許你背叛我兒子,要是被我發現老三哪天因為你傷心,我絕不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