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瞞我？
江漠遠搖頭，整個人倚靠在沙發上，又無奈抗議了句，“沙發太小了，有時間我帶你去挑款大的。”他腿長腳長，窩在這個沙發上有點遭罪。
“哦……”她哪有心思想著沙發的事兒？漫不經心應了聲進了廚房，打開冰箱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要拿點什麽了。
客廳這邊，江漠遠原本打算拿出報紙來看，突然想到孟嘯今天說的話後衝著廚房方向叫了句，“暖暖——”
莊暖晨收回目光，故意視而不見，這般高度再欣賞其他景觀也不錯，之前跟江漠遠來過一次，沒想到第二次再來竟然是跟江漠遠的母親，她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婆婆。
莊暖晨愣住了，她沒想到婆婆會說這番話，還以為她會勸說她留在家裏相夫教子。想了想，心頭倒是泛起湧動，舔了舔唇，“媽，我知道，這段時間正在找工作。”
“你離職的事我已經聽說了。”林琦剛開始試著用漢語交流但失敗告終，幹脆直接換成英語。
點點頭，腦袋昏昏漲漲的，跟他對決像是一場智力和體力的角鬥，隻是短短的幾分鍾她已是筋疲力盡，不過，他信了嗎？她不敢去隨便猜測這點。
“啊……”莊暖晨一愣，趕忙補上句，“對不起，媽……”
“啊……”比起江漠遠的老謀深算，莊暖晨還不足以練就麵不改色心不跳的道行，艱難咽了下口水後笑容略顯尷尬，“那瓶藥早就吃完了……藥都吃完了，藥瓶當然也扔了。”
她接過名片一看，方程。挺有意思的名字，收好衝著他點點頭。
江漠遠盯著她良久，始終耐姓地等著她接下來的話，但她因不知道怎麽解釋而遲遲沒能繼續開口。見狀，他若有所思，眉心悄然染上一絲陰霾，但很快這抹陰霾消失換上淡淡微笑，修長手指落在她的唇瓣，“吃維生素並非是提高免疫力的唯一辦法，我不過是擔心你一天馬馬虎虎吃錯了藥而已，以後不準再瞞著我了。”
“哦，等一下。”她趕忙起身走進廚房。
男人的手臂圈過來，她被他重新納入懷裏，又聽頭頂上一聲低歎輕落，江漠遠方正性感的下巴輕抵她的頭頂。“為什麽瞞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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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我幫忙嗎？”林琦看了她一眼，“你公公在北京還有關係在，給你安排個輕鬆點的工作不會有太大問題。”
“所以說你辭職了還是有好處的。”
“是啊，維生素。”江漠遠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強調了句。
“但是，女人終究還是有自己的事業比較好，整天呆在家裏就會疑神疑鬼，夫妻矛盾也會產生。”林琦話鋒一轉，伸手拿了塊麵包，往上麵輕輕塗抹鵝肝醬，“夫妻關係能夠持久最重要的是要有共同語言，做女人的很累，要時刻跟得上丈夫的節奏，這樣才能保證婚姻萬無一失。”
“我剛看過奶奶，有時間嗎，一起用餐吧。”
“那個……您擦一下吧。”她都快哭了，第一念頭就是想給江漠遠打電話救助，婆婆的衣服看上去很貴啊。“要不我拿去給您幹洗一下吧。”
“莊小姐隨便坐，我這兒比較亂，實在抱歉。”這次麵試是家小公司，大星期天的員工們都放假，老板倒是親力親為主動坐鎮公司招聘員工。
莊暖晨愕然，“可是我在網上查過您的資料，您不是聯美集團的老總嗎……”
“莊小姐，我是真心誠意想要邀請你參與進來，這是難得的一次鍛煉機會，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獨立帶團隊的。”方程最後由衷補上了句。
心在胸口上躥下跳，她不敢看他的眼，那雙近乎審視的眸光像是利劍般足以令她無處遁形，可又不能不去看他的眼，精明如江漠遠，哪怕她的臉色稍有變化都會被他明察秋毫，怎麽辦？
林琦，她的婆婆，依舊一身優雅，妝容精致保養甚好，外人看過去絕對想象不到她是莊暖晨的婆婆，大抵都會以為兩人是姐妹。莊暖晨抬眼悄悄打量了她一番，心底輕歎，這才是女人中的榜樣，要事業與事業，要模樣有模樣，要家庭有家庭，要愛情有愛情，要優雅有優雅，當然，她刻意忽略掉她這位婆婆與奶奶大大吵架的那一幕。
“過來。”
“對不起對不起。”她大驚失色拿過紙巾趕忙起身連連道歉，完了完了，婆婆一向嚴厲，她這次鐵定挨罵。正不知所措的時候，林琦壓下她蹙眉淡淡說了句，“你先坐下，慌慌張張的像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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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悅酒店頂層，吃得那叫一個安靜。
“跟我道歉？媽……”她愕然。
放眼不遠處便能看到熟悉的辦公樓，德瑪。
她被他看得有些局促不安，卻盡量保持著嘴角的笑容與他對視，心像是一頭撒了歡的小鹿跳個不停，老天啊，可別跳了，停一停吧，房間這麽安靜，她都生怕被他聽到惶惶不安的心跳聲。良久後他才有了動作，一伸手——
“莊小姐，相信你已經看過我們公司的情況，麵積呢是小了點，因為去年剛剛成立。說白了，萬宣傳播公司隻是我手底下的一個項目，傳播這行我不懂，之前一直做高檔會所，因為接觸了媒體行業攥了點錢才想著做做傳播也不錯。”老板說得很實在，絲毫沒隱瞞，更沒有給自己臉上貼金的打算，“這次我就是想找這樣一個人，可以全權打理我的這間傳播公司。我看過你的簡曆很不錯，你做過的活動我也看過，我相信莊小姐是適合的人選。”
林琦眉梢似乎有些鬆動，但沒表現出明顯的笑意來，隻是淡淡說了句，“你是江家明媒正娶的長媳，是江太太，是正室，不要被別的女人牽著走，端起架子來，這樣才不能讓其他女人有機可趁，明白嗎？”
“哦，扔了。”江漠遠好整以暇，唇角突然勾笑，“那你告訴我你開的是哪個牌子的藥？下次我可以到孟嘯那兒幫你拿。”
“啊？你要看藥瓶幹什麽？”她脫口驚叫。U6Y9。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而且家家都不同。莊暖晨時常會聽艾念發牢騷說她的婆婆怎麽怎麽挑理，陸軍就在中間做雙麵膠，現在她的情況反而是倒過來了，她是看出來大致狀況了，和著她得在婆婆跟丈夫之間做兩麵膠。想了想，抬眼看著林琦，“媽，其實漠遠隻是不愛解釋罷了，他——”
再強忍著也無法抑製住心尖的顫抖，下意識舔了舔幹澀的唇，嘴巴張了張，緊張說了句，“我……其實不是有意要瞞著你的……”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其實她挺想要孩子，可前陣子不是被沙琳給耽誤了嘛。
“那個……我不記得了。”說完這話她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笨啊。
林琦不悅的神情收斂，似乎沒計較她噴果汁的行為，擦幹淨衣服後再次拿起餐具不動聲色看了她一眼，“你不吃嗎？”
“嗯，明白了。”她忍不住笑了。
莊暖晨麵試這麽久還沒遇上這麽幹脆利落的人，笑了笑輕聲說了句，“我再考慮一下吧。”說實話，她對這裏不是太感興趣，總覺得有點怪。
“聽奶奶說這段時間你經常去看她，辛苦了。”林琦優雅地切了塊小牛肉放嘴裏，慢慢咀嚼。
莊暖晨真想打開窗子直接跳樓算了。沉了沉氣，盡量讓理智重回到腦子裏，“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我是想說，你那麽忙就別操心這種事了，就是瓶維生素而已，到時候我直接去孟嘯那兒拿就行，反正我現在又沒上班幹嘛還要你專門跑一趟呢。”
莊暖晨乖乖上前，他將她拉坐下來，如此近距離盯著她，她的心快從嗓子眼裏竄出來了，男人溫熱的呼吸就漾在她的頭頂，她有點窒息。
“那個……吃、吃完了。”她竟然結巴了一下，許是心虛，對視他的目光都不自然。
“哦，知道了。”咬了咬唇，淡淡笑了笑。
“他……挺尊重我的選擇。”
“這是我應該做的。”她小心應答著。
林琦拿過紙巾，低頭簡單地擦了下，放下紙巾後不滿說了句，“你跟漠遠結婚都多久了，連聲媽都不會叫嗎？”
“莊小姐誤會了，萬宣沒有所謂的隸屬公司。”
懷中的她驀然心驚，手指跟著顫抖了一下，緊跟著她的小臉被他扳過來，對上他的眸，那瞳仁深邃黑暗得嚇人，如宇宙黑洞足可以將她吸納進去。
果然，這話引起江漠遠的更大質疑，“你自己吃過什麽藥不記得了？”
“我聽吉娜說了大致情況，漠遠跟沙琳前段時間扯不清道不明的讓你傷了心，為這件事，我替漠遠跟你道歉。”看得出林琦是個很明事理的女人，前一刻還在責怪江漠遠，後一刻也還在為他做過的事情埋單，畢竟還是母子連心。“當初我對你的態度也不好，也全都是因為沙琳的緣故。既然她現在還活著，那我也可以跟你明確表個態，沙琳是絕對不可能進江家的門，暫且不說漠遠對她是什麽態度，我和你公公都不會接納沙琳，就算漠遠真對沙琳還有什麽心思，我和你公公也不會坐視不理。”
“尊重你，這是他應該做到的基本，你是他妻子。”拿我都有。
莊暖晨眸底愕然，原來他說的是這件事……
女人的反應已足能引起江漠遠的質疑，鷹眸微眯，盯著她像是要看穿她的心思似的，語氣雖說淡然，但仔細辨別便能察覺出旁敲側擊的意圖來。“孟嘯給我介紹了一款新的維生素，我看看你買的是不是他說的那款。”
“啊？”
“因為沙琳的事，我向你道歉。”林琦語氣放輕。
“我知道你是為了漠遠才辭職的，我的這個兒子，永遠就是這麽自私，一點都不考慮別人。”林琦說這番話的時候皺緊了眉頭。
莊暖晨想了想，又渾渾噩噩往廚房走。
林琦看了她良久，“看樣子漠遠還真是縱容你。”雖是這麽說卻聽不出半點的不滿。
“哦，吃……”她趕忙也拿起餐具，老天，她還真猜不透婆婆心裏想什麽，原以為她會大聲嚎氣地怒罵她。
正在喝果汁的莊暖晨一個沒抑製住“噗——”地一下噴出來，緊跟著臉色慘白？果汁噴了婆婆一身。
沙發這一邊，江漠遠唇角的笑容已盡然收斂，目光轉向廚房方向變得意味深長……
老板是個四十出頭的男人，看得出凡事喜歡親力親為，頭發抓的亂蓬蓬的，但說話極為豪爽，頗有北方漢子的氣魄。莊暖晨剛一坐下他便主動倒了杯茶過來，令她有點受寵若驚了。
第一個念頭就是，完了，他知道她瞞著他吃避孕藥的事情了？
公司坐落在崇文門附近，相比德瑪高檔的辦公樓，上下幾層的辦公環境來說，這間公司簡直小得一塌糊塗，是在一處寫字樓的六層，看環境夏天較熱冬天較冷，一進門莊暖晨誤以為自己進了八九十年代的傳統報社，滿滿的盡是書香氣息。這也難怪，她之前也看了一下公司背景，這家公司的老板是以高檔會所起家，也投資過一份雜誌，目前這家雜誌也辦得有模有樣，之所以同意過來麵試就是以為公司有媒體背景，這多少算是一種優勢。
“哦對了，你那瓶維生素吃完沒有？”身後，江漠遠意外問了這麽句話。
電話，是她婆婆打來的，今天剛下飛機，下了飛機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看望奶奶，然後又把她給拎了出來。坐在她對麵，莊暖晨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心中略感尷尬。
江漠遠沒說話，坐在那兒一直看著她。
“今天我來找你，一是問問你工作上的事是否需要幫忙，二是想跟你道個歉。”林琦放下刀叉，拿起紅酒杯喝了一口後看著她。
莊暖晨如坐針氈，笑了笑，“那萬宣公司隸屬哪家集團？”
“行了。”沒等她說完林琦便抬手打斷，神情淡漠，“你也不用替他說好話，他是我生的，我比你還了解他。”
她坐下，惶惶不安看著婆婆。也別怪她慌了神，原本就沒單獨跟婆婆在一起過，原本就已經很緊張了，婆婆突然冒出這麽句話著實嚇了她一跳。
“看來你很下功夫。”男人笑了笑，“沒錯，我是有家集團，但萬宣除外。換句話說，萬宣隻是我的初步嚐試，隻有它在盈利的前提下我才會並入聯美集團，明白嗎？”
莊暖晨不明白她的話。
“莊小姐，我們就看門見山。我初步了解了你，對你很感興趣，以你的經驗要獨立帶團隊操作的話應該沒有問題，福利也許不及德瑪，但薪水絕對不會虧了你。”
莊暖晨簡直想要向全世界宣告她有個多麽明事理的婆婆了，不過又一想，她對漠遠一向存偏見，這麽說也無可厚非吧？
“謝謝媽。”咬了咬唇，竟感動得想流淚了。
婆婆突然找她，總不能就是為了敘舊吃飯吧？但又不好意思多問。
吃的有點心不在焉。
從萬宣出來，莊暖晨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明豔豔的光令她睜不開眼。剛準備吃點東西的時候，電話響了，接起竟是意外——
莊暖晨聞言後暗自歎了口氣，看得出婆婆不大想提及這件事也隻好作罷。
莊暖晨明白了，敢情是拿著一個項目先初試牛刀啊。
江漠遠奇怪她的反應，笑容微微收斂，衝著她一伸手，“藥瓶拿我看一下。”
“工作上的事情慢慢來，北京夏天熱的人發慌，你出門要多注意避暑。”林琦淡淡說了句。
隻是她萬萬沒想到，這裏的環境照比德瑪要差很多，所謂的差就是單指麵積，第一視覺上。
“嘻嘻哈哈的一看就是沒聽進去我的話，趕緊吃吧，漠遠說你的腸胃不好，再不吃該涼了。”林琦故意冷著臉，說完這番又補上了句，“吃完了正好陪我去趟國貿。”
“檢查結果都出來了，你的免疫力很低，以後要多注意了。”
“不是拿東西嗎？想吃什麽？”江漠遠笑她馬大哈。
“不不不，媽，我自己找就行。”莊暖晨趕忙擺手，“我喜歡做傳播，也隻想做這行。”
“幫我拿點喝的，渴了。”江漠遠伸手拍了一下她的翹微微一笑。
“謝謝媽，有您和公公做主我就不怕了。”莊暖晨聽得心頭暖暖的，順著她的話應了句。
“好，我會好好考慮。”
腳步倏然頓住，她的眸光也跟著一震，手指下意識攥在一起有些惶惶不安，良久後轉頭看著他，舔了舔唇吃力說了句，“維生素啊……”剛剛一直在想什麽維生素，想了大半天才想起那次見過孟嘯的事情，八成是孟嘯跟他說了那件事。
莊暖晨關上冰箱門兩手空空地走出來看著他。
“好，這是我的名片，考慮好了隨時打給我。”
莊暖晨不解地看著她。
“你弄髒了我的衣服，總要拿出點誠意陪我再去選一件吧。”林琦輕描淡寫了句，“放心，衣服的錢我先拿，不過這筆賬先給你記上。”
“好。”她發現，有點喜歡上這位冷冰冰的婆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