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姿表麵上表現得越為平靜,楚溪心中反而卻也越為沒有底。

難不成他們之間確實是像外頭傳聞的那樣各玩各的,可是昨天晚上親眼看著白紹宸那副表現,卻又明顯不太像是對眼前這個女人沒有情意。

楚溪正在原地猶疑著,那邊葉姿視線已經敏銳地捕捉到了她手上提著的保溫桶,不覺一挑眉,“誒?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麽,是給紹宸帶的東西嗎?”

聽她這麽一發問,楚溪才反應過來,豔麗如花的麵上也重新出現了妖冶的笑意,雖然隻是昨晚見過一麵,然而語氣卻是出奇的熟絡,好像是已經認識許久的摯友一般,“是啊,我想著昨天他為了保護我,受了那麽嚴重的傷,也受了不少折騰,今天應該吃不下什麽太油膩的東西,就趕緊煮了粥過來,你看,還熱著呢。”

她話音中特地著重強調了“為了保護我”,一邊仔細觀察著麵前葉姿的表情,試圖從她那張雲淡風輕的麵孔中扒出什麽不忿抑或是嫉妒的神情,然而直到她最後一個字落下,也依然沒有從葉姿的麵上找到她想要的東西,不禁有些失望,也有些咬牙,恍若狠狠的一拳落在了棉花上。

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楚溪咬緊了牙關,想了想,又狀若無意地補充了一句,“我記得他似乎很喜歡粥呢。”

直到確定她講完,葉姿這才淡淡地笑了笑,不急不緩地開口,“楚小姐真是有心了,早知道你這麽照顧他,我剛才就不花那精力去給他熬粥了。你也知道,病中的男人啊就像是一個小孩子,早上一直吵著要喝我親手做的粥,現在想想,要是楚小姐早點來就好了,我也不用給他這樣來回折騰,你說是不是?”

明麵上似乎是把白紹宸推出,然而主權偏偏還一直掌握在葉姿自己的手裏,擺明了讓人窺探不得。

至於那粥……她當然知道他是喜歡粥的。因而她第一次做給他的食物就是一碗熱騰騰的白粥。她本來聽張媽說,白紹宸喜歡清淡飲食,不喜歡濃油赤醬的本地菜,而她在清淡中也隻能想到白粥一物了,故學得格外用心。

葉姿正兀自想著,那邊楚溪同樣也在打量著她,漸漸地也失去了耐心,剛欲開口,眼前剛剛還做沉思狀的葉姿已經搶先一步說了話,“那我現在先去公司處理事務了,有關於紹宸那邊,他傷口還沒有痊愈,不能做太大動作,也請葉小姐幫忙擔待一些。”

說罷,她已經又朝她微微一頷首,便昂頭挺胸地離開了。

楚溪眼睜睜地看著葉姿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不免也有些目瞪口呆。

這個女人究竟是對白紹宸有多麽的放心,還是對自己有多麽自信?真以為這樣一個典型的鑽石王老五就這樣緊緊攥在她一個小集團千金的手裏了,未免也太大膽了一些。然而白紹宸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又到底是為什麽會從鶯鶯燕燕中選擇出這樣一個女人,難不成就因為她聽話?

她這樣想著,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病房門口。

想到裏頭就是那個撥亂自己一整晚心弦的男人,楚溪的心口也不自覺地飛速跳動起來,好不容易才定了定心思,迅速地對著旁邊的倒影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服,確定今天的自己足夠完美之後,才轉而抬起手來敲了敲麵前的病房門。見病房門並沒有完全關緊,而是虛掩著,這才裝著膽子慢慢推開。

剛走到病房內的玄關處,就聽得病**傳來一把有些沙啞的男聲,此刻卻帶著寵溺的意味,幾乎讓楚溪不敢相信這是自己昨天晚上遇見的那個冷麵冷情的男人,“又有什麽東西忘拿了?”

“白……白老板,”她從玄關邊放置的綠色盆栽後輕巧地走了出來,斟酌了一會才改了這個熟悉的稱呼。麵對著眼前雖然有些蒼白虛弱,但是依舊不減貴氣和英俊的男人,她感覺臉頰一陣紅,卻仍是朗朗大方地衝他彎起一笑,自我介紹,“是我,楚溪。”

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白紹宸望向她聲音方向的目光變得沉鬱起來,不複剛才時的寵溺和溫柔。若不是這一切變化讓楚溪親眼目睹,她或許會以為剛才那無意中流露出的溫柔不過是她眼花而已。

僅僅是瞟了精心打扮的她一眼,白紹宸便收回了目光,轉而繼續看著手中那厚厚的文件,沒有再在她的身上浪費多餘的目光,“哦,是你。有什麽事情嗎?”

剛才進門前準備好的所有台詞,她本來以為自己已經背得足夠滾瓜爛熟,然而待真正站到這個男人的麵前時,她卻還是有些怯怯的,口中的話語也不知道掉了多少個音階,“我是來給你送一些粥的。”似乎是怕他會馬上拒絕,楚溪立即補上了一句,“你當時怎麽樣也是因為我才受傷的,這點報答是應該的。”

話音落罷,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明知道他此時此刻的眼神全黏膩在手中的文件上,她還是有些不服氣地將手中提著的保溫罐在他麵前晃了幾晃,“你看,我這給你帶了什麽——”

她這邊說得神采飛揚,然而那頭在病**的白紹宸卻是興致缺缺,隻是朝身側一處地方抬了抬下巴,連多餘的眼神也懶得賜予一個,“放下吧。”

前後態度這樣180°的轉變,難免讓楚溪覺得有些不服氣,卻也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並非是可供人貿然撒嬌的角色,如果想要在他麵前博取幾分存在感,隻能靠腦子才能為自己博取幾分機會。

趁著他低頭翻看文件沒有注意到床邊的自己,楚溪的眼中流轉過了萬千情緒,最後才定了定,沒經過詢問便已經自顧自地在他身邊坐下,將手中的保溫罐擱在了病床邊的床頭櫃上,一麵似是熟絡地說道,“昨天晚上,還是多謝白老板您能夠救我一命,真是沒有想到,救我的會是這樣一個大角色。我也不知道該用什麽來報答您,那些貴重的東西您肯定都不缺,隻能做一些家常的東西帶了過來,也不知道白老板您能不能給我一個麵子?”

一段話說得足夠委曲求全,楚溪一邊柔聲說著,一邊盛出了一小碗細膩白潤的粥

,眨著一雙柔情似水的大眼睛,有點殷切地望向他。

麵前坐著的是這樣一個比尋常女人還要多幾分風情的女人,任是一個普通男人,聽到這樣放低姿態的話語,恐怕都會忙不迭地完成她的請求,起先楚溪自己也是這樣自信滿滿地以為的,然而,她又怎麽能夠知曉,眼前的白紹宸本身就不是一個普通的男人,聽到她這一番看似情真意切的話語之後,連眼尾都不曾動一下。

直到楚溪口中的話說完,在她渴求得到回應的目光中,白紹宸才終於有了一些別的動靜,從繁忙的文件中抽開視線,轉移到了一身精致靚麗的楚溪身上。

這個男人終於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了!楚溪強行按捺住內心的激動,在他探量的目光下小幅度地扭動著身子,以便能讓他注意到自己就是放在模特堆裏也顯得惹火性感的身材,一邊又輕笑著撥了撥耳側的頭發,風情萬種地問道,“白老板怎麽這樣盯著我,是我身上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

這樣的伎倆勾引那些涉世未深的小男生或是本來就別有目的的男人還說得過去,竟然也敢拿到自己的麵前來賣弄?白紹宸的眼底隱約劃過幾分厭惡,懶得在她的身上多花費時間,要不是看在她那張與葉姿有幾分相似的麵孔,以他往日裏的脾氣,恐怕早已經讓人把這個徒有野心沒長腦子的女人直接趕出去。

見著她一邊說著,一邊好奇地探頭,似乎想看自己正在做些什麽。白紹宸有些不耐煩地合上了手邊的文件,閉了閉眼,回應得冷淡,“說完了嗎?”

全然沒有想到自己剛才搔首弄姿了半天,最後換來的卻是這樣冷淡的一句話,這個男人未免也太不按牌理出牌了一些。楚溪心中一下空了幾分,然而卻也知道不得不說點什麽來挽救現在的氣氛,隻硬生生地又擠出幾分嬌豔的笑容來,語氣也帶上了幾分撒嬌的意味,“白老板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大好,看著好像有些嚇人。昨天我把您送到這裏來的時候,你滿身血跡的時候,都沒有讓我感覺有這麽嚇人。不知道白老板是不是有什麽煩心的事情,可以跟我分享一下嗎?反正我也不是你們那個圈子裏頭的人。”

她正是故意提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欲讓他對自己的態度好轉一些。然而顯然麵前的男人根本不吃這一套,一雙眸子始終漆黑如化不開的濃墨,即使看不透裏頭的情緒,也讓人平白無故地有了幾分壓迫之意。

這個男人,還真稱得上是軟硬不吃。楚溪咬了咬牙,雖然有些害怕,然而一想到攀上這棵大樹之後,自己未來的日子便是無上的榮光。相比之下,現在受到的這些排斥又算得了什麽,說不定隻是暫時性的呢?

想到這裏,楚溪心中的不忿慢慢地壓了下去,轉而終於甩出了自己一直不願意使用的殺手鐧,“放心,我沒有什麽非分之想,隻是……剛才我在外頭碰到姿姐姐了,她特地囑咐我要好好照顧白老板您的,我也答應了的。總不能她一走,我這裏就說話不算話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