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楠嗎?莫茜歌還記得,當時也在一場晚宴上,那個叫王楠的男人將她拖到人少的房間,做著一些難聽的汙言穢語,現在仔細想起來,他好像一早就識破了她的身份,所以才故意將她視為欺負的目標,而這一切的幕後主使者,竟然統統都是林菀槿一個人!
大概看出莫茜歌眼中的掙紮,顏安妮不顧身體的不適,上前拉住莫茜歌的手,請求道:“當初我做了那麽多對不起你的事情,甚至就算是再遇到你,也還是受到林菀槿個蠱惑,差點再次傷害你,對你的歉疚那麽多,請你允許我這次站在你身邊幫助你可以嗎?我發誓我一定不會再相信林菀槿,更加不會被她隨便說出口的一些話給蠱惑了。”
知道顏安妮這樣說是因為愧疚,愧疚因為自己當初一時的任性跟嫉妒,而害的莫茜歌失去了孩子,並且差點丟了性命,所以現在不管是再怎麽危險難捱的境況,她都願意一同參與,為的隻是想要尋找歸還的平靜罷了。
韓俊淩也在旁邊勸說道:“沒錯,我們是兩個成年人,卻躲在你的身後藏起來,讓你獨自一個人去麵對那未知的危險,這對你來說實在是太不公平了,我知道筱竹你並不是真的那麽倔強有自信,而是擔心林菀槿再次傷害安妮,不過這次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會每天都寸步不離的保護著她,就算是自己受傷,也不會再看著她被傷害到一分一毫了。”
他的保證,聽起來就像是一場甜蜜的告白,盡管顏安妮不管是心靈上還是肉體上都很大程度的受到了傷害,可是她仍舊覺得心裏麵甜蜜的溫暖,苦苦等待了那麽多年,終於等來了想聽的話,眼淚因為感動,而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下來,沾到了傷口上,那不斷鑽心的疼痛讓她被迫清醒,毀容,已經成為她這輩子都必須要承載的痛苦!
想要伸手抱住韓俊淩的動作,還是僵持在原地,猶豫著,手還是最終收了回來,她拚命忍耐著,好像完全聽不懂他的話似的,控製著眼淚不要在流下來。
韓俊淩還在猶豫,根本就沒有發現她臉上的神態變得有些微妙,可莫茜歌一向心思縝密,顏安妮的表情她盡收眼底,皺皺眉,她思索片刻後,回答說:“我可以理解你們的想法,也並不排斥你們這樣做,但是你們現在一個是傷口還沒愈合的病人,一個是必須要陪伴在左右的照顧者,現在的你們充其量能夠相互扶持著照顧,還怎麽能幫我?”
被莫茜歌這樣一番質問,韓俊淩跟顏安妮的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仔細想想看好像真的是這樣,兩個連相互照顧都顯得有些生疏的人,還有什麽能力拿出多餘的心思去幫助她?或許,也隻能夠成為拖累她的人罷了。
看到他們尷尬的神情後,莫茜歌知道自己剛才說的話有些太重,但卻隻有這樣才能夠讓眼前兩個人愚蠢的念頭徹底打消,她從兜裏拿出一張早就讓蕭塵準備好的名片,遞給韓俊淩,說:“這位是我在國外關係比較好的一位醫生,他的醫術很不錯,人也善良,韓先生你還是先帶安妮小姐去將傷口醫治好,然後再考慮回國來做我幫手的事情吧。”
手裏我這名片,上麵有標準的英文寫著那位醫生的聯絡方式,韓俊淩十分想要將名片直接丟掉,或者撕成碎片,可是
輪椅裏的顏安妮,身體卻還是顯而易見的虛弱,剛剛縫合好的傷口還沒有愈合,就被他帶出了醫院,大概現在顏安勳已經收到了消息,正滿世界的找著他們吧?
盡管並不十分情願,可是韓俊淩還是小心翼翼的將名片放進了口袋裏,莫茜歌繼續說:“我會幫你們安排飛機離開,記住,就算是對顏安勳也暫時絕對不能夠承認你們所在的位置,就算他會利用顏氏集團的勢力尋找你們,但那畢竟也需要一段時間,希望這段時間安妮小姐能夠盡快料理好身體。”
“莫董事長對不起,我這次好像又給你添麻煩了。”顏安妮說著,緊緊低著頭,努力控製的眼淚在一次湧出眼眶,她並不是個愛哭的人,可這次受傷之後,她似乎就變得格外脆弱,也更加感性許多。
點點頭,莫茜歌示意一旁的韓俊淩說:“韓先生,你能先去找管家,讓他給你們準備一些日常需要的生活用品嗎?我有些話想跟安妮小姐單獨談談。”
韓俊淩對莫茜歌很信任,更何況兩個女人之間的事情大概也並不是他一個大男人能夠竊聽體會的,於是點頭答應,蹲在顏安妮麵前,明顯感覺她的眼睛在接觸到他的視線之後,下意識的扭了扭頭,讓帽簷遮蓋住臉上醜陋的傷疤,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她漂亮的頭發,叮囑說:
“我就在大廳,哪都不會去,等你跟筱竹說完話之後,我就立即帶你前往國外接受更精準的治療。”
“嗯。”顏安妮簡單的回應著,依舊沒有轉過頭看韓俊淩一眼,仿佛現在在她看來,臉上這道揮之不去的傷疤就好像心裏麵難以掩蓋的傷痕,不願意被任何人看見,生怕會使得自尊心受傷,可是卻不得不見似的。
站起身,韓俊淩有些擔憂的繼續看著顏安妮,自從這次受傷之後,當她第一次透過鏡子看到自己之後,即便並沒有做出過激的舉動,但是單從那雙絕望的眼睛裏麵,就不難看出她已經完全對生活,對未來失去了信心,從一個那麽美麗出眾的千金小姐,變成現在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大概換做是誰都很難接受吧?
隻是事到如今他還能做些什麽呢?能夠想象的到的,就是時時刻刻陪伴在她身邊,哭也好,鬧也好,至少不需要一個人孤獨的承擔一切,而且她變成現在這樣,也有伴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的疏忽,隻顧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莫茜歌身上,竟然連從小嗬護備至的小妹妹的安危都不顧了,他又有什麽資格再次獲得顏安妮的信任?
盡量不讓她察覺到此時心中的不快,韓俊淩跟莫茜歌交換一個眼神,大致的意思是請求她能夠在他離開的片刻時光裏,照顧好顏安妮,以免她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來。
“韓先生你盡管去找管家就好,安妮小姐經過這次生死的抉擇之後,我相信她已經變得跟之前大不相同,也成熟懂事了許多。”說著,她麵帶微笑的看著那個正坐在輪椅上,用一種狐疑眼神看著她的顏安妮,最終,她也終於牽動著嘴角笑了笑,即使這個笑容顯得很是勉強。
韓俊淩離開了,諾大的花園就隻剩下來莫茜歌跟顏安妮兩個人,推著她的輪椅,四處在花園度著步子,此時正是夏末的季節,那些備受炎熱酷暑而不能盛開的花朵,此
時也是盛開的格外鮮豔美麗。
看她的視線似乎已經被這種美麗的景色所吸引,莫茜歌才開口說:“你知道嗎?當初我身體虛弱的甚至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時候,偏偏蕭塵選擇了在那種讓我倍感羞愧的時刻求婚,當時我也猶豫過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答應?其實理智告訴我,不行,畢竟我心裏麵受過的那麽嚴重的創傷還沒有完全愈合,在這種時候選擇接納另外一個男人的話,就算是對他本來也是不公平。”
聽到莫茜歌的講述,顏安妮先是渾身打了個冷顫,畢竟她們兩個在某些絕望的遭遇上,還是有幾分相似的,甚至就連她當初那顆不斷動搖的心髒,她似乎都能夠感受到分毫,於是,她迫不及待的問:“然後呢?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你最終接受了蕭總?你不是說過有些傷痕不能夠抹去,想想應該都會覺得痛吧?”
“沒錯。”對於顏安妮的猜測,莫茜歌點點頭,繼續說:“我猶豫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但是後來慢慢我發現之前是我想錯了,也想多了,蕭塵並沒有因為我的遭遇而對我產生排斥或者憐憫,相反,他用更加積極樂觀的態度感染著我,讓我知道接受求婚等於是重新開始,因禍得福壁掛不是一件壞事,所以我嚐試接受之後,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後悔過,大概是因為知道我曾經經曆過了許多,於是他對我倍加珍惜,而並不是慚愧的彌補。”
蕭塵那時候的所作所為,其實作為今天的莫茜歌已經並不能再記得那麽詳細,腦海中好像總會有一些難以驅逐的濃霧,它們將她一部分記憶給封鎖起來,無論她怎樣嚐試破開這些雲霧,卻好像總是不能夠成功。
但是那些僅存的記憶,卻足以能夠幫顏安妮上好這趟安慰的課程,因為她看得出來,顏安妮受傷之後隱約就開始排斥韓俊淩的陪伴,或許是覺得他現在所有的行為都隻不過是在憐憫她的慘痛遭遇,而她,偏偏又是最不希望他看到自己虛弱一麵的人。
多麽糾結的小女人?就像當初的自己一模一樣,她也曾經幻想著這輩子都為了報仇而活著,除此之外再也不能夠擁有別的眷戀,可是蕭塵的長情跟陪伴,最終溫暖了她堅硬寒冷的心髒,有多希望這種感覺能夠一直持續下去?但是好像就連她這種微弱的願望都無法達成,此時的她,好像是一直被圍困在牢籠裏的困獸,不管怎樣掙紮,都改變不了早已經注定好的結局。
果然,聽到莫茜歌的話之後,顏安妮心裏好像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壓抑,感覺輕鬆了許多,可是心裏麵好像還是有些介懷,她低聲猶豫著,最終還是忍不住詢問說:
“曾經在醫院昏迷的時候,我曾經做了一場夢,夢見你重新回來跟俊淩在一起,夢見你們幸福快樂,莫董事長,我知道俊淩現在心裏肯定還有你的位置,並且那麽為之所承載的比重很重,你有沒有想過恢複莫筱竹的身份,重新接納他對你的好?”
說是這麽說,其實顏安妮的心裏也是感覺七上八下的,她一方麵想要看到韓俊淩能夠最終得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一方麵又很擔心莫茜歌會診的重新接納他,這樣的話,好像她就徹底成為沒有陪伴的孤家寡人,但是以付出這麽嚴重的代價做賭注,她到底該不該做出這種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