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周圍找了一圈, 找到了朗夜沉那件黑色的風衣,一個防水的急救包,還從水裏拖出來個裝著戶外用品的大裝備包, 但外麵的袋子被水浸濕了,裏麵的東西不知道還有多少能用。

總覺得好像丟了什麽東西……

兩個人把能用的都整理一下,爪口並用的打包起來,竟然也劃拉了一大包,時虞要拖著, 朗夜沉沒讓他碰, 把那個輕一點的急救包給他背上。

貓貓脖子上掛著急救包,還不死心的看了眼更重些的大袋子。

朗夜沉哼了一聲, “看什麽看?肩膀不想要了?背好急救包, 回去處理一下你那個肩胛骨。”

大灰狼拖著大包裹, 一貓一狗準備找個地方避雨。

走了兩步, 朗夜沉爪步一停, 總算想起來丟了什麽。

他扭頭問時虞:“付肅那孫子呢?”

時貓貓一臉冷漠,“不知道。”

他這樣,讓朗夜沉一度懷疑, 他是不是把昏迷的付肅給按進水裏去了。

……

這個島嶼和天闕城所在的沙島一樣, 是大沼澤地裏自然形成的, 但地質明顯不同, **在地表的石頭更多, 整體是一個不高不矮的小山包, 兩人在半山腰找到一處自然風化形成的山洞。

可惜山洞有主, 裏麵住了一隻黑熊, 大灰狼和時貓貓靠近洞口時,那隻黑熊早早嗅到了兩隻野獸的氣息, 很警惕站起來咆哮,試圖把入侵者趕走。

好怪哦……

大黑熊簡單的頭腦,艱難的思考:這倆完全不一樣的東西,為什麽走在一起不打架?

而且那個狼,還發出很奇怪的叫聲,太可怕了。

“兄弟……是兄弟吧?”朗夜沉遲疑的看著黑熊,“你要是熊族獸人不用緊張,我們也是來避雨的。”

時虞仔細看了眼洞口周圍的布置,覺得這確實就是一頭黑熊,於是警惕的擺出攻擊姿勢。

黑熊一般體型不如棕熊大,這隻亞成年的黑熊從來沒見過長這麽大的美洲獅和灰狼,支撐了一會兒後夾著尾巴跑掉了。

朗夜沉和時虞毫不愧疚的把東西拖進去,鳩占鵲巢。

森藍沼澤的雨一般來說都是時間短,雨量大,他們得找個地勢高的地方落腳,隻能對不起那隻小熊了。

朗夜沉站在洞門口瘋狂抖毛毛,深灰色的毛毛都蓬鬆起來才踱步進了山洞,小熊小朋友住的還算幹淨,地上甚至有厚厚的幹草。

時虞用爪子扒拉開那個裝著戶外用品的袋子,朗夜沉也湊過去看。

“看來他們本來也打算在野外過夜,準備的挺周全。”朗夜沉拍著裏麵的帳篷,仔細回想一下又說:“我記得船艙裏不止這一套東西,明天天晴的話,我們再去水邊看看。”

時虞嗯了一聲,把帳篷拖出來。

這時候人類直立行走從而解放雙手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搭帳篷這種精細活,顯然不是貓爪能做到的,時虞猶豫了一下,把那件濕漉漉的風衣拖過來,貓貓臉嚴肅的盯著朗夜沉。

時虞:“不許笑。”

“別了,我肯定會笑。”大灰狼湊過來,抬頭蹭了蹭貓貓頭,把衣服給自己裹上,“你別來回轉化,肩上的傷容易撕裂。”

無論是人體向獸型轉化還是反過來,都會消耗一定能量,青少年時期還不覺得怎麽樣,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消耗就越來越不可忽視,時虞肩上傷還沒好,朗夜沉也不至於柔弱到讓一個傷號照顧他。

再說時教授臉皮多薄,還怕他笑,朗夜沉就不一樣了,他覺得自己披個塑料袋都特麽是絕世美男。

絕世美男擰了一把衣服上的水,把帳篷拿出來,想到了什麽,他笑著和時貓貓說:“二中高一的時候組織過野營活動,在外麵過夜,有專業老師教我們紮帳篷,我現在還記得。”

時虞用爪爪把工具扒拉到朗夜沉手邊,蹲坐在一邊安靜的聽他說。

“我當時和牛昭昭住一個帳篷,那牛蹄子的味道太大,一晚上我這帳篷裏都沒蚊子。”朗夜沉揉了一把時虞的貓耳朵,“後來認識了你,我就想著怎麽不再來一次活動?我和你睡一個帳篷,抱著香香軟軟的小貓咪,想想就開心。”

“現在不是實現了嗎?”時虞舔了一下他的手腕,“你想要的,都會實現的。”

他舌頭上的倒刺蹭的手腕發癢,朗夜沉壞壞的揪了一下貓胡子,“行吧,也算實現一半,雖然不是小貓咪,但至少能光明正大的抱著了。”

帳篷搭好,墊上防潮墊,遺憾的是沒有睡袋,兩個人晚上還是要用獸型活動,不然很容易失溫。

但他們還在裝備包裏翻出個小爐子,配套的鍋爐烤盤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三瓶密封完好的酒精膏,看到這些東西朗夜沉才鬆了口氣。

這下總不至於吃生食了,雖說獸人的消化係統吃生肉也沒問題,但畢竟味覺上已經接受不了了。

接了點雨水,過濾後用淨水片處理一下,最後放在小鍋子燒開,至少淡水問題他們不用擔心。

包裏翻出來八個肉罐頭,四包壓縮餅幹,朗夜沉熱了兩個罐頭,拆掉一包餅幹,靠在大貓貓身上把東西吃完,他們兩個大男人當然吃不飽,但不知道警方什麽時候能搜救到這裏,還是省吃儉用為妙。

墊個肚子,朗夜沉終於有力氣算賬了,他把醫療箱打開,給時虞的傷口消毒,大貓肩胛上的傷口被水泡的發白,還好不是很深,朗夜沉小心的給他纏上繃帶,大貓蹲坐著,抬著另一隻爪子讓繃帶繞過胸前。

還很舒服似的呼嚕兩聲,氣的朗夜沉都笑了,從醫療箱裏麵找出抗生素藥片,掰開大貓貓的嘴巴丟進去,惡狠狠的說:“不許喝水,給我含化掉,苦死你。”

時虞知道大灰狼這是回過勁兒了,乖乖的把藥片含化,湊過去討好蹭了蹭朗夜沉胸口。

衣服還濕著,山洞外的冷風一吹,朗夜沉忍不住抖了一下,把那件衣服脫下來,飛快的變回灰狼,在時虞湊過來的時候,在他脖子上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

“逞英雄?”大灰狼得意的晃了晃尾巴,“還不是我去救你,話說回來,你找付肅幹什麽?”

外麵雷聲落下,朗夜沉猝不及防的被嚇了一跳,脖子上的毛毛都炸了起來,時虞舔了一下他的耳朵,低聲道:“去帳篷裏說。”

……

“她竟然是鍾晨的妹妹……”朗夜沉喃喃自語,鼻子一皺,獠牙露了出來,他低低的吼了一聲,“媽的!付文賓那畜牲,他想讓我睡鍾晨的妹妹?!”

他這個反應在時虞的意料之中,大貓貓抬爪輕輕拍了拍朗夜沉的背,低聲安撫:“她現在應該已經獲救了,你當初選擇把她帶回酒店,她才等到了這一天,你救了鍾晨的妹妹。”

“是你拖住了付肅。”朗夜沉趴下,舔了一下時虞的下巴。

他知道時虞是為了他才回去救一個毫不相幹的人,但他們之間不必說謝謝,他蜷縮成一團,安靜片刻後,又忍不住低聲說:“她竟然是鍾晨的妹妹……難怪我覺得她有些眼熟……”

這些年他一直放不下鍾晨這件事,理智告訴他,鍾晨的死,罪魁禍首是付文賓,但在深夜的夢魘裏,那個少年仍會一遍遍的和他訴說自己死之前的恐懼和痛苦……

如果沒有陰差陽錯,那本該是朗夜沉的下場。

現在,那片陰翳像是破了個洞的雲層,皎潔的月光傾落而下,驅散了深不可測的黑暗。

朗夜沉趴在自己的爪子上,還是沒忍住,很輕的說:“謝謝。”

“嗯。”時虞應了一聲。

他側躺下,柔軟的肚子不設防的對著蜷縮著的大灰狼,抬爪抱住那一團狼,尾巴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和朗夜沉蓬鬆的尾巴搭在了一起。

少年時看起來威風凜凜的大灰狼,現在獸型比他還要小一些,帳篷外是不間斷的雨聲和呼嘯的風聲,而在帳篷這一方小天地裏,整個世界好像就剩下他們兩個了。

盡管是荒郊野外,但八年裏,朗夜沉第一次覺得這麽踏實,這麽輕鬆。

他再無負累,從此和過去告別,將要和身邊這隻大貓貓踏上一段新的人生路程。

可能是想要迫不及待的做個美夢,朗夜沉困了,還不忘晚安吻,偏頭舔了一下貓貓的嘴角,結果嚐到了一點苦澀的藥味。

朗夜沉:……

真是個“甜甜”的晚安吻。

……

次日一早,下了一夜的雨終於停了。

時虞是被朗夜沉拍醒的,可轉頭看到大灰狼還在睡,耳朵很放鬆的耷拉著,腦袋乖乖的趴在爪爪上,隻是蓬鬆的尾巴就在身後微微搖晃,一下一下的拍在時虞背上。

不知道夢到了什麽,但終歸不會是噩夢。

帳篷頂透明的天窗傾瀉進來一束陽光,落在顫動的狼耳朵尖上,耳根的小洞被毛毛遮擋住,看不清楚。

但時虞知道那裏有個耳洞,上麵還應該有個黑曜石耳環。

他眯著眼睛湊過去,輕輕的咬那隻耳朵,和睡的像條修狗一樣的大灰狼打招呼。

“是新的一天了。”大貓貓呼嚕著說:“早安,小狼崽。”

作者有話要說:

蕪湖!後麵就都是甜甜甜的小甜餅子啦~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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