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到廠裏,人家見一漂亮的小姑娘,熱情地把她帶到銷售科。

夏荷花剛一進去,正想打招呼問,看到了一個熟人。

林之光看到進來的是她,驚喜地站起來問,“夏荷花,你怎麽到這來了?有事?”他當然不會認為是來找他的。

夏荷花點點頭,問坐在辦公桌後的一個領導模樣的人,“請問您是管對外銷冰的,我想每天都訂一些冰。”

老王看了看麵前的兩個人,點點頭,招呼她坐麵前談。他問,“你是想送貨還是想自提?”然後報了自提的價和送貨的價。

“當然能送貨更好了。”夏荷花點點頭說。

旁邊的林之光馬上搶著說,“老王,她是我們小鎮上的,就是做荷花鴨的,縣城荷香飯店的鴨也是她供的。如果送冰的話,我晚上下班正好給她帶過去,順路方便。”

“那敢情好,你覺得呢?小姑娘,你的鴨子是真的好吃,我吃過幾次了。”老王笑眯眯地看著倆個人。這小子喜歡這丫頭,隻可惜,這小姑娘好小,根本不喜歡他的樣子。

夏荷花翻白眼,誰要他帶了。但她隻能說:“謝謝您的喜歡,您是領導,您決定,我隻要貨到。”

“好,那就這麽決定了。”老王點點頭,給她開單子。

夏荷花先訂了一個月的,交了錢,林之光跟著出門,邊走邊詫異地問她,“夏荷花,一久不見,咋這麽瘦了?”看得他怪心疼的。

夏荷花停住,瞅著麵無表情地說,“林之光,我們不熟,這個問題不該你來問。你要是想以後借送貨的名義,來騷擾我,我告訴你們領導換人了。”

“你咋這樣無情,一個鎮上的熟人,關心一下咋啦?”林之光很難過的撓撓頭。小丫頭不好哄啊!軟硬不吃。

“熟人多了去了,再說我們也不熟,別跟著我。”夏荷花板起小臉,對他用手一指。

林之光頓住了,看著她一步一步地走遠。

最近冰廠開始忙,他沒怎麽回。一久不見,小丫頭完成變了一個樣,風一吹就倒的樣子,一點也不鮮活了,咋了呢?和她男朋友聞掰了?林之光自動地腦補一出。

下午他騎著自行車帶冰回去,當然,是見不到夏荷花的,由蔡恒接收,他以為的事情,根本不可能。而且騎著自行車回來,接近一個小時,又熱又累,第一天就後悔接了這個苦差事。

中考完後沒幾天,各學校也到了放假的日子。夏荷花的生日,正是七月一號,放假的那一天,也是她爸去世的日子。她爸為了她那天過生日,吃到剛上市的新鮮藕帶,劃著船去踩藕,結果可能是腳抽筋,就沒有再上來。

所以她的生日,也是她爸的祭日。

早上忙完了一攤子事,夏荷花買了一些香紙類的,騎著車子回了何家灣村,先去了她爸的墳上上香。

墳的周圍荒草眾生,夏荷花放好車子,先撥幹淨了草,再把香點燃,挨著的墳都插上幾根。再把紙錢等點燃。這些都是梅婆子告訴她怎麽弄的,她一點也不懂,也不想去問她媽,她想一個人先呆會。

紙錢一點點燃燒起來,跳躍著飛走。壓抑了這麽多天,眼淚一點一點開始往草裏砸。要是她爸在,她也不用那麽辛苦吧!也不用一個小姑娘到處跑吧!危險也就不會那麽多吧!她的何宇瀚,她該怎麽對他?馬上要放假了,他快來了吧!

這眼淚不知是原主的,還是自己的,也許都有。她又想到了前世的媽媽、姥姥姥爺,她們不知該怎樣的難過。夏荷花捂著臉,趴在膝上,哭的稀泥嘩啦。

蔡招娣提著東西遠遠地走過來,看到蹲在墳前哭得傷心巴拉的姑娘,一下撲過去,也抱著她開始哭起來。一麵哭一邊埋怨一邊罵死鬼,那麽愛姑娘,非要下湖去,這下可好了。亂七八糟的,哭罵著說了一大堆。

夏荷花沉浸在自己傷心的世界裏,也管不了她,隨她去。

母女倆哭累了,癱坐在墳上。夏荷花抹了抹紅腫的眼睛問她,“我今天來接你,還不去鎮上住?”她要台階,就給她一個唄!

“去啊!誰說不去了?我這陣子忙,你也忙,就沒告訴你,沒事了。”蔡招娣給自己找借口說。

“請的人?還有錢沒?”夏荷花點點頭,摸了一把錢出來,數了三十給她說,“夠不夠?”

“夠了,走吧!”蔡招娣接過錢,站起來。今天姑娘過生日,再不過去,說不過去,這點她還是知道的。姑娘懂事的說來接她,她當然去了。

像那幾個婆娘說的,蔡招娣你個憨貨,那麽大又幹淨的房子不住,你傻不傻啊!姑娘有一天出嫁了,還帶得走,還不是你的,憑什麽不住?窩在這村裏,出門下雨就是泥巴,泥裏水裏的有啥好?

確實是的,憑啥啊?她應該的。

母女倆慢慢地走回去,沒有說什麽話,夏荷花的身上微微的有了一層薄汗。

回家大包小包的收拾了一些,隻有一隻半大豬沒有辦法。夏荷花說等會讓張屠夫來把它拖到鎮上去殺了,全部做成香腸買掉算了。

蔡招娣瞪了她半天,也沒辦法,隻好隨她。要不然,被人偷走了,才不劃算。

夏荷花騎著車子先回,蔡招娣鎖了門,背著老大在後麵慢慢地走。

中午隨便吃了一點,下午吃過飯,張屠夫和蔡恒就去把豬拖了來,綁在院子裏的長凳上。夏荷花在廚房燒水,隻聽到豬慘叫了一下,就沒了聲音,她看都不敢看。等她再出去,那頭半大的豬的已經鼓了起來,胖了一大圈,張屠夫正在刮毛。見她出來,嘿嘿笑著說,“小荷花,有沒有被嚇著?沒事啦!”

夏荷花白了他一眼,給他倒了一盆子熱水。

開膛破肚,清洗內髒,整整忙了一下午,豬肉被分了。該切的切,該鹵的鹵,該分的分,要不然天熱,放不了。

夏荷花把一些豬血分了兩個嬸子,腸子灌了香腸,醃一晚,明天進鹵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