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這兒我敢立規矩嗎◎
頭好痛……
虞妙然眼皮動了動, 頭疼欲裂,她想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發現自己被捆了!
嗯?竟然敢捆她!
她讓小師父畫張符貼到他腦門學貓叫……
虞妙然蹙眉睜開眼睛, 入目是熟悉的帳頂,眨著眨眼, 側過臉,見到熟悉的打坐背影。
虞妙然活潑愛滾,故而她的床十分寬敞。
此刻, 風長隱端坐床沿打坐,一身道袍, 那整齊的衣擺都沒有碰到蓋在虞妙然身上的薄被。
虞妙然眼珠子轉了轉, 也不喊人, 打算扭過去嚇嚇小師父。
可惜……
風長隱像是知道她已經醒了, 施施然起身。
他轉過身,一雙清寒的漆瞳俯視著紗帳內小身影,那張精致漂亮的娃娃臉眼神飄忽, 而裹在雪融色絲被下身體扭曲成奇怪的……弧度。
虞妙然倒不是因為想嚇風長隱被抓包而呆愣,畢竟她隻是想想,小師父說論跡不論心, 沒做的事她才不會心虛。
而此刻扭曲飄忽的虞妙然, 有些難為情,畢竟……現在她……額在冰蠶絲被下是不著寸縷的……
不著寸縷?
虞妙然微微睜大眼眸, 可是她還被捆著啊……
剛醒時她一心想著哪個敢捆她!一扭動就發現不對勁了!
她也沒有裸休的習慣呀。
風長隱俯視著紗帳中呆愣的美人, 一頭烏亮柔順的青絲散開, 一根鮮豔紅綢從精致鎖骨繞過雪白天鵝頸消失在烏發中……
烏發如墨濃稠, 肌膚欺霜曬雪, 那從白色絲被中而出的綢緞, 鮮紅若雪,如此引人遐想……
“小師父……”虞妙然在那雙眼睛注視下,動了動被捆攏的雙腳,委屈,“妙兒被捆了……”
可惡,竟然是法器,掙脫不開!
冰蠶真絲輕薄勾勒出日漸玲瓏的曼妙曲線。
清晨日光照進,風長隱不言不語,眸光從她委屈巴巴的娃娃臉掃過玲瓏有致腰肢,最後落到那掙紮的雙腳處,因腳踝被捆著,在流光溢彩的絲被包裹下輕動當真若人魚尾巴。
他的腦海恍然想起昨夜她醉熏傻笑的聲,“我是一條美人魚!快渴死了嗚嗚嗚……”
風長隱回想起昨夜的荒唐臉色不太好,伸出修長手掌,心念一動,隻見紅綢若活了似的乖乖從薄被下出來,一段段極乖順疊落在風長隱冷白掌心。
那本若冰般的紅綢,因為捆著不著寸縷的小少女一整夜,染著少女溫熱體溫與……獨特馨香,是剛剛成熟誘人采擷的果香。
“《青梅熟時》呀……”
記憶中她清甜的嗓音繞著耳畔 ,風長隱眼睫微垂,冷白幹淨的指尖慢慢收攏掌中紅綢。
而終於得自由的虞妙然一見,哪裏不認得那紅綢是風長隱的法器之一。
“小師父捆妙兒?”虞妙然瞪圓淺碧色眼瞳,萬分震驚!甚至來不及拿出負在身後的雙手。
他居然趁她睡著捆她……
虞妙然很是震驚,她是何等眼力勁,一眼見到風長隱泛紅的耳垂。
她眨眨卷翹眼睫,忽然想到什麽,掃了一眼身姿頎長的風長隱。
風長隱被她這種……含羞帶怯的眼神一掃,生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虞妙然在薄被中扭來扭去,羞澀一笑,蔥白手指拉起絲被,遮住嘴角快咧到耳根的半張娃娃臉,隻露出一雙靈動眼瞳,低眉咬唇羞笑,“小師父捆了妙兒……”
紅綢雪膚綁捆什麽的?
哎呦……真是好刺激……書上說的沒錯,像小師父這種老古板背地裏是悶騷的。
事實上,風長隱並非虞妙然眼中老古板,他博覽群書,遠遠比起隻看了兩本大人書的小少女懂得太多,當即猜到不著調的虞妙然想到什麽,戳破不知想到哪裏去的小少女,“你自己捆的。”
“哈?”虞妙然眨眨眼睫,拉下薄被露出瑩白小臉蛋,質疑,“可是這是小師父的法器啊……”
她滿眼寫著“我讀過書不要騙我”,風長隱看得好笑,那背過身的指腹摩擦著掌心紅綢,若少女柔軟的肌膚,他說,“我哪件法器你召喚不動?”
是哦,小師父所有法器她都可以隨意召喚,連那種認主的法器都可以……
虞妙然呆愣半晌,緩緩道:“我竟然還有受虐傾向……”
唉,沒想到她竟然還有這種癖好……
風長隱站在一側聽到她不可置信的聲音,指尖一頓……
虞妙然難以接受怕疼的自己竟然有這種傾向,她仿佛遇見了悲慘又痛快的未來,畢竟喂招對打時小師父可是往死裏打的!
徒然悲傷的虞妙然裹著薄被滾來滾去,“我不管就是小師父把妙兒弄成這樣的,妙兒腰酸腿軟口幹舌燥,小師父抱妙兒起床!”
回答她的是丟到臉上的貼身小衣,虞妙然扒拉下鵝黃山雀肚兜,抬頭哪裏還有那年輕修士身影。
她張張嘴,情緒來去自如,笑彎一雙大眼睛。
小師父害羞了……
她就知道小師父好喜歡她的!
得意的小少女坐起身,通身雪白肌膚是明顯的捆痕,她不在意又不疼。
哼著小調,係好衣繩。
全然忘記醉酒後,嘟囔著自己是一條被捕撈上岸水土不服渾身難受的美人魚……
*
最近氣溫異常,虞妙然不肯練劍也沒耐打坐,所以她被丟去抄書了……
對,就是去抄想歪的詩詞歌賦,虞妙然當然知道正確的意思,隻是她的記性實在太好,掃一眼便記住了。
噯,事實證明,這些在別家情侶之間可能是纏綿調情,在好規矩的老古板麵前提……
虞妙然握筆抬眸看了眼對麵端坐提筆不知在寫什麽的風長隱,在他麵前提,那就是毀滅!
毀滅小師父端正清雅的三觀,毀滅她要抄斷的手腕。
為什麽話本裏那些身體力行纏綿悱惻臉紅心跳的恩恩愛愛,到了她這裏就成了“虞妙然,你好得很”……
她一眼不眨盯著風長隱,驟然對上風長隱視線,虞妙然眨眨眼,露出甜甜的笑容。
小少女亮晶晶的眸子若一彎澄澈湖泊,白皙鼻尖上一點墨痕,仿佛一隻活潑好動的小奶貓不小心打翻硯台,偏偏那養得很好的小奶貓睜著很無辜的大眼睛。
風長隱望著她鼻尖上一點墨痕,壓在書案的指尖輕動,他在小少女燦爛無比的笑容中,對上她討好的笑眼,緩緩出聲,“抄好了嗎?”
冷酷無情……吼
虞妙然笑容立刻收了,喪氣繼續抄書。
書房裏燃著安神香,風長隱正在繪製虞妙然精神狀態與吸收欲望對比圖。
虞妙然主要吸收了兩夜|欲望,一夜是他對她表達愛意在她身側自|瀆,另一夜是裴氏夫婦洞房花燭歡好纏綿。
風長隱略微驚訝發現虞妙然貌似更喜歡吸收他表達的愛意,趨勢上升得極快。
據他所掌握的消息,像……她這類的竊取|精|氣的邪靈最喜歡的食物是**,以此為食,因而他們天生懂得如何引誘……獵物。
可虞妙然竟然更喜歡他對她表達愛意……
風長隱放下分析圖,抬眸靜靜望著認真抄書的虞妙然。
小少女在光線中坐姿端正眉眼認真。
她愛撒嬌愛假哭演技拙劣,也心思敏銳知道風長隱不吃她這套,老老實實認認真真完成風長隱布置的課業。
熱烈金黃色的光線穿過窗,照亮書案白紙上指骨分明的手掌,指尖輕點了點分析圖,他凝視著認真投入的虞妙然,晦暗不明。
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
他想保下她,必須萬無一失。
虞妙然剛剛落下最後一筆,書案上輕放下一碟洗得晶瑩剔透的青提,她愣怔仰頭望去,小心翼翼問,“還沒抄完,可以吃嗎?就吃一顆!”
風長隱拍拍她發頂,將人提起抱坐在膝蓋上,拿過瓷盤,“吃吧。”
虞妙然看看誘人的青提再看看提筆幫她抄的風長隱。
他依然是那副冷眉冷眼嚴格肅穆的老師形象,隻是這個嚴格規矩的老師破了規矩讓學生坐在懷中,還主動幫學生抄課業。
她歡喜地碰了碰腳尖,木屐在寂靜中發出清脆聲響。
虞妙然一眼不眨盯著風長隱,咬唇輕笑,“小師父這算不算壞了規矩?”
最近自認很懂的小少女本意是調笑下老古板,話一說出口她就後悔了,萬一老古板好不容易有點情調,惱羞成怒憤而起身不幫她抄怎麽辦!
人啊果然不能太得意,虞妙然盯著誘人的青提反思自己。
卻聽到耳畔響著清冽平緩的聲音,“在你這兒我敢立規矩嗎?”
啊?
筆尖落在白紙沙沙未停,風長隱這句話在虞妙然腦袋中繞了一圈,她愣怔半晌才明白是什麽意思。
她仰視著風長隱清雅絕俗的側臉,風長隱沒有看她,隻是專注落筆。
虞妙然越瞧越歡喜,忍住眼中笑意,輕靠近風長隱寬闊胸膛。
嘶,為什麽天氣越來越熱,小師父身體卻越來越冰?
她閉眼安靜了一會兒,聽著沉穩令她安靜的心跳聲。
恍若想起她六歲時,那年苦夏,她整夜整夜夢魘睡不著,是那個冷若冰霜不近人情的小少年整宿整宿耐心哄著。
也是那時起,起初刻意討好他的小丫頭開始真正信任風長隱,這一信便到了如今。
風長隱在學業教導上嚴肅苛刻,在生活上體貼入微,他幾乎滿足了她所有要求,包括她故意無理取鬧的。
是的,天資聰穎算無遺策的頂尖修士毫無保留手把手教導出來的小少女,怎麽也不可能毫無心機的天真少女。
她也是有小心思,一步一步試探風長隱對她的底線,事實證明,風長隱全盤照收。
瞎眼的都能看出來,風長隱對她有多偏愛。
他自少時起,從未掩飾過這種明目張膽的偏愛。
而虞妙然是長著一雙清澈明亮的淺碧色大眼睛,她自然看得到。
虞妙然靠在他冰涼沉穩的胸膛前,合上眼眸。
風長隱你不可以對妙兒這麽好,那樣……以後妙兒會舍不得的……
虞妙然心中是這麽想的,蹭了蹭他的胸膛,說出口的卻是,“妙兒喜歡小師父好喜歡小師父……”
她要他對她很好很好,好到可以為她付出生命。
風長隱行雲流水的筆尖微滯,墨跡暈開一團。
一時書房寂靜,隻有沙沙落筆的聲音,與年輕修士懷中貪涼入睡的小少女。
【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肯與鄰翁相對飲,隔籬呼取盡餘杯】
利落劃下最後一筆,風長隱放下毛筆,看看懷中安睡的小少女,抹去她鼻尖一點墨痕,小心將一點兒分量的虞妙然抱起。
風長隱的書房安置著一張軟塌,他從未歇過,是為虞妙然準備的。
但他才走了兩步,懷中的小少女悠悠醒來,“抄完了?”
“嗯,好了。”
虞妙然立刻掙紮著要下來,“青提,我的青提!”
一顆都沒吃呢!
風長隱抱得很穩,一心惦記青提的虞妙然蹬得木屐都快掉了。
他將人放到軟塌上,勾過未動過一顆的青提遞給虞妙然。
“這麽想吃,方才為什麽不吃?”
“因為小師父在替妙兒抄書……”虞妙然一手瓷盤,一手拍著胸脯,嘴裏嚼著酸酸甜甜的青提,“妙兒講義氣!”
也不知道哪個字戳到笑點很高的風長隱,他忽而低眉笑出聲,伸手拍拍她的腦殼,“是很講義氣。”
他笑完轉身就走。
因為風長隱從不需要午休,他總有很多事情要做。
虞妙然知道風長隱在準備出山的事,天門山的弟子到了年紀都是要出山曆練,或是除妖衛道,或是匡扶社稷……總之這一身本領是用來回饋人間守衛蒼生的。
向風長隱發出的邀請很多,虞妙然並不關心,她無條件相信風長隱會做出有意義的決定。
而她是要跟著他走的。
此時虞妙然是這麽想的,她見風長隱轉身,立刻扯住他的衣袖。
“小師父……其實不是,”虞妙然晃著他的衣袖,“妙兒很想吃但是妙兒睡著了……”
風長隱轉過身,看著她大眼睛,腮邊還含著一顆青提,和眼瞳一樣圓滾滾……
很滑稽……也很可愛……
虞妙然望著風長隱眉眼一彎,含著青提口齒不清,“小師父的懷中太舒服,妙兒一沾就困了……”
風長隱未作聲。
虞妙然扯著他的衣袖站起來,投入他懷中蹭了蹭,仰頭,亮著一雙眼眸,“妙兒想等小師父幫妙兒抄寫,投桃報李,妙兒喂小師父青提。”
說著那嬌俏美麗小少女麵頰染紅,口中舌尖一繞,將腮邊青提滾到唇齒邊。
風長隱的書房極其幹淨整潔,此刻外麵雖是炎熱氣候,但室內因放著可製冷法器,哪怕開著通風窗依然一片清涼。
可那娉婷嫋娜的小少女白淨小手撰著黑色道袍,望著風長隱俯視自己的眼眸,純淨明亮若湖泊的眼瞳似乎被瞧得有些羞澀,微移眸光,又大著膽子重新對上那雙清冷仿佛看透萬物的眼睛。
春日異常猛烈的林間風裹挾著午後暴曬的燥熱氣息從竹窗爭先恐後湧入,吹動年輕修士及腰長發,那青絲浮動掠過小少女粉粉健康的指甲……
她指尖有些燙,微微顫抖著撰緊黑色道袍,借著力道微微踮起腳尖……
小師父……
小少女少見羞澀的視線落到風長隱薄唇,向他張開紅唇,露出貝齒間輕咬著色澤晶瑩透亮的青提……
作者有話說:
作者君:讓我們走向婉約含蓄派
妙兒托腮:什麽派?沒聽過,隻知道草莓派芒果派……
(欠了太多更還不上了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