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雪,故事的開始
1937年的一個夜,雪下得很大,幾個人在一家酒館的樓上喝著酒,喝到興致的時候,一個穿著洋裝的人,竟然拿著筷子在桌子上興奮的人畫了起來,然後麵帶紅暈地滔滔不絕的給一桌上的人講著,說著自己的理想,說著自己未來的藍圖,說著幾十年後的自己一定要在這片國土上留下自己傳世的設計。
一桌上的六個年輕男人不知道是在酒精的作用下,還是真的被這種氣氛所渲染,每個人都很亢奮,每個人身上都充滿著生機,觥籌交錯之間,桌子的一角,她穿著一件藍色的夾襖,很亮的藍色,比天空靚麗,卻沒有嗨的深沉,似乎襯得她的臉和藹了一些。她簡單地盤著頭發,帶著一隻像是銅質的簪子,上麵密密麻麻,是很精致的花紋。
她一個人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一樣,她沒有和他們一起喝酒,也沒有和他們一起說話,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過來,這個時候她或許該睡覺了,或許應該看些書,或許應該回去匯報一下工作,“十”很快就可以建成了,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想著這些,她忽然抬起頭看著桌子對麵正和旁邊的人講的開心的人,眉眼間多了些笑意,隻是對麵的人似乎沒看見她的表情。
孟三驚望著謝洪澤,記起了剛遇到王千巒時打的那個賭,自己似乎輸了呢,還好按照推算,握著驚鴻劍的人應該要投胎了。
酒席結束之後,他們幾個互相攙扶著出了屋子,孟三驚最後一個拿著自己的小包出去了,卻在酒樓門口看到了站在那裏的謝洪澤。他笑著看著孟三驚,臉不知是凍得還是喝酒的緣故,很紅。“我送你回去吧。”
孟三驚看了她一眼,然後點點頭。然後指了指一個方向“過了這條街就可以了。”
“好。”
那個時間已經很晚了,街上的人少的可憐,兩個人一前一後走著,在雪地上留下了長長的腳印。“以後打算做什麽?這個工程快結束了。去國外嗎?”謝洪澤稍稍放慢下腳步看著孟三驚問道。
“不了。”
“恩……你為什麽不留在國外呢?那樣是不是會過的更好一點。”
“我要讓這座樓按照我的意思建造。”
謝洪澤聽著忽然想笑,但是卻沒有笑“這座樓很重要?”
“恩。”孟三驚點了點頭,卻又道“很重要!”
謝洪澤有些微微地錯愕,隨後很鄭重地說“那我一定好好照看呢。”
孟三驚沒有說什麽隻是低著頭繼續地走著,雪落在了身上,然後化掉,孟三驚看著,想著,這是在人間看到的第幾場雪了呢,似乎很漂亮。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勁風從身旁襲來。
“小心啊!”孟三驚愣愣地看著忽然抱著自己的謝洪澤,人生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山上的雪堆滿了山坡,一片白雪皚皚,深冬的季節裏,山裏顯得異常的孤寂,一個小女孩站在雪地中,穿著一件大大的軍大衣,衣服罩住了她的全身,拖到了地上,周圍是她留下的一圈圈小小的腳印。她靜靜地看著雪落在地上,然後她伸出手,接著落下來的雪,大大的眼睛就那樣看著,仿佛世界不過如此。直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喘息聲。
小女孩回過身看著一個小男孩從遠處跑來,懷裏拿著一個大包裹,跑到她麵前時,男孩大口地喘著氣,卻笑著開心,“這裏冷,我們回去?”
女孩點點頭,然後伸出手,雪就在她的手中“好看嗎?”
“好看。”
男孩跟著女孩回到了女孩住的一個山洞裏,那是一個很小的山洞,幾乎隻是山上的一個小窟窿一樣。洞口用雜草掩蓋著,裏麵放著一床被子,和一個大水壺,還有幾個碗。
“我給你帶了點吃的,還有一件棉襖。”男孩把包裹遞給女孩說道“不知道這個冬天要多久,今年好冷啊,往年都不會下雪的。”
“因為娘死了,爹在哭吧。”女孩望著洞口說道。沒有笑容,沒有表情。然後她看著男孩問“你為什麽要救我呢?他們不會喜歡你來找我的。”
“他們本來就不喜歡我。”男孩嘟著嘴說著。“我也不喜歡他們。”
“為什麽?你們不是一家人嗎?”
“不是!我們不是!”男孩低著頭,重重地說道。
女孩望著男孩滿臉的疑惑,但是她沒再問為什麽,她隻是靠著山壁,望著洞外,“春天來了我就要走了。”
“去哪?”男孩焦急地說道。
“去找我的族人。”
“你怎麽找?是不是很遠?”
“我會找到的。”女孩笑著說道,滿懷信心。
“那……你……還會回來嗎?我以後去找你也行啊?”說著男孩湊到了女孩身邊“你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啊,我以後找你去”
女孩笑著,輕輕低下頭“我叫蘇倩雲。你呢?”
“洛生。”
那是1963年的冬天,在巴溝村遠處的一個山上,一片白色的世界中,兩個人的約定。
雪一直下著,下著,對於童鄒衍來說,這樣的大的雪隻有小時候才見到過,他站在窗前,一根根地抽著煙,看著外麵的街道一點點變成了白色,天開始變亮了。滿屋子的煙味,一夜未睡讓他的臉色看著有些憔悴,但是他覺得他的大腦卻無比的清醒,也許是尼古丁的作用,他甚至有些興奮,迫切地想見到那個人,迫切地想見識一切。
太陽越升越高,童鄒衍卻沒有動地方,他看著窗子外麵的路上,人漸漸多了起來,直到一個人的身影出現了,那是個40多歲的人,穿著最普通的皮夾克,頭發又點禿頂了,極其普通的人,如果是往常,童鄒衍甚至不會多看一眼,但是他現在卻緊緊盯著,甚至覺得那個人正透著窗子觀察著自己的一舉一動,盡管那個人根本就沒有抬頭。
童鄒衍熄了煙,揉了揉臉,出了書房,他走到了客廳的時候,門鈴恰好響了,整個屋子裏現在隻有他一個人,傭人都被支走了,童鄒衍深吸一口氣,走到了門口,打開了門“林先生,您來了。”
“我想你應該想清楚了。”
童鄒衍笑了笑,“是啊,想好了。”說著讓開身子,把那位林先生請進了屋子。
“林先生您上次說的那個寶物?”
林先生隻是笑了笑,保持著一個修道者的神秘,從夾克的兜裏拿出了一塊巴掌大的墨色石頭,童鄒衍看著有些錯愕“這……”
“三生石。”林先生說著,露出些高深莫測的表情“三界初創,天帝立一石於冥界三途河旁,記三界眾生三生過往,故名三生石。這三界眾生累世的恩恩怨怨都在這石頭上。令公子的往世的恩怨也在這上麵,要救他,隻有了卻了這個恩怨。”他拿著石頭老神哉哉地說著,然後又道“不過,這人世間的恩怨始終是沒有盡頭的。他這一生還有別的恩怨,纏著他一輩子。”
“那是不是真的可以渡過這一劫?”
林先生隻是看著三生石“它從不會讓人失望。”
童鄒衍看著他,又看了看那個石頭,一瞬間似乎看到那個石頭上泛著的黑色光芒,那一刻他仿佛被吸了魂魄。“那我需要做什麽嗎?”
“該做的時候,你自然知道。”
1990年的冬天,是童鄒衍一生最難熬的冬天,卻也是最快樂的冬天。
孟三驚看著窗外,院子裏的樹上光禿禿的枝椏堆著些雪,屋子被爐火烘的暖洋洋的,她回身看著躺在**的謝洪澤,昨晚的事情實在有些突然,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個攻擊她的人究竟是做什麽的,不過已經死了也沒什麽可顧及的,這個陽間沒什麽可以值得她顧及的,想著她看了看手裏拿著的那道符紙,是昨晚自己奪過來的,上麵奇怪的畫法讓她有些厭煩,孟三驚揚了揚手,那道符咒燃燒了起來。隱隱約約似乎有些哭泣的聲音。
孟三驚並沒有在意,因為**的人醒了。孟三驚都到了床邊看著謝洪澤“好點了嗎?”
謝洪澤看著孟三驚,又看了看周圍“我……怎麽……”
“你昨晚喝多了,半路摔倒了,我隻能把你帶回來了。”說著孟三驚仔細看著謝洪澤,還好三生石的氣息不是很重。
謝洪澤在孟三驚那裏吃了頓早飯,然後就離開了,孟三驚把他送到了巷子口那裏。謝洪澤看著她“我……”
“我改名字了。”
“啊?”
“孟三驚,以後是這個名字,不再是孟子茜了。”
“為什麽?”
“我喜歡啊,孟三驚會是獨一無二的。”然後她緊緊地看著寫謝洪澤“結束之後,我會離開這裏,家裏有安排。”說著孟三驚不再多說,轉身離開,留下了謝洪澤一個人站在那裏,也留下了那一句沒有來得及說出的話。
孟三驚走在雪地裏,想著謝洪澤倒下的樣子,“我不能給你添麻煩啊,跟著我,你怎麽可能一生平安。”
漫天的大雪裝飾著人間,點綴著一個又一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