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的效率很快,不到三天,那邊就說可以去抓人了。

聽到這個消息,田主任頓時就興奮起來了。

她氣勢昂然地走到辦公室,點兵點將,“黎葉,田可甜,咱們出發!”

兩人立刻就明悟了,神情激動地站起來,一同出發。

鎮政府其餘辦公室的人,就看著婦聯這三人神赳赳氣昂昂地往門外衝,仿佛身後都帶起了風。

有人好奇問:“田主任,去哪?你們又辦話劇了?”

不是說最近話劇惹出了大麻煩,婦聯都處理不好嗎?

田主任挺胸抬頭,“去抓人!”

去給她們討回公道!

他們先到了警察局那邊,幾人一碰頭,一合計,就把事情理的差不多了。

這次的重大案件主要集中在三個地方,第一是毆打虐待婦女,甚至達到了重傷致殘程度。第二,婦女拐賣,尤其在一些小村落,更是形成了聚集性的拐賣行為。第三,則是女嬰溺亡,重點是清除好幾個女嬰塔。

黃隊長氣憤的說:“都是黑心肝的,什麽下三爛的事情也幹得出來!”

因為案件尤其惡劣,涉案人數多,涉案範圍廣,唯恐出錯,鄭局長親自上報了上級,由市裏麵派了武裝力量下來,一水人都佩戴上了槍支。

集合完畢,鄭局長帶著這群人氣勢洶洶就撲向了各大村落。

婦聯三人組則是尾隨其後。

先去的是王家村。

當地的民兵團都嚇壞了,他們可隻是村裏組織的武裝力量,哪裏能和市裏麵的警察比?

待到鄭局長說明來意,民兵隊長格外氣憤,“我們王家村竟然有這等凶惡的黑心肝的人,簡直是丟了我們王家宗祠的臉!你們放心,隻要你們拿的出人證物證,不用你們動手,我們民兵團就把人綁在你們麵前。”

能少一事當然是少一事。

眾人立刻如同惡虎一般撲向王家村的王麻子處,三兩下就把轉身欲逃的王麻子五花大綁給綁起來,扔在了眾人麵前。

王麻子的老娘嚇壞了,顫顫巍巍地問:“你們憑什麽抓我兒子?現在是新社會了,你們這是黑惡勢力,小心我去警察局告你們!”

鄭局長冷笑著說:“我們就是警察局!”

王麻子的老娘:“……”

旁邊聞訊而來提著板凳斧頭的村民們都愣住了,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那個年輕的隊長氣憤的對他們說:“鄉親們,族老們,這個王麻子可恨的很,不僅虐待毆打他老婆,前不久還把他老婆打流產,現在市裏麵的警察局都過來抓人了!你們說,這人該抓嗎?!”

這個年代的宗族關係是很強的,尤其是一個村裏麵的人,都是互相維護。

然而,當鄭局長把人證物證都擺出來,尤其是王麻子家的江棉從屋裏頭爬出來,惡狠狠地盯著這一群人,“沒錯,是我去告發的他們!他王麻子把我打殘了,還把我的拐杖扔了,就以為自己做的事情沒人可知了,我呸,我要他伏法,受到法律的製裁!”

這場麵實在是觸目驚心。

王家村的鄉親們看了看,正不知所措時,一個年輕的男人就猛地把手上的桌子往被綁住手腳的王麻子砸去,隻把人砸的哀哀直嚎。

“呸!窩囊廢,隻會打女人,該死!”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繼而,越來越多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斧頭之類,有些氣不過的還衝上踢了王麻子幾腳。

王麻子的老娘哭得老淚縱橫,好不可憐,“殺千刀的,這是哪裏的道理?這是我王家的媳婦,我兒子打一下怎麽了?這又沒打死!我王家好吃好喝地養著她,難道還打不得了?以前舊社會……”

黎葉抓住馬腳,“大娘,現在是新社會了。不管江棉是不是你王家的媳婦,隻要你打人了,就是犯法,視情節輕重還要看要不要槍斃。”

王麻子的老娘腿一軟,坐在地上,“沒,沒這個道理,我們以前都不知道……”

她以前不是不知道打人犯法,但是之前不是沒人管嗎?怎麽現在警察局就神色凶惡來抓人了?

王麻子老娘沒辦法,去求江棉,“麻子媳婦,做人不能這麽忘恩負義,要不是我們一家養著你,你早就死了,你要眼睜睜看著你男人去死嗎?”

江棉“呸”地吐了王麻子老娘一臉的唾沫,扭曲大笑,“你們全家都去死了最好!”

既然人證物證俱全,警察局立刻把人綁得更嚴實了,拉著人又往下一處嫌疑人家裏去。

看著王家村一群人神色各異的模樣,黎葉笑了笑,“鄉親們,晚上咱們要開一個檢討反思大會,就在上次話劇表演的舞台,大家可以來看個熱鬧。”

一群人看著這個年輕靚麗的婦聯幹事,輕描淡寫的把抓人去坐監獄,當做是看熱鬧,都不由得狠狠打了個冷戰。

黎葉:“鄉親們,來嗎?”

鄉親們:“……”

能不來嗎?!

總體來說,王家村的村風還不錯,警察局就在這裏逮了三個作惡的男人,一並捆住手腳。

到了晚上,王家村的舞台下麵,都擠滿了王家村的村民們。

這場麵,甚至比上一次的話劇表演還要熱鬧。

這也很好理解,畢竟比起話劇,村民們更想知道為什麽這三個人會被抓去蹲監獄!

見人齊了,田主任就上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重點強調是江棉受不了冤屈親自去婦聯告發犯罪分子,婦聯的幹部不畏困難,迅速報警,協同公安機關搜集證據,把人抓獲歸案。

聽到這三個人竟然都是因為毆打虐待了自己的媳婦,才會被捆成豬仔模樣,下麵某些人都忍不住變了臉色。

原來毆打媳婦是犯法的!說不定嚴重點還要被槍斃!

田主任又說:“為了消除大家的疑惑,我們現在請警察局的鄭局長為我們詳細的講解下破案的過程。”

鄭局長神情嚴肅,威嚴地就把這三個人的累累罪行說了出來。

越說,台下就越安靜。

過了會,像是被壓抑已經,突然爆發出強烈的喧鬧。

“該抓!”

“該殺!”

“把妨礙咱們王家村進步的犯法分子都抓起來!”

這三個人的家屬都不由得麵如菜色。

完了,以後他們要怎麽在王家村繼續生活。

而其餘的鄉親們則開始討論,村裏麵還有沒有虐待毆打媳婦的行為。

“有,肯定是有的!就城東許家許貴,打媳婦可恨了,聽說之前還把家裏的凳子硬生生打碎了。”

“呦嗬,那可了不得,現在不能打媳婦了,該不會不久後這許貴也被抓走了了吧?”

那許貴剛好就在附近,聞言,梗著脖子說:“我哪裏會打媳婦?那都是誤會!誤會!我……我對我媳婦可好了。”

這次,許貴可算是嚇壞了,心裏麵下定決心回去一定要對媳婦好一點。

若是他媳婦也去告發,警察一查,那台上的豈不就是他了?

還有更多如同許貴這樣的人,都不由得心生寒意。

也有一些之前因為聽了話劇,所以改變了惡習,不敢再打女人的男人狠狠鬆了一口氣,不斷默念,“感謝話劇,感謝婦聯。”

要不是收到了婦聯的教育,指不定他們現在也誤入歧途,也成為需要改造的壞分子了呢。

反思檢討大會開完,警察局就連夜把人捆走了。

在王家村開反思檢討大會的時候,警察局其他人也沒閑著。

為了防止其餘村落的嫌疑人收到風聲潛逃,他們提前就分好了三個小隊,乘著夜色,直奔各自的目標地點,三兩下就把人給五花大綁了。

鬧得村落雞犬不寧,人心惶惶。

帶隊的黃隊長拿著大喇叭喊:“鄉親們,大家不用怕,這些被抓的都是虐打婦女、販賣人口、毆打媳婦的壞分子,隻要有這些毒瘤在,咱們就不能進步,更加無法跟上總書記的步伐。因此,今天警察局聯合婦聯把這些破壞進步的壞分子全部捉起來!”

黃隊長還當場邀請所有的村民們明天參加村落的反思檢討大會。

有了今天在王家村的經曆打底,警察們都特別理直氣壯,挺胸抬頭,堅信自己正在做的是一件正確的拯救婦女的事情。

也正是因為有這股凜然的氣勢在,根本沒有別的村民們敢把他們攔下來。

有人問:“警察同誌,會不會是被冤枉的?”

“冤枉?能勞動我們親自過來抓人,就絕對不可能冤枉!”

黃隊長拿著大喇叭說:“明天的反思檢討大會,我們鄭局會公開案情,鄉親們可以自行判斷。我們警察局,絕對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不會放走任何一個壞人!”

聽到他這句話,被綁住的幾個男人都忍不住跌倒在地上,臉色蒼白,有些甚至被嚇出尿來,不住顫抖,“完了,完了……”

這次乘著夜色,警察局一共抓獲了十數個人,所有嫌疑人全部逮捕歸案。

鄭局和田主任神情激動,對事情進展感到很滿意。

兩人已經開始為明天應該先從哪個村落開展檢討大會而展開爭論。

黎葉心思一動,“田主任,鄭局,既然咱們都已經把所有人都逮捕歸案了,為什麽還需要分門別類去開大會呢?不如把所有的犯人集合起來,統一在某個地點開會,讓所有相關村落的村民們都來看就看,如此一來,教育意義豈不是更加強烈嗎?”

鄭局立刻心動了,但還是猶豫地說:“這會不會過於興師動眾了?”

田主任心直口快,“不興師動眾,別人怎麽知道咱們幹了大事?”

“……當然,田主任說的也有道理,”黎葉清清嗓音,“如果是從這個思路出發,我們還可以邀請縣裏的記者同誌,一同參加反思檢討大會。相信以明天的大會之盛大,參與人員之眾多,記者同誌想必能拍到不少珍貴的照片,也能找到一個好的切入點,進行報道。”

此話一出,鄭局兩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鄭局,打量黎葉的目光已經完全不一樣了,那仿佛在說——這個婦聯的幹事是真的有點東西啊!

鄭局:又會幹事,又會宣傳,還懂揚名,不知道能不能挖到警察局來?

這個主意對所有參與人員都沒有壞處,鄭局立刻拍板同意了。

兩個領頭人三更半夜就把舒書記給吵醒了。

隻是聽聞了兩人的壯舉,舒書記都忍不住愣了愣,“抓了十幾個人,參加檢討大會的有一千來人?”

田主任:“對,書記,我就想著這是個好機會。一來,是能讓鄉親們深入體會到觸犯法律的後果。二來,也能通過記者同誌進行更大範圍的推廣,促進更多的婦女同誌解放思想。”

舒書記琢磨著這個想法,倒確實是師出有名,規模有了,立意深刻有了,還正好就對上了最近紅頭文件的要求。

這記者是不派都不行了。

舒書記立刻就讓人聯係了報社,讓他們派出兩名記者去到黎家村報道。

他還特意問了一句,“這主意,你和老鄭可想不出來,是黎葉吧?”

田主任立刻就笑了,“書記,不是黎葉還能是誰?咱們這裏就她腦子最好使了。”

舒書記笑笑沒說話,掛斷電話了。

田主任卻知道,能在舒書記那裏掛上名號,黎葉就差不了了。

等到第二天,兩位跋山涉水而來的記者本來還有些怨念,直到看到舞台上那一連串的嫌疑人,還有台下烏泱泱的老百姓後,人都傻了。

男記者:“老天爺,這……反思檢討大會太誇張了吧!”

比去年市裏春晚聯歡會還要多人。

女記者已經調整好心態,抓起照相機就開始迅速拍照。

男記者是文字記者,去找鄭局和田主任了解情況。

等知道來龍去脈後,男記者忍不住豎了個大拇指,眼圈通紅地說:“兩位同誌,你們這幹的都是好事、實事和大事。是真正為人民服務的好幹部!”

兩位領頭人被他誇得臉通紅。

男記者還特意讓女記者給他們兩個拍照,據說都是要放在報紙上的。

兩人更加激動了,拍著胸膛說:“這都是我們的分內事!”

田主任還特意提了句,“這次的活動的提議者和組織者是我們婦聯的幹事黎葉,雖然還是個新同事,但是能力非常強,時刻把人民放在心中。”

兩人又立刻去采訪黎葉,等知道黎葉在其中的作用後,都忍不住連連讚歎。

尤其是女記者,看到黎葉這麽年輕漂亮,還特意拍了幾張。

女記者:“同誌,我拍多了幾張,你的地址在哪裏?到時我給你寄過去?”

拍照在這個時候還是一件奢侈的事情,黎葉立刻就和女記者搞好了關係,相互通了辦公室的對話和地址。

等到人齊了,台下是真的沒地方了,這次檢討大會開始了。

有了在王家村的打底,這次眾人顯得更加遊刃有餘和氣勢迫人。

尤其是幾個嫌疑人,在看到連城裏的記者都來了的時候,心理防線徹底崩潰,嚎啕大哭,悔不當初,跪在舞台上就將自己幹的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

那個說後悔打自己懷孕的媳婦,這個說不應該強迫幼女嫁給別人,還有的說不應該鬼迷心竅溺亡了七個女兒。

樁樁都是血淚史,占滿了女人的辛酸和血淚。

台下的鄉親們抬著頭,將這一幕刻在了腦海中。

在很多農村地方,都有“下雨打媳婦”的習慣,不聽話,打。生不出兒子,打。看不順眼,打。

這都是千年來習以為常的事情。

然而,今天,他們真切的感受到了——男女是平等的,如果你打了媳婦,媳婦是能去警察局告你,把你抓去槍斃的!

台下的人沉默,台上的人痛哭流涕,還有人跪著去求幹部們放過他們,給他們一條活路。

鄭局:“是不是男人?敢做不敢當?你當初有給你媳婦活路嗎?”

在人證物證俱全的情況下,鄉親們當然不會阻攔警察把這些壞分子帶走。

尤其是在記者的見證下,很多人甚至開始咒罵這些壞分子,帶壞了自己村裏的風氣。

“我們黎家村幾千年的好風氣,就是被這幾個臭蟲爛魚帶壞了!”

“就是,我們李家村多好的人家啊,以後人家都知道我們李家村打媳婦是出了名的,誰家的媳婦還嫁到咱們村?”

值得一提的是,黎葉的大哥——黎一明也在其中,罪名是溺亡兩個女嬰。

是的,黎一明以前不是生不出孩子,是生出來的都是女兒,而且長得不漂亮,在柯紅梅的默認下,扔進了女嬰塔,取得是萬年不得超生,便可以恐嚇其他的女嬰不敢投生在黎家。

此時此刻,他就在上麵涕泗橫流,磕頭道歉,悔不當初,但事已晚矣。

反思檢討大會完了以後,鄭局長還領著一群人,浩浩****的去往了各村的女嬰塔。

然後,在鄉親們或麻木,或驚懼,或震驚,或醒悟的眼神中,一把火把那些埋葬了無數女嬰的塔樓燒掉了。

女記者從攝像機看著這一幕,看著大火轟然而起,看著煙霧繚繞而上,仿佛帶走了那些曆經痛苦的女嬰。

她雙眼通紅,淚水蔓延而出,幾天後她在采訪稿上寫道——我看到大火燃燒,靈魂哀嚎,願百年後的今天再無此等慘絕人寰之事。

把人拉回警察局的過程中,黎葉特意定做了條橫幅,拉在大貨車上,上麵寫著——延川鎮婦聯與警察局合作打擊迫害婦女兒童的犯罪!

橫幅、標語、大貨車、扛槍的警察,綁住手腳的痛哭流涕的犯人,這一路上,拉風之極。

延川鎮平和了幾年,看到這畫麵,簡直是驚呆了,立刻呼朋喚友出來看熱鬧,片或指指點點,眉飛色舞,爭論不休。

趁此機會,女記者又是拍攝了幾張照片,滿意的想,這個標題就叫做群眾的覺醒好了。

車上大哭的男人:……

真的好過分。

司機繞了幾個圈後,天色已晚,隻能戀戀不舍地把車開回到警察局。

黎葉見狀,若不是太晚了,隻怕司機還能激動的再繞個十來圈,務必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警察局幹了件大事!

等到所有嫌疑人被捉拿歸案,接下來就是審訊的過程。

總而言之,這部分已經沒有了婦聯的事情。

田主任三人激動滿足地回婦聯去了。

田主任特意叮囑道:“估計咱們這事下周就能登報了,到時候大家都要看!”

黎葉聞弦而知雅意,“要不咱們婦聯到時候就買個十幾二十份放到辦公樓門口,這樣也方便其餘兄弟單位獲知。”

田主任讚賞點頭,笑容滿麵,“要的要的。”

想了想,她又說,“要不還是定個百來份吧,十來份凸顯不出我們的重視。”

黎葉點頭。

隻要單位出錢,不要說百來份,千來份也要得。

說到這,田主任還特意關心問了下:“前不久舒書記不是讓你參加了征文活動嗎?有結果了嗎?”

“還沒,”黎葉淡定地說,“估計是落選了吧、”

田主任安慰她,“沒事,咱們縣裏麵從來沒有人入選過,那都是他們市裏麵自己玩的,咱們不稀罕!”

等三人回到辦公室,已經是下班的時候了。

一般這個時候,婦聯辦公室早就已經沒人了。

然而,等三人一進去,才發現齊嬌等人竟然全都還在。

田主任:“呦,今天是什麽日子?勞得幾位加班?”

“你們去哪裏了?”齊嬌刷地站起來,質問道。

張光輝和文樂沒說話,但也都緊緊地盯著田主任三人。

他們當然知道田主任三人是下鄉去處理婦女問題,但心裏都在看好戲,心想著這回可得好好殺殺這三人的威風。

齊嬌甚至冷笑著說,有這個時間下鄉,還不如在辦公室待著好。

三個人都打定主意要看好戲,等他們回來,還要好生奚落。

然而,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直到第三天她們才回來!

最令人心驚的是,今天下午他們就聽到外麵熱鬧的很,等他們下樓去看發生什麽,就發現來往的同事看他們的眼神都不一樣。

那時,三人就有不好的預感。

等看到那輛載滿了鬼哭狼嚎的犯人的大貨車,以及上麵的橫幅後,三人忍不住腿一軟,差點沒跪下來。

黎葉三人不僅沒有鬧笑話,還搞出件大事來了!

張光輝當場就明白:“完了,咱們要完了。”

偏偏還有些看好戲的人特意來問:“光輝,你們不也是婦聯的嗎?怎麽不在這車上?”

三人哪裏還呆的下去?借故掩麵就回到了辦公室,急得六神無主,卻不知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等到黎葉幾人回來,性子急的齊嬌第一個就忍不住了。

田主任笑著說:“今天城裏這麽熱鬧,你們都不知道我們幹了什麽?看來幾位真的很認真在工作。”

張光輝臉頰一紅,他們坐了一天辦公室,哪裏來的認真工作?

“主任,你們這幾天辛苦了,看來是把相關的問題解決了?”張光輝強顏歡笑,略帶埋怨道:“但是,既然咱們婦聯能和警察局共同合作,為什麽要瞞著咱們?若是告訴我們,指不定也不用拖到這時候了。”

“瞞著你們?”田主任快氣笑了,“那你怎麽就不動腦子想想?這方法是黎葉想出來的,人家敢想敢做還能做,你們呢?都試試幾年的老同誌了,竟然比不過一個新人,我都替你們害羞!”

張光輝三人:……

怎麽又是這個黎葉?!

田主任繼續數落:“你們三個人做了十幾年的婦聯工作,甚至比不得黎葉同誌三天的工作成果。你們說說,這個工作態度和工作能力合適嗎?符合進步嗎?”

張光輝三人:……

等到田主任發泄完心裏的憤怒,總算是停止了。

文樂趁此機會說:“田主任,我覺得黎葉這個方法非常好,正好這幾天我都記錄了經我手的婦女的問題,我想,可能對大家還是有些幫助。”

張光輝和齊嬌都不敢置信地看向文樂,說好的大家摸魚,你竟然暗中幹事?

文樂視若無睹,對田主任笑的非常真誠,“對了,你們這幾天都累壞了吧?是不是還有些後續的收尾工作?不如都交給我吧,我一定努力跟上大家的步伐。”

田主任神色不變,心裏暗惱,這些人精真是瞧著有便宜占就迫不及待撲上來。

田主任是最看不起這些人,還不如張光輝兩人一如既往的堅定立場好。

但黎葉卻主動說:“田主任,文樂說得對,既然文樂是咱們婦聯的一份子,又渴望著跟上我們的進步的步伐,何不給文樂同誌一個機會?正好文樂同誌比較細心,可以幫忙安撫下嫌疑人的家屬,避免對咱們婦聯和警察局產生怨恨。”

眾人齊齊地看向黎葉,沒想到黎葉竟然主動替文樂說話?

難道就不怕文樂分一塊蛋糕嗎?

田主任欲言又止,她不喜歡湊過來占便宜的文樂,但是又不好不給黎葉麵子,正想著怎麽回答的時候,就聽到黎葉說——

“對了,田主任,我最近發現我們把目光更多地放在了婦女權益上麵,忽視了對兒童的保障,我認為我們在這一塊還大有可為。”

大有可為?

田主任想到了話劇和這次聯合行動,立刻拍板,“行,既然文樂同誌你有進步的思想,那麽後續的安撫就交給你了,希望你不要讓我們失望。大概一周……兩周吧,就給我交一個工作報告。”

這工作報告還是黎葉興起的,乍一出來,備受舒書記誇獎,並且迅速風靡整棟辦公樓。

文樂立刻高興地同意了。

見狀,張光輝和齊嬌也不甘落後,“田主任,我覺得我們也是婦聯的一份子,怎麽可以不參與進來?不如讓我們一起去安撫家屬吧?正好一人一條村。”

田主任心心念念都是黎葉的大有可為,自然不可能在這方麵和他們斤斤計較,反正一個是放,三個也是放,大手一揮,都同意了:“行,你們三個一組,統一給我交工作報告。”

最後,她還特別強調,“既然是你們主動參與到工作去,那就不能嫌累嫌苦嫌委屈,若是有這種思想,現在就可以退出了。”

張光輝三人自然是不會退出的,反而高高興興的領了任務,迫不及待就約定好明天一起下鄉。

另一邊,田主任已經迫不及待把黎葉叫到辦公室,問她在兒童保障方麵應該如何行動。

黎葉那裏有什麽想法?她當時隻是純粹想抓幾隻壯丁,要不然難道自己全包了嗎?

“田主任,這隻是一個不成熟的想法,我想著不要浪費你的時間,不如我今晚回去寫一份工作報告,明天給你看如何?”

田主任有些遺憾的歎氣,拒絕道:“你這幾天太累了,不要熬夜些什麽報告。反正咱們已經幹了這麽多大事,今年年底的模範單位肯定是咱們的。你就下個月……哦,不,就下周給我就好了。”

田主任雖然急切想要看到黎葉的計劃,但是她更加知道,如果單位裏出現了一頭聰明的牛馬,那麽就不能把這頭牛馬熬廢了,而是要好吃好喝地供養著。

至於辦公室其他牛馬……那些廢物能稱為牛馬嗎?

黎葉欣然應諾,轉身離開。

有了田主任這句話,這幾天黎葉大膽地遲到早退。

這天晚上,等她回到家時,就發現鄰居們都在聊天,一看到她,立刻圍了起來。

“黎葉同誌,聽說你們婦聯把那些壞人都抓起來了了?”

“對啊,聽說抓了一車呢?還抓嗎?可不可以把我家男人給抓起來!”

“聽說下麵還有女嬰塔呢,真是聳人聽聞,抓得好!要不然還不知道要死多少女孩子呢。”

前天大貨車繞了幾圈,再過了兩天,消息發酵,整個延川鎮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這件事。

再一打聽,他們很快就發現了主持這件大事的婦聯幹部竟然就在自家大院。

這麽稀奇的事情,大夥兒們怎麽能不趁機“偶遇”,再細細詢問?

一來,是為了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二來,則是一些心虛的男人想知道這行動會不會波及開來。

就連辛靜雲他們也都來,帶著圓圓在一旁看熱鬧。

圓圓立刻撲過來,“媽媽,你是不是抓了好多壞人?”

黎葉親親她,“對,都是壞人。”

繼而,她轉過頭對大夥兒們說,“大夥兒們都知道了,這次行動是咱們婦聯聯合警察局開展的一次打擊迫害婦女的違法犯罪的行動,成功肅清了下轄村落的民風民氣,嚴厲打擊了違法犯罪的行為。當然,這種行動絕對不是一次性,我們將會定時定點定期舉行類似的打擊犯罪行為,確保婦女的權利得到保障。”

這一大串的話語下來,把鄰居們都砸懵了。

一言概之,不明覺厲。

黎葉特意看了幾眼某些縮頭縮腦的男人,意味深長地說:“當然,正如警察局鄭局所說,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所以,沒做壞事的男同誌不用擔心,至於做了壞事的壞分子……我們歡迎大家舉報,婦聯會繼續聯合警察局嚴厲打擊類似的妨礙社會進步的倒退行為。”

那幾個縮頭縮腦的男人頓時就慫了,手腳打顫,臉色發白,拚命回想起自己有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媳婦的事情。

至於女鄰居們則是普遍叫好,甚至迫不及待要和黎葉打好關係,“黎葉同誌,你們果然是為人民服務的好同誌。之前還有人說互聯不幹活,我現在才發現那些人都是說謊話,咱們延川鎮的婦聯同誌絕對是第一等!”

等到鄰居們戀戀不舍離去後,黎葉笑著對辛靜雲說:“辛姐,辛苦你了,圓圓有沒有給你添麻煩?”

經過這事,辛靜雲對黎葉的感官更好了,連忙說道:“當然沒有,圓圓不知道有多乖,我可喜歡圓圓了。”

圓圓對她甜甜笑:“圓圓也喜歡辛姨姨!”

“對了,葉子,你今天回來的晚了,家裏沒煮飯吧?”辛靜雲招呼道:“要不來我家吃飯?我家那位本來說有個戰友的兒子要過來探望,我煮了一大桌飯,誰知道人突然又說不來了!我尋思著,就我和老張兩人,那不是浪費了嘛。”

黎葉一聽,也不推辭,笑著說:“行,那今晚就要嚐嚐辛姐的手藝了。”

等去到辛靜雲家,幾人執筷舉杯,其樂融融,倒是有了幾分模範鄰居的樣子。

吃過半席,幾人越來越投機。

黎葉這才了解到,原來張卓也是軍人,隻是前不久退役了。

辛靜雲本來想說兩人有緣分,都是軍嫂,但是想起李開霽已經犧牲,又歉意地閉嘴了。

倒是張卓,一直若有所思的模樣。

他總覺得,李開霽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裏聽到過。

突然,門外傳來了門鈴聲,還有道年輕男人的聲音:“張大哥,嫂夫人,打擾了。”

張卓臉上一喜,“哎,是小魏來了!”

辛靜雲立刻去開門,轉頭對黎葉說:“是老張他戰友來了,我剛才尋思著來不了呢……”

魏雲走進來,笑嗬嗬地對辛靜雲打招呼:“嫂夫人,晚上好,吃飯呢?”

辛靜雲:“趕緊進來,要不然連盤子都空了。”

魏雲笑嘻嘻地說:“沒事,我可以喝白開水……”

正說笑著,就看到了黎葉,他瞬間就怔住了。

辛靜雲察覺到不對,連忙給兩人介紹,“葉子,這是魏雲,也是個軍人,老張的戰友,是個好同誌。魏雲,這是……”

“黎葉!是你!我找了你好久啊!”

辛靜雲茫然地眨眨眼睛,“什麽?”

隻見這位好同誌魏雲三步作兩步衝到了黎葉身邊,雙眼發亮,神情激動,“葉子,我就知道你在躲我!這次終於被我找到了,跟我走吧,現在已經沒有什麽能阻礙我們了。”

正在大快朵頤的黎葉慢慢放下筷子,看向他:“你……誰啊?”

魏雲:……

其餘眾人:……

李方方頓時就放下心來,看來不是什麽危險人物。

魏雲急了,“黎葉,你好心狠,你是在用不認識我這種方式來懲罰我嗎?”

黎葉默默遠離他,認真問:“大哥,你到底誰?”

如果這不是八十年代,黎葉差點以為自己遭遇了風靡後世的殺豬盤。

辛靜雲連忙上前勸解,“魏雲,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葉子的丈夫剛剛去世,怎麽會和你有牽扯呢?”

魏雲眼圈頓時就紅了,“我當然知道李開霽,若不是他,我怎麽會和葉子分開?”

說罷,他抹了抹眼淚,竟然沒再辯解,反而從兜裏掏出一個本子塞給黎葉,“給你!”

黎葉避開,“什麽東西?”

魏雲看著地麵,“當初說了我的工資都給你,這十年來……都在這兒了。”

十年的工資!

黎葉有一瞬間的心動,但是想想拿了這筆錢有可能導致的糾紛,她立刻就拒絕了,“不用,謝謝。”

黎葉已經記起來這位主是誰了——在遇到李開霽之前,原主自己搞的對象。

隻是,後來李家提親,不僅給了高額的彩禮,而且李開霽本人更加英俊,前途無量,原主義無反顧就放棄了原來的對象,選擇了李開霽。

魏雲頓時就急了,上前一步要抓黎葉的手,“說了給你就給你!”

正掙紮不休的時候,李方方猛地擋在了黎葉的麵前,一把打開魏雲的手,凶神惡煞極了,“我娘說不要!”

魏雲懵了,“你……你有孩子了?”

黎葉一把把方方圓圓抱住,挨個親了一口,“對,這兩都是我最愛的小孩。”

趁魏雲一臉恍惚,黎葉勸道:“魏雲,我記得當初就和你說清楚了,我喜歡李開霽,要和他結婚,我們已經斷的一幹二淨了。你還記得嗎?”

魏雲神色一震,先是轉黑,然後轉綠,繼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竟然漲紅了。

黎葉:……

他扭捏地說:“葉子,剛才不是說你老公死了嗎?死得好!我也不嫌棄你帶兩個孩子,要不然咱們改天就去領證,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待你。”

黎葉起身,牽起方方圓圓轉身就走,“辛姐,張哥,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魏雲立刻要去攔,“別啊,改天不行,改月也行啊!”

張越連忙把人攔住,訓斥道:“你是不是瘋了?”

辛靜雲則是追出去,替魏雲和她道歉。

黎葉搖搖頭,沒多說什麽。

隻是一回到家,她就開始琢磨著,要給圓圓換個地方了。

辛靜雲那邊,還是不要多做糾葛。

正思索著,她突然發現下擺被抓住,低頭一看,是方方。

他梗著脖子,努力裝作大人模樣:“你不要和他好,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等我長大了,找到工作,我也把我十年的工資都給你。”

大佬的十年工資!

有一瞬間,黎葉的雙眼放出了亮光。

她忍不住笑了笑,抱住李方方,不顧他的別扭,硬生生親了好幾口,“好,娘等著方方的工作。”

十年倒也不用,一年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