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什麽都沒有……”

另外一名調查員並不知道發生在這裏的事情,他把兩個箱子裏的破舊衣服都丟了出來,包括了用來盛放它們的木箱,也被拆分成好幾塊。

這裏沒有任何的硬幣與零錢,別說線報中的幾百幾千的零錢,連硬幣都沒有一個。

正在微妙對峙中的調查員聽完後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他們已經調查的差不多清楚了,這個叫做林奇的小子一直在大規模的用人們難以想象的方式兌換零錢。

在林奇出現之前根本沒有人會如此虧本的去換零錢,他開辟了先河,他幾乎無止境兌換零錢的背後,被塞賓市稅務局調查員們認為是用來給福克斯使用。

這段時間裏林奇也隻接觸過福克斯,沒有接觸過其他人,加上剛剛過去的幾天裏,福克斯名下的洗衣店報稅額度出現了極為明顯的提高,塞賓稅務局認為林奇是“關鍵先生”。

其實從前天開始,就已經有人在盯著了他了,按照他的行動規律,他現在應該會把收集到的硬幣,送到洗衣店去,表麵上是去洗衣服,實際上是在進行違法交易。

然後他會繼續開始兌換零錢,直到一下次他又湊夠一定數量的時候。

隻要抓住了他手中的那些零錢,然後做上標記,再讓林奇把硬幣送到洗衣店去,整個證據鏈就完整了。

福克斯一旦開始申報稅收情況,這邊立刻就會安排專員過來檢查他提交的這些資料,然後抓一個現場把他送進監獄裏。

一切都算計的好好的,可偏偏在這裏出了問題,車子上除了一堆舊衣服之外,連一個硬幣都沒有,錢去哪了?

在短短的三四五六七八秒的時間裏,調查員的眼神出現了短暫的失神,緊接著他回頭看向了林奇,指了指他,“小心點……”

說著拍打了一下風衣的衣襟,和另外一名調查員快速的離開了這裏,他們要趕去另外一個現場。

豐富的工作經驗讓他們並沒有把希望隻放在這一組人的身上,還有一組人突擊了林奇目前的臨時居所,如果這裏沒有錢,那麽錢一定在他的房間裏。

隻是調查員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林奇這個年輕人……他有些看不透,一點也不像是剛剛走出象牙塔還對這個世界保持著敬畏的年輕人。

林奇看著兩名調查員離開了巷子,他吐了一口唾沫,彎著腰把地上的衣服都撿了起來,然後推著小推車出了巷子。

陽光照射在他的臉上,一點也看不出他剛才被人羞辱並打了一拳的樣子,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笑容都沒有變化過。

幾分鍾後,他來到了洗衣店裏,直接進入了洗衣店後麵的儲藏室裏,緊接著兩名年輕人在和他打了招呼之後,拿著工具開始動手拆除這輛手推車。

手推車不小,主體結構都是結實的鋼管,用鋼絲作為內襯,一眼就能看穿,所以那名調查員並沒有去仔細的檢查這輛手推車。

一旁洗衣店的店長遞了一支煙過來,為林奇點著了火,並且道歉,“非常的抱歉,剛才發生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但是我們沒有出手幫你……”

林奇的目光從店長的肩膀上空穿了過去,他看著兩名工人把拆開的手推車鋼管費力的舉了起來,對著一個籃子開始傾斜。

隨著嘩啦啦的金屬碰撞聲,各色的硬幣像是自來水一樣從鋼管中傾瀉出來。

林奇收回了目光,落在了這位店長身上,他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沒關係,我和他們總是要打交道的,這就是我拒絕的原因,我不喜歡麻煩。”

福克斯先生這段時間裏不止一次的表達了想要招攬林奇的意思,他願意給林奇開出三千塊錢一個月的超高薪水。

在這個人均月收入隻有兩三百的社會中,十倍的平均月薪已經足以讓很多人動心了,但林奇沒有。

他知道福克斯這種遊走在灰色軌跡上的人一輩子都很難甩脫某些人的監視,一旦他答應了,他也將會成為其中的一人,將來無論他作什麽,都會有人盯著他。

他不加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他的年輕,他的“淺薄”,不會讓人太過於留意到他。

等人們開始注意他的時候,他差不多已經完成了最初的原始累積。

再者說,他看不上一個在小城市借錢給窮人過日子的家夥。

店長笑了笑,沒說什麽,林奇反倒是又問了一句,“那個打我的人是誰?”

他低著頭,吸著煙,目光朝下看,頭發和煙霧遮擋住了他的眼睛,店長沒辦法透過林奇的眼睛觀察到他此時真實的情緒。

“邁克爾,塞賓市聯邦稅務局調查組的組長,他是一個很麻煩的人,你最好不要想那些不太合適的想法。”

店長很友善的提醒了一句,聯邦稅務本身自成一個體係,他們不僅有調查員,有探員,有特工,甚至還有自己的軍事化部隊。

聽著似乎很可笑也很荒誕,可這就是事實,一個正規的,完整的,接受最正規的職業化軍事訓練的部隊,用於針對某些特殊的武裝抗稅現象。

所以大多數人都會告訴那些剛入行的菜鳥,你可以做你想要做的絕大多數事,但每個月的七號之前,必須去當地稅務局報稅,否則……

邁克爾作為塞賓市聯邦稅務局調查組的組長,他的身份和地位盡管不是最高的,可也算是中層。

這樣的人哪怕是福克斯都不願意沒有原因的得罪對方,對於這些查稅的人來說,每個人身上都有紕漏。

因為一個人無法準確的記住每一筆收入和稅種的比例,隻要錯了一個小數點或者小數點後某一位,他們就能把你送進監獄裏。

林奇點了點頭,雙手掐著煙頭猛吸了一口,“我知道,我下次看見他就主動讓開……”

店長拍了拍林奇的肩膀,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多說,“這次是多少?”

“不算零頭,四千五百塊!”

店長聽完微微有些愣神,緊接著笑了起來,他從口袋裏掏出了幾卷用皮筋紮好的鈔票。

都是五塊和十塊麵額的,這些鈔票也都非常的老舊,很容易就能花出去。

對於整個社會來說,這些五塊的,十塊的鈔票就像是洗衣店裏這些硬幣,沒有人能夠準備的說上每個硬幣都經曆了什麽出現在這裏。

稅務局也隻能按照洗衣店報稅的數額讓這筆錢成為幹淨的錢,並且在他們的見證下被存進銀行裏。

林奇把錢卷了卷,重新塞回了手推車中,他等了一會,等他那些髒衣服洗碗之後把它們都帶著,然後推著手推車離開。

與此同時,在另外一邊,一群人剛剛突擊了林奇的臨時居所,不僅沒有發現一個銅板,連一個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有發現。

“見鬼了!”

他們沒有拿到確實有效的證據,還驚動了林奇與福克斯,這會給他們帶來更多的麻煩,調查都有可能因此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