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胤眸色中帶著寵溺,“你連自己懷有身孕都不知,還敢身陷險境?”

“我?”

慕容姒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她後退一步,掙脫開江懷胤的懷抱,深吸了口氣,將右手搭在左手的脈搏上——

“怎麽會這樣?”

隻感受一息,慕容姒就已經確定了!

一時間說不上是被喜悅衝昏了頭腦,還是初為人母的焦慮,她的眉頭深深皺起,滿臉不可置信的呢喃著:“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

“你不高興?”江懷胤有些詫異她的反應,柔聲勸導:“若是你還沒做好準備,那——”

慕容姒抬眸,望著江懷胤略帶沮喪的臉道:“不是,我隻是——太新奇了!還有些淡淡的遺憾!”

“遺憾?”隻要不是不喜歡孩子,江懷胤便放心了。

至於遺憾,哪怕她是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會傾盡所有為她摘下。

慕容姒忽地笑了。

重新上前偎依在他的懷抱,“對,遺憾!說好了你要重新娶我一次,過程還沒走呢,孩子就來了。你知道這叫什麽嗎?”

江懷胤的心情跌宕起伏,見她永遠閃著星光的眼睛,摟緊她,“叫什麽?”

“這叫奉子成婚!”

慕容姒故作無奈的歎道:“哎,無論如何,都是‘奉旨成婚’啊!”

江懷胤唇角微勾,“無妨,這次到底是不同的。這個‘子’是本王的,本王也將會付出王妃應得的聘禮,補償王妃一個新婚夜。”

“嗯?”提到新婚夜,慕容姒臉頰上爬滿紅暈。

江懷胤高深莫測的笑了笑,“王妃等著瞧便是。”

-

接下來的日子,一切都是那麽風平浪靜。

安寧到慕容姒會是不是出現錯覺,當日在宮裏的那場對峙,究竟有沒有發生過。

也是因為安寧,春闈放榜就顯得那麽獨樹一幟。

高官家眷也好,平民百姓也罷,茶餘飯後討論的話題無外乎今年誰能金榜題名。

江懷胤在春闈中占有不小的分量,慕容姒見到他的機會也越來越少。

不過初孕的犯困跡象已經開始顯現,她整日除了吃,就是睡。

每每深夜,江懷胤悄無聲息爬上床榻她都毫無察覺。

小半個月過去,終於熬到放榜之日,京城忽然熱鬧起來。

所有人聚集在圍牆前,等待名單。

有士子,有士子家人,更有看熱鬧的百姓。

一時間,人潮擁擠,最前方的出不去,最後方的進不來。

不知是誰大聲呼喊一句:“不要再擠了,有人倒下了!”

緊接著,人群中又是一片求救的呼聲:“救命啊,不要進來了。”

“都退後,退後!”

“快散開,要死人啦!”

他們的呼聲被人潮聲吞沒,即使被人聽到,也隻當是擠進前方的“戰術”。

根本沒人在意!

殊不知,這幾人已經被擠得五髒六腑都在翻騰,更是不知誰在身後推了自己一把,硬是把人給拉倒在地。

一場意外出現的踩踏事件,就在放榜的同時發生。

有人見自己高中,歡呼雀躍。

有人卻連榜單都沒看上一眼,便沒了呼吸,被一雙雙無情腳底,給活生生踩死。

等到人群開始漸漸疏散,那些早已死透了的屍體才展露在日光之下。

又是一陣難以控製的騷亂,還是在官兵到來後維持秩序的情況下,才穩定下來。

清點死者,足有二十三人。

甚至還有當今探花!

不遠處的醉仙樓,三樓包廂的窗戶敞開,坐著一道白衣勝雪的身影。

江懷胤手裏捏著茶杯,輕輕抿了一口,“一個不多?”

夜嵐:“一個也不少,正是二十三人。”

江懷胤放下茶杯,輕嗤一聲,“將鎮北王私養軍兵的證據收攏好,找個機會一並透露給——沈烈吧。”

“是。”

江懷胤心裏的大事放下一樁,轉而又問道:“夜刃那邊有沒有消息?”

夜嵐:“應該不出三日,就能回京。”

“好。”

江懷胤唇角的笑容越來越深。

倒是有些日子沒在青天白日下,見到江懷胤了。

慕容姒剛睡好午覺,揉了揉眼,看著坐在床榻邊緣的男子,確定不是在做夢後,展顏一笑:“忙完了?”

“嗯。”江懷胤單手伸進她的脖頸下,將人抱起,還貼心的倒了杯水。

“公孫瑾高中榜首,意料之中。”

“可我見公孫公子既是殿試通過,高中狀元,將來入仕也是身在朝營心在漢。”

慕容姒沒有徹底起身,就那麽倚靠在江懷胤的胸膛,小口小口的喝著水。

兩人的相處已經和諧到如相處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

江懷胤勾唇一笑,“由不得他。”

“其實我有件事不明白,為什麽你總是想讓他留在京城?”

從第一眼見到公孫瑾對江懷胤的態度,慕容姒就開始好奇了。

隻不過當時她以為將來會離開和江懷胤和離,會離開京城,便收起了那些好奇。

如今,這些瑣碎之事,也是二人間的一種拉近關係的方式。

江懷胤溫聲解釋給她聽。

“老師的心之所願,就是他能高中狀元。可老師的出身不允許他上京趕考,也與當朝太傅有了過節,他即便突破家族束縛金榜題名,也拉不下臉與謝太傅同朝共事!”

“所以,他將希望寄托在下一輩。原本本王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但本王出身皇室,希望自然落空。公孫瑾卻不同,他的確風流,但文武雙全,尤其是在文上,他的本事遠超於本王。此等人,若不入仕,那將是朝廷的一大隱患。”

江懷胤換了個姿勢,盡量讓慕容姒靠得舒適些,繼續道:“所以,本王在維護老師心願的同時,也是在保住公孫瑾。”

畢竟,公孫瑾才更像是他的兄弟,更像他的家人。

慕容姒莞爾,“我覺得,你的良苦用心,公孫公子也是明白的!”

“但願吧。”

江懷胤歎道:“你今日感覺如何?小家夥可有害喜?”

“你問哪個?”慕容姒忍不住笑。

江懷胤:“?”

盯著她臉上綻放的笑容,江懷胤瞳孔漸漸放大,手掌不自覺地輕撫在她的腹部上,“你是說——不止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