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鈞眸色淡淡,隻是應下,其他的也不必再說,想來魏鈞早就將所有的安排好了,順便他又說起了衛令德的死訊,將衛令德死前說的那個秘密告知了李章。

李章大吃一驚,“李氏跟徐鴻振……”

鬱閣主在旁邊擠眼睛,“這事千真萬確,聖上可別不信。”

“孤隻覺得太驚訝了。”李章是真沒想到,但是這個秘密自從得知之後,許多事,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好似一些疑點全部都解開了。

為何徐鴻振對李氏這麽上心,原來是因為這個。

李氏可真是大膽啊,她這樣不就是欺君罔上嗎?

想到此,李章像是咬碎了牙,吐了一口,“枉孤還當她是姑姑,原是如今,差些為他人做嫁衣。”

“表哥,待你走後,我一定會好好看著點徐鴻振的。”

“這是必然的,另外……”魏鈞皺眉低沉說道,“這件事與徐鴻振脫不了幹係,等我去了東凜,查清之後再告訴你。”

“好。”

李章又問道,“表哥什麽時候啟程?”

“兩日後。”魏鈞沉沉說道。

李章心裏一沉,一是覺得時間太過於緊迫,但是又十分佩服和依賴魏鈞,畢竟從他年少起,就一直跟著魏鈞前後。

直到如今當了皇帝,遇到這些事,還是下意識的聽魏鈞的意思。

他們又談論了一些話,等到傍晚才回了府。

魏鈞一走進府內,看到鍾叔就開口問道,“夫人呢?”

“夫人在書房。”鍾叔笑眯眯的回道。

魏鈞頷首,提著步子就往書房的方向走去,魏鈞的書房平日裏謝九娘也會進去看看書籍,最早的時候裏麵的書架上隻放了一些兵書,後來謝九娘又放了許多的醫術,她此時正拿著一本醫經在細細的查看。

魏鈞走進來的時候,謝九娘因看書看的太入迷,沒有聽見腳步聲,魏鈞抬眸,在燭光下,謝九娘一襲淺色衣裙,長發披腰,從門跟望過去,能看見謝九娘的側臉,溫柔美麗。

一時之間,魏鈞都看的入迷了。

許是魏鈞的氣場太強,謝九娘翻了一頁之後,感覺出有什麽聲音,她轉身看過去,隻見魏鈞站在門跟。

她愣了愣,“夫君?”

謝九娘的聲音軟乎乎的,帶著一絲的迷茫。

魏鈞抬眸,漆黑的眸子鎖著謝九娘的臉,他唇角勾起,緩緩的走了過去,攬住了謝九娘的腰,低聲說,“看什麽呢,這麽入迷?”

“哦。”謝九娘揚了揚手中的書籍,“我從太醫署拿來的醫經。”

說罷她放下手中的書,轉而手指拉了拉魏鈞的衣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輕聲問,“可是在宮裏出了什麽事麽?”

魏鈞眸色漸深,他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撫摸了一下謝九娘的耳垂,“為何這樣問?”

“看你神色有點累。”謝九娘實話實說,其實她一整天都有點神色不安,為了疏解這樣的心情,才選擇在書房裏看書。

好不容易等到魏鈞回來,自然要親自問一問才會安心。

“九娘。”

魏鈞繃直了唇角,注視著滿臉柔光的謝九娘,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一個字來,他在回府的路上早已將一切都安排好,也都準備妥當。

甚至連聖上那裏都再三委托,可是到了魏府,站在謝九娘的麵前,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怎麽了?”謝九娘微微靠近魏鈞一步,眨了眨眼睛。

“我要同你說一件事。”魏鈞垂眸,深呼吸了幾口,最終在謝九娘的注視下,說了出來,“朝廷急報,擇日我便要去東凜。”

轟隆一聲,謝九娘的臉色變了變,她的表情僵住。

“你,你說什麽?”她張了張嘴,耳朵嗡嗡的,說出的話甚至自己都聽不見了。

“九娘。”

魏鈞察覺出謝九娘的異樣,一下子他也跟著慌了起來,急忙一把抱住了謝九娘。

手指不斷的安撫著她的背。

“九娘。”

“九娘。”

連續喊了她三聲,低著頭,靠近謝九娘的耳朵,“你慢慢聽我說。”

“東凜身處三國交界,東邊和西邊兩方夾擊,欲要入侵,眼下已經攻占了三座城池了。”

“事態緊急,我身為魏字營主帥,朝廷大將軍,必須要親自率兵前去。”

“魏鈞……”

謝九娘打斷了魏鈞的話,她的手指緊緊攥著魏鈞的衣杉,聲音哽咽,“我明白。”

“我明白的。”

一句,再一句,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訴說著什麽,此時此刻,謝九娘心裏也很複雜。

“我隻是……”

謝九娘閉上眼,弱弱說了句,“很不舍。”

魏鈞猛地抬眼,他拉開了謝九娘,一雙漆黑的眼睛此時灼熱不堪的盯著謝九娘。

“九娘,你說什麽?”

謝九娘耳朵都要燒了起來,她垂眸十分乖巧的又重複說道,“我說,我很舍不得你。”

魏鈞漆黑的瞳孔猛地一縮,他神色看起來很是激動,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如何了。

“魏鈞。”謝九娘喊了一聲發愣的魏鈞,擺了擺手,“你怎麽了?”

“沒事。”

魏鈞回過神來,他重新將謝九娘攬在了懷裏,他輕輕的說道,“九娘,你說的這句話,我真的很開心。”

謝九娘垂眸,輕輕的嗯了一聲。

隨後就聽到魏鈞說道,“雖然你不說,但我知道你的擔憂,九娘,我給你個承諾。”

“非我緣由,我必不會死。”

他直視著一雙漆黑有神的眼睛,十分認真的對謝九娘說道。

謝九娘聽聞,她的心裏頓時一停,許久,這才緩緩的反應過來,餘下的隻有淡淡的踏實和安心。

“我相信你。”

謝九娘笑了笑,輕柔的說道。

鬱閣主因為收到了消息,便連夜去了西邊。

魏鈞在臨走前,專門去看了魏騫,魏騫的精氣神越來越不好了,魏鈞站在屋內,魏騫好大晌才發現他,並且眼睛也有些不太好了。

“祖父,你的身體……”魏鈞也察覺出了不對勁兒,便焦急的走過來,半蹲下來,十分擔憂的問道。

“沒事的。”魏騫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隨意的說了句,“年紀大了,眼睛也不管用了。”

“但是我孫兒還是能夠看的清的。”

“你今晚來找我,可是有什麽事要同祖父說嗎?”他略顯疲憊的嗓音傳來。

魏鈞繃直了唇角,不知心裏是個什麽滋味,沉思了半晌,這才說道,“孫兒要去東凜了。”

魏騫聽聞,屏住呼吸了好長時間,隨著時間的流逝,魏騫終於開口,“是出事了嗎?”

“是。”

魏鈞低頭,將得來的急報說給魏騫聽,並且將朝中的局勢和聖上的打算全盤托出,告訴了魏騫。

“哼!”

魏騫擰著一雙眉,很是怒氣的冷哼,“沒想到徐鴻振竟然隱藏了這麽多年。”

“他可真是城府極深啊!”

“你和聖上一定要謹慎。”他又交代了一番,魏鈞點頭。

下一刻就聽到魏騫又問起,“你同九娘說了沒?”

“說了。”

這下,魏騫倒是有些為難了,他摸了摸胡子,“委屈九娘了,才嫁進魏府,你就要出征。”

“上了戰場,生死有命,也不知什麽是個頭,你這樣……”

魏鈞突然跪了下來,他朝著魏騫磕了幾個頭,眼角為紅,“祖父,孫兒想要求你件事。”

魏騫蒼老的眼睛眯著,“你說吧。”

“孫兒走後,若是……若是真的出了什麽意外,九娘一人孤苦,實在是難為她,可立即和離,許她金銀,隨她自有。”

“但若是……”魏鈞有些說不下去,他哽咽了一下,心裏又酸又澀,讓他現在想著謝九娘同其他人在一起,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

可那又怎麽辦啊。

“若是她不願。”魏鈞閉上眼,攥緊了拳頭,聲音堅硬,“魏家永保她無憂。”

“今生今世,履信思順。”

魏騫靜靜的聽完魏鈞的話,點了點頭,他拍了拍魏鈞的手,鄭重說道,“好。”

“祖父答應你。”

“九娘這孩子,我會好好護著的。”

“多謝祖父!”

魏鈞又朝著魏騫磕了一個頭,隨後便在魏騫歇息之後,走出了屋子,他看到鍾叔過來,順便問了句,“祖父近來都是這樣疲憊嗎?”

“是啊。”

鍾叔歎息一聲,“老爺不讓我給公子說。”

魏鈞皺眉,對鍾叔交代了一句,“我走後,府內上下勞鍾叔多加幫忙,祖父的身體你也多留意。”

“好,我會的。”鍾叔連連點頭,對魏鈞再三保證,“公子你就放心吧。”

兩日很快的就過去了,這兩日來,謝九娘起早貪黑的去太醫署製藥,她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就將製好的藥包起來,回了魏府。

——駕

趙擎拉了棕色的馬匹停在了魏府門前,看見謝九娘進來,說了句魏鈞在等她。

謝九娘聞言,提起裙子,立即奔去了屋子裏。

內室之中,謝九娘走進來,就看到剛換了一身黑衣的魏鈞,許是因為還未進東凜,鎧甲並未上身,隻是內裏加了一層軟甲。

“你回來了?”魏鈞抬眼看了下謝九娘。

謝九娘嗯了一聲,走上前,很是自然的接過了腰帶,替魏鈞戴上,低著頭露出了白皙的脖頸。

魏鈞垂眸看了兩眼,又安撫她說,“你不用擔心,我會隔一段時間就給你寫信的。”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