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鈞瞧著因喝了酒的謝九娘,滿臉通紅,指尖上的淚,此時十分的溫熱。
窗子被關之後,雪花飄進了屋子,落在了地上,成了一片水雲。
燭火滅掉之後,魏鈞抱住了謝九娘,吻上了她的淚痕。
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旁說道,“九娘高興,我就高興……”
一夜纏綿,直至天明。
早膳之後,魏鈞和鬱閣主在書房中談話,趙擎趕來將所有的事情全部交代了一遍。
鬱閣主站在書架前,翻看了一下兵書,隨後就放了回去,坐在椅子上懶懶的靠著。
“魏鈞。”
他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看向魏鈞。
魏鈞背對著他,將最近的報捷看了幾眼,便抬眼望著鬱閣主。
鬱閣主突然說道,“你不覺得謝九娘有點奇怪嗎?”
“哪裏奇怪?”魏鈞不為所動,隻是靜靜的收拾著手邊的書信。這邊就繼續聽到鬱閣主哎了一聲,幽幽的說了句,“我怎麽覺得,她瞧著衛令德,有種難以言說的痛苦呢?”
說著,鬱閣主手指摸了摸下巴,露出了一絲的沉思,“難道她與衛令德有什麽仇怨嗎?”
魏鈞聽著鬱閣主的話,手指頓了頓,又重新抬眼看了下鬱閣主,垂眸將書信放下。
慢慢的走了過來,他沉沉說道,“你多心了。”
“多心?”鬱閣主氣笑了,他翻了一個白眼,“你就真的不在意?”
魏鈞走到鬱閣主的前麵,直接坐了下來,直接說了句,“不在意。”
“隻要九娘高興,怎樣都行。”
“你真是瘋了!”
鬱閣主氣的將手中的茶盞隔回了桌子上,瞪了一眼魏鈞,覺得他真的是無可救藥。
“罷了。”
他能說什麽,雖然覺得謝九娘有點奇怪,但好歹他知道,謝九娘是絕對不會對魏鈞有二心的。
顧翎這時候走了進來,他拿著一張薄如蟬翼的紙張遞給了魏鈞,直接開口道,“主子,急報!”
魏鈞和鬱閣主同時互看了一眼,一下子就露出了一抹肅穆的表情。
“拿來。”
魏鈞話落,直接接了紙張打開仔細的看了一眼,而鬱閣主走到魏鈞的身邊,也細細的看完。
“這怎麽可能?”
鬱閣主大吃一驚,眼底劃過一絲的難以置信,看向魏鈞不由問道,“你當初回京,不是留了人在那邊嗎?”
“怎麽會……”
魏鈞抿唇不吭,旁邊的顧翎解釋道,“鬱閣主,主子確實留了一些人在那兒,但是前不久剛傳來消息,不知發生何事,已經死了不少人了。”
“那東凜的人呢?”鬱閣主皺眉問。
顧翎看了眼魏鈞,低聲說,“東凜受人牽製,不能外出,這些事應當是有心無力。”
“你去將趙擎找來。”魏鈞將紙張燒了之後,對顧翎吩咐道。
在顧翎走之前又問了句,“蓀毅有消息麽?”
“還沒回信。”
魏鈞眯著眼,“再聯係一次。”
“是。”
待顧翎走後,鬱閣主臉色沉重的連桌子上的茶都喝不進了,他重重的歎了口氣,“沒想到,才不過幾年而已,周邊就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
“若是他們來犯,我朝眼下兵少體弱,又該如何啊。”
“而且,能勝任戰役的又少之又少,又不可能……”鬱閣主說著說著,突然停住,他的臉色變了變。
猛地轉臉看向一臉淡然喝茶的魏鈞,眼底滿是震驚,“你,你不會是要親自去吧?”
魏鈞喝了一口茶,聽見鬱閣主這樣問道,反而噙著一抹笑,略帶深意的笑了笑。
“那又何方?”
“什麽何方不何方,你明明知道你現下顧慮多,再加上你剛成婚,魏老爺子年齡又大了。”
“等等!”
鬱閣主突然自己停下了下來,他眯著眼,觀察了許久的魏鈞,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麽,之前一腦子的糨糊,此時此刻,全部都清楚了。
他趕緊坐了下來,盯著魏鈞低聲說道,“魏鈞,你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所以才會這麽急著催我回來,利用西山琉璃寶珠去將曹鴻將計就計……”
“你之所以突然要對衛令德出手,就是因為早就知道了東凜的變故,才要急於將京城中的人處理幹淨,好讓聖上,讓謝九娘都安安生生,平平安安的呆在這裏。”
“魏鈞,我說的對不對?”
鬱閣主劈裏啪啦的說了一大堆,而魏鈞隻是靜靜的垂下眸,過了好長時間,他才嗯了一聲。
“你真的這樣想啊!”
鬱閣主都要氣笑了,他指著魏鈞,左轉轉,右轉轉,實在是沒辦法,扶額無語的又笑了出來。
魏鈞抬眼望著鬱閣主,深色的眼眸湧動,他淡淡說道,“衛令德此人陰險狡詐,設計將李氏解決掉,下一步,定會與西邊聯合,出賣朝廷,於其等他真的將有用的消息傳出去,不如先下手為強,處理掉他為好。”
“再者他這個人,說不準與楊氏脫不了幹係,我不能放任這些未知的危險在魏府,若我走後,留九娘一人,我很是擔心。”
鬱閣主聽完魏鈞的話,深深的歎了口氣,又問起魏鈞,“那你這樣提前做的事,還打算走的決定,有沒有告訴謝九娘?”
魏鈞聞言,麵色難看了許多,甚至有了一絲的悵然。
“我會說的。”
“這件事你先不要開口。”他再三交代了鬱閣主,鬱閣主同意了。
之後兩人便進了宮,李章在殿內等候魏鈞多時了,待魏鈞一走進去,李章就站了起來,“魏將軍。”
他正要繼續開口說話,就被徐鴻振打斷了起來。
徐鴻振朝著魏鈞麵色凝重,“魏將軍,你可算來了。”
“怎麽?”
魏鈞挑眉,李章瞪了一眼徐鴻振,強忍著怒氣,對著李公公擺手,李公公呈著折子遞給了魏鈞。
魏鈞打開看了起來,李章對魏鈞說道,“東邊來了戰書,並且西邊也開始蠢蠢欲動,已經吞了我朝三個城池了。”
“這件事被城西的人故意隱瞞了一個多月有餘,昨晚才報上了京。”
“魏將軍,這件事你怎麽看?”
魏鈞將折子收起,還給了李公公。
一旁的徐鴻振,突然跪了下來,對著李章大喊,“聖上!”
“我朝國難當頭,老臣推薦魏將軍帶兵出征!”
“魏家世代從軍,有名有望,小魏將軍更是魏字營的主帥,再回去帶令十萬大軍,一定能戰勝的!”
“臣等複議!”
一時間,所有人紛紛都跪了下來,對著李章說道。
李章愣了半晌,他不知所措起來,抬起眸看著魏鈞,他當然相信的魏鈞的能力,但也十分擔憂魏鈞。
之前的事,差點要了魏鈞的命,若是再出什麽意外,他又怎麽對得起呢!
“孤……”
“聖上!”
徐鴻振大吼一聲,“您要顧及百姓啊!”
“小魏將軍此人值得信任的!”
“孤不是不信。”李章皺眉,雖然知道魏鈞的能力,但是眼下徐鴻振打的什麽注意,也都心知肚明。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強忍著怒氣。
“難道魏將軍不願為聖上分憂?不願為天下著想?”徐鴻振見魏鈞半天不回話,便這般故意問他。
魏鈞一個冷光襲來,讓徐鴻振渾身打了個冷顫。
“徐老可真有意思!”鬱閣主在旁邊敲了下扇子骨,依舊眯著眼,說出來的話滿是諷刺,“哪有這樣逼著人家答應的。”
“這帶兵打仗又不是什麽小事,魏鈞還沒說話呢,你這一句一句的倒是逼的自己委屈上了?”
“還是徐閣老呢,我看啊……”鬱閣主上下打量了一番徐鴻振,無語的笑著,“也不如此。”
“你無官無職憑什麽在殿內對本府大呼小叫,如此不尊不敬,還誣陷於我!”
徐鴻振氣的鼻子都要歪了,指著鬱閣主被拆穿後的窘迫,被魏鈞看到一清二楚。
“聖上!”
“此人怎能誣陷朝廷大臣……”
李章擺了擺手,有心在和稀泥,他不鹹不淡的說了句,“徐老可能忘了,鬱閣主的身份是先皇定下的,誰也不能反駁。”
“許是徐老年紀大了,一時沒想起來也是能理解的。”
“臣……”徐鴻振被說的一臉通紅,隻得瞪著鬱閣主出氣。
鬱閣主撇撇嘴,無語直接。
“魏鈞你……”李章重新看向了魏鈞,想要問道的時候,魏鈞緩緩抬頭,“聖上。”
“擇日,我便啟程去東凜。”
“這次,我會親自帶軍!”
李章聽聞,整個人站起來都愣住了,殿內的所有人也沒想到魏鈞會突然答應,以為就如徐鴻振說的一樣,不願去而已。
沒想到,魏鈞十分爽快的答應了,這讓有些心裏明鏡似的大臣立馬想到了徐鴻振之前的慫恿,對徐鴻振更是厭惡了。
“辛苦你了。”李章隻得這樣說。
魏鈞點了下頭,其他人也都紛紛退了下去。
待人都走光之後,李章趕緊走了下來,拍著魏鈞滿臉不解,“表哥為何答應的這麽爽快,若是再多想些其他法子,說不準可以不用……”
“來不及了。”魏鈞搖頭,他盯著李章說道,“兵臨東凜了。”
“我若再不去,怕是不到一萬人了。”
“可是……”李章露出了一絲的不舍和猶豫。他想起魏鈞也才成婚,如此心狠讓他過去,隻怕要對不住表嫂了。
“表哥,你一定要活著回來。”李章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魏鈞,無比鄭重的說道,“別叫我對不住表嫂……”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