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了一路,行至到一處荒廢的宅子裏麵,柳柳將衣杉鋪在了床榻上,讓謝九娘平躺在上麵。

“姑娘,姑娘你千萬別睡啊!”柳柳邊哭邊說,臉色嚇的慘白慘白的。

“柳柳……”謝九娘疲憊的抬了抬眼皮,她伸出手,柳柳立即握了上去。

隻聽見謝九娘輕聲道,“別哭。”

“我,我不哭,不哭……”柳柳攥緊了謝九娘的手,原本隻是安慰自己,但是看到謝九娘臉色發白,氣息越來越弱的模樣,一下子就繃不住了。

“姑娘嗚嗚嗚……”柳柳垂下頭,身子一抖一抖的大哭了起來。

宋明昭見狀,臉色越發陰沉和不安,他迅速找了些柴火燒起了火堆,又將自己的外衫脫下晾起來。

“柳柳,你將九娘的衣杉烤幹吧。”

“我出去一趟。”

宋明昭站起來對柳柳沉重的囑咐了一句,抬腳就往外麵走,柳柳一下子懵了,她不知想到了什麽,立即跑出去。

“宋大人!”

宋明昭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柳柳,隻見柳柳撲通一聲衝著宋明昭跪了下來,滿臉淚水。

“宋大人,柳柳在此懇求大人無論如何,一定要救活我家姑娘。”

“姑娘,姑娘她的命太苦了,太苦了……”

“柳柳。”宋明昭心頭猛地一刺痛,他上前幾步,將柳柳拉起來,“你放心,我盡全力。”

“你好生照顧九娘,我去去就來。”

說罷,直接迅速的走了出去。

柳柳趕緊回去將謝九娘渾身上下清理了一遍,手拿著染著血的衣裙都在發抖。

“姑娘,你別睡好不好?”

“聽柳柳同你說話好不好?”

柳柳靠在謝九娘的身旁,眼睛都哭腫了,她咬著唇絮絮叨叨的說起,“你還記不記得,那時候你拜師,我偷偷給你送糕點被老師父看見罵了我一頓。”

“還有啊,李氏不許你學醫,我們每次都假意你歇息從窗子跳出去,偷偷去尋老師父。”

她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外麵下起了大雨,四處透著冰冷和雨水。

柳柳抓著謝九娘的手,落下一滴淚,小心翼翼的,在這破敗的宅子中,終於說出了那個前世今生的稱呼。

“公主啊……”

“你一定要堅持下去啊。”

外麵轟隆一聲,大雨瓢潑,屋內的柴火呼呼的閃了許久。

——滴答

窗子邊落下了雨珠,床榻上的謝九娘終於動了動眼皮。

“柳柳……”她虛弱的喊了一聲。

柳柳似是驚醒一般,她迅速的爬起來,“公主,公主……”

說著,她的手指摸到了謝九娘的衣杉處,發現了異樣,她立即扒開看了兩眼,發現裏麵藏了一顆藥,外麵用遇水不化的殼子封起。

她立即拿在手中,用力掰開,裏麵是一顆黑色的藥丸,她眼底閃過一絲的驚喜,這個藥她曾在魏府見過姑娘拿過。

想必這個藥能夠將姑娘的身體抵抗一些時日,她將藥掰開一點慢慢的給謝九娘服了下去。

“公主,公主你堅持住啊!”

後夜的時候,宋明昭終於回來了,他一身狼狽,將裹好的東西拿出來,遞給了柳柳。

“這裏麵有幹淨的衣裙,給你家姑娘換上吧,還有一些藥,趁熱給她服下。”

說罷,自己咬著牙哆嗦了一下。

柳柳見狀,看了眼宋明昭這才發現他的衣杉全是濕了,“宋大人,你去哪裏弄來的這些?”

“前麵有家農宅,我換來的,你快去吧。”宋明昭不斷的催促著柳柳。

柳柳露出一絲的疑惑,但看了眼手中的衣裙,還是去了裏麵為謝九娘替換。

待柳柳一走,宋明昭拖著疲憊的身子往柴火前走了幾步,猛地一下子倒了下來,他強撐著自己靠在一旁坐了下來。

火光照耀著他的臉色,眉眼溫和之中帶著一絲的疲憊,唇色毫無血色。

柳柳為謝九娘換好衣杉出來,看見了宋明昭的背影,正要說話,突然深悉一口氣。

——宋大人!

“你,你什麽時候受傷了?”

宋明昭聽見柳柳的聲音,他愣了一下,這才低頭,捂住了腰腹,“不礙事。”

“隻是皮肉傷,九娘怎麽樣了?”

“你這哪是小事啊,你這……”柳柳話沒說完,立即想到了這一路宋明昭對謝九娘的心意,她咬著唇再也說不出什麽了。

隻得低下頭,“我方才給姑娘吃了藥,現下也看不出什麽來。”

宋明昭聞言,眼底閃過一絲的失望,“那,就再等等。”

時間越來越久,兩人越發的感到了不安,謝九娘出了血人不僅沒有醒,反而發熱了起來。

柳柳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就在兩人覺得沒有辦法的時候,外麵的雨水呼啦啦的衝了進來。

——砰

一聲巨響引得兩人立即產生了警覺,就在宋明昭摸到了匕首的時候,眼前走進來一位打著傘的男子。

他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走了進來,衣擺上沾染著雨水,塌進來的時候,冷嗬一聲。

“你們怎麽落得如此下場?”

柳柳聽見這聲熟悉的聲音,立即睜大了雙眼,指著打著傘的男子,“你,你……”

“嗯?”

男子將傘一轉,慢悠悠的收起來,放置在了旁邊,抬起衣袖甩了甩雨水。

這才抬起雙眼,與宋明昭對視了起來。

“鬱閣主。”

宋明昭深吸一口氣,淡淡說了句。

誰能想象得到,這個地方,如此荒涼,竟然能讓鬱閣主找到這個地方。

“宋大人,許久不見。”鬱閣主勾了勾唇,一向輕佻的眼睛並沒有顯現,隻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宋明昭的模樣,搖了搖頭。

“鬱閣主!”

柳柳一下子反應過來,急忙拉著鬱閣主的衣袖,“求你快救救姑娘吧!”

“她現在昏迷不醒啊!”

鬱閣主望著柳柳的手,皺了下眉,但是聽到謝九娘的情況,立馬板起臉,“帶路!”

柳柳立即鬆開,帶著鬱閣主走到了裏麵。

鬱閣主一看見謝九娘躺在那裏昏迷不醒,臉色安慘白,一下子氣從胸腔裏冒出來。

“謝九娘怎麽傷成這個樣子!”

說罷,直接伸手在謝九娘的額頭上撫了下,發現謝九娘發熱了,對著柳柳說道,“你去外麵等著。”

柳柳連連點頭,躲在了外麵。

宅子外的雨水依舊嘩啦啦的落下,屋內,鬱閣主為謝九娘施針,過了許久,這才收針。

將袖中的藥喂給謝九娘吃,卻怎麽也吃不下。

並且他發現謝九娘的傷口上帶有毒素,這樣的毒素……

“鬱閣主,九娘她如何?”宋明昭站在外麵輕聲問了句。

鬱閣主眯了眯眼,起身走了過去,看了眼同樣緊張的柳柳說道,“九娘她的傷口有毒,我先是施針後又解毒,但是謝九娘吃不進藥。”

“並且還缺一種藥引。”

“什麽?”

宋明昭緊緊盯著鬱閣主,鬱閣主歎了口氣,緩緩吐出了一個字,“血。”

“什,什麽……”柳柳嚇了一跳,還未反應過來,身旁的宋明昭似乎考慮都沒有,直接拿出了匕首在手腕上利索的一劃。

血液順著傷口流了下來。

柳柳捂住了嘴巴,難以置信的盯著宋明昭看。

“鬱閣主,夠嗎?”宋明昭輕輕的問道。

鬱閣主好似也被宋明昭這樣的舉動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回過神來,他看了眼宋明昭,“你跟我來。”

宋明昭跟著鬱閣主走進去,同鬱閣主的藥,順著謝九娘的唇喂了進去。

九娘的唇角染上了血色,看起來十分妖冶。

“可以了。”鬱閣主看了眼,按住了宋明昭的手臂,宋明昭這才收回了手,用自己的衣袖為謝九娘輕輕的擦拭著嘴角。

這個舉動讓鬱閣主在旁邊額角輕跳,他看著宋明昭瞬間明白了許多。

待他們走出來後,宋明昭又問了一句鬱閣主,“鬱閣主,九娘何時能醒來?”

鬱閣主想了一下說,“不出意外,明日就可。”

“不過眼下……”鬱閣主話沒說完,隻是目光落在了宋明昭的身上,“你該想想自己了。”

這時,宋明昭才突然想起自己的傷口。

他皺了下眉,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倒退了幾步。

鬱閣主見狀,歎了一口氣,對柳柳說,“柳柳,扶著宋大人坐下來。”

“好!”

柳柳扶著宋明昭,鬱閣主簡單的為宋明昭處理了傷口,隨後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塊玉佩扔給了宋明昭。

“你的東西,別再丟了。”

“這玉佩……”宋明昭明顯愣了一下,抬眼望著鬱閣主,“鬱閣主怎會有?”

“哼!”

鬱閣主甩了下袖子,坐在旁邊,挑了挑柴火,幽幽的說了句,“某人用這玉佩又是挨打又是受辱,就為了那幾樣東西,連聖上親自的玉佩都能舍得。”

“宋明昭,你對謝九娘的心意,她,知道嗎?”

這一句,實實在在擊中了宋明昭的心髒,在如此陰冷的環境中,宋明昭的臉色一明一暗的。

眼底閃過一絲的慌張和不安。他手指攥緊了玉佩,抬眸望著鬱閣主,“我所做之事,無愧於心。”

“但……”他錯開了眼睛,心中有些忐忑,“請鬱閣主忘記這件事。”

鬱閣主聽聞,深深的看了一眼宋明昭,他不知道宋明昭是什麽時候喜歡上謝九娘的,但是以謝九娘的為人,就算他人喜歡也實屬正常。

隻是……他不由想到了魏鈞,這小子可算是遇到對手了。

不過……

他嘖了一聲,對宋明昭說道,“宋大人為人君子,自然對這件事要求甚高,但鬱某一介散人,你同我說的事,我可不敢保證啊!”

宋明昭聞言,微微蹙眉,欲言又止,終是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