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先是來到了已經燒了一半的殘破的屋子裏,一眼望去全部都是黑乎乎的灰燼。
隻有零星的顏色的家具,還有一些破爛的布料。
“為何不見屍首?”宋明昭皺眉問道。
薑玉姬解釋道,“許知州得知周府出了這樣的事,說是要為周府的人收屍下葬,便連夜清理了所有的屍首。”
“想必他是怕有人懷疑,或者說是還有遺留的證據。”
“即便如此,這諾大的周府也不盡然一點兒證據也沒留下!”
宋明昭曾在刑部呆過不久,追蹤案件不少,自然直到這些事情。於是他挽起袖子,提著大步垮了進去。
“哎,宋大人!”
芍藥喊了一聲,看向薑玉姬,臉上閃過一絲的慌張。
薑玉姬暗示她放寬心來,隻是揚起笑容,提著裙子跟著宋明昭走進了進去,一邊走著,她的手指繞著發髻,歪著頭望著宋明昭小聲問道,“宋大人可是看出什麽細節了嗎?”
“這裏被火燒的厲害,都是些殘留的物件,倒是沒什麽有用的。”
宋明昭沒看到薑玉姬的表情,蹲在地上十分認真的回答薑玉姬,薑玉姬哦了一聲,聳了聳肩。
就在這時,宋明昭摸到了一塊布料,眼中閃過一絲的精光。
“玉姬姑娘。”
薑玉姬:“啊?”
宋明昭仔細觀察了一下手中的布料,皺眉問道,“你方才說周府的屍首都被許知州提前處理幹淨了。”
“是啊。”薑玉姬點頭。
宋明昭突然站起來,眼睛掃了一圈,薑玉姬看著宋明昭深沉的臉色,不由問道,“宋大人,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玉姬姑娘。”
宋明昭將手中的布料遞給薑玉姬,慢慢的解釋道,“我猜測,這裏還留有周府的屍首。”
“你說什麽?”
薑玉姬挑眉驚訝的捂住嘴,而不遠處的芍藥神色不明。
宋明昭眯著眼走了出去,薑玉姬心裏怦怦跳,趕緊追了上去,剛想說什麽,隻見宋明昭在院子裏找了許久。
最終停在了不遠處的一口枯井邊,他山前幾部,趴在枯井邊往裏麵看了幾眼,隨後手指摸在枯井邊沉思了許久。
“宋明昭!”
薑玉姬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拽住宋明昭的袖子,“你要幹嘛!”
宋明昭感受到袖子的力氣,他垂眸看見後,微微回神,手指撫過了薑玉姬的手,輕輕拽開,“你不用擔心。”
“我沒事。”
薑玉姬趕緊把手收回,眼睛錯開,嘟囔了一句,“誰擔心你了。”
宋明昭聞言,垂眸湧動。
而後他抬眸看向遠處的阿陵,“阿陵,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薑玉姬一同看過去,隻見阿陵愣了一下,背著長劍走了過來,“宋大人需要做什麽?”
宋明昭指著枯井,“我懷疑這口枯井之中還有存留的屍首。”
“想要拜托阿陵同我一起將屍首抬出來!”
“你說這裏麵有屍首!”
薑玉姬睜大了雙眼,她看了看宋明昭,又突然看向了一直未說話的芍藥,芍藥雙眼含淚,低下了頭。
這時,薑玉姬突然臉色變得極其複雜起來。
“好。”
阿陵痛快的應下,將長劍取下,兩人找了繩子,相互綁著,因為阿陵有武功,所以先由他順著枯井下去。
而宋明昭則是守在枯井上口,時刻觀察著動靜。
薑玉姬呆在旁邊默默的看著。
不到一會兒,枯井裏麵傳來了阿陵的呼聲,“宋大人!有發現!”
宋明昭瞬間手指微微用力,合力拉著繩子,兩人很快,將一具屍首抬了出來。
待這具屍首放置在地上的時候,薑玉姬深吸一口氣,“沒想到周府竟還有……”
“宋大人是如何發現的?”她好奇的問道。
宋明昭擦了一下頭上的汗,緩緩說道,“我方才在一塊布料上發現了些許的青苔,這種東西時常長在池塘和井邊,周府的池塘已經被填平,院子裏隻留下這一口枯井,所以我猜測,這裏麵絕對有蹊蹺。”
“沒想到,周府果然留下了證據。”
阿陵本想掀開屍首的布,卻被宋明昭阻止,“小心。”
“屍首在未經仵作檢查之前,不得輕易碰觸,再者這句屍首放置枯井是出自什麽緣由,死者生前遇到了什麽事,會不會有危險,這些都尚未可知。”
“為了你我的安全,我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按照你這麽說,我們要想了解,還需請一位仵作來?”薑玉姬看著宋明昭說道。
宋明昭遲疑的點了下頭,“這是最好的安排。”
薑玉姬未開口,倒是一旁的阿陵不讚同的說道,“宋大人倒是為難我們了,我們根本不認識什麽信任的仵作,而東延有關這方麵的怕是早就被許知州監試,根本沒有辦法。”
他們說的話也並無道理,宋明昭沉思了半晌之後,他猶豫片刻說道,“若是這樣,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同我一起前來的有一位故人,她醫術了得,對這方麵也頗有心得,若是將此消息告知與她,想必這具屍首的結果應該很快就會得出來。”
“宋大人可真是好心機!”阿陵背上長劍,冷哼一聲,“你要我們通知你那位故人,豈不是將我們都行蹤也暴露了。”
“宋大人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宋明昭聞言,臉色白了一分,看向了薑玉姬。
倒是薑玉姬沉默了許久,打斷了阿陵的話,“其實宋大人說的也並非沒有道理。”
“隻是他的這個法子我們是不願意的。”
“不過……”
薑玉姬笑了一下,走進宋明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輕輕說道,“這具屍首倒是可以送到宋大人說的那位故人那邊。”
“再由宋大人遞個消息,一切因由想必之後定會有結果的。”
宋明昭聽完薑玉姬的話,微微一愣,心中倒是一片了然,其實這樣的作法倒也符合薑玉姬的性格。
“這樣也好。”
宋明昭同意了薑玉姬的提議。
隨後薑玉姬笑了一笑,臉色十分明媚,她招了一下手,對阿陵交代了一番,“找人將屍首抬到車子上。”
“宋大人先隨我來。”
宋明昭點頭,跟著薑玉姬去了外麵的馬車裏,芍藥將紙筆遞給了宋明昭。
薑玉姬挑眉,對宋明昭說,“宋大人寫好之後,我會派人送過去的。”
“好。”
宋明昭低頭將這件事和這具屍首前因後果全部寫了出來,最後又寫了一個理由搪塞他的去處。
他雖不知謝九娘和魏鈞此時到了哪裏,卻知道在哪裏找到他們,正因同他們事先約好,並有了共同的信號,若是發現這個,定是會有人告知他們雙方的。
寫完之後,他並未將信紙折起來,而是平整的遞給了薑玉姬,“玉姬姑娘請看。”
薑玉姬原本不想看的,但是看在宋明昭這麽誠心的份上便大致看了一眼,隨後便發現了其中的細節。
她將信紙折起來給芍藥,歪著頭看向宋明昭,“宋大人的這位故人是位女子?”
宋明昭愣了下,他頷首,“她雖是女子,卻不必男子弱。”
薑玉姬不由冷笑,提著裙子下了馬車。
宋明昭望著薑玉姬突然的脾氣,有些摸不著頭腦。
芍藥將信紙給了阿陵,阿陵便帶著人帶著屍首走了。
薑玉姬站在外麵看著周府,陷入了沉思,倒是芍藥看了一眼後麵的馬車,對薑玉姬說道,“聖主,宋大人如此不知情趣,倒是可惜了聖主的一片心。”
“我的心?”
薑玉姬聽見這句話,有些悵然的嘲諷,她的手指撫過自己的冰涼的臉,“我哪兒還有心啊。”
芍藥聽著聽著,臉色就閃過了一絲的心疼,很快,她揉了揉小胖臉,上前勸著薑玉姬,“好聖主,我們快回去吧。”
“我都餓了。”
“就你最貪吃。”
薑玉姬點了一下芍藥的臉,笑嘻嘻的兩人結伴上了馬車,宋明昭坐在最邊上,薑玉姬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一路上,宋明昭有好幾次都想開口說話,但是看著薑玉姬的臉色,又歎了口氣。
不由想到,這女子的心情倒是變幻莫測。
馬車慢悠悠的在回去的路上,突然被人攔住。
——停
芍藥掀開簾子看了眼外麵,臉色一下子變了,她轉臉看向薑玉姬,“聖主,是……”
話還未說完,外麵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原來是聖主的座駕,倒是我們驚擾了。”
“不知可否見一見聖主的麵容啊?”
宋明昭聽著外麵男子的聲音,微微蹙眉,“這是誰?”
“是,是許知州!”
芍藥低著頭,小心翼翼的回答。
“許知州!”
宋明昭一聽到是許知州,竟然一下子坐直了起來,他一臉沉色,怎麽會是許知州,看這許知州的樣子,同薑玉姬十分熟稔。
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
薑玉姬揉了揉額頭,聲音嬌嬌的開口,“許知州不好意思了,本聖主身子不爽,急著回去歇著,就不出來見許知州了。”
“原來聖主是身子不爽?”
外麵同樣坐在馬車裏麵的男子,摩擦了一下手指上的扳指,冷笑一聲,說起的話倒是十分有禮。
“既如此,我便不為難聖主了。”
“三日後,還請聖主務必出席!”
薑玉姬手指一頓,眼睛裏劃過一絲的殺意,但是很快垂眸,遮住了這層殺意。
她輕聲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