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昭手指一抖,低眸看自己身上衣杉上被薑玉姬吐的湯汁,實在是難以言說。

他知道這解酒湯裏麵放了藥材,所以才會發苦,但是他沒想到薑玉姬醉酒之後竟然完全與平日裏判若兩人。

甚至更難伺候!

宋明昭將解酒湯放置一旁,本想同薑玉姬說些道理,但是看薑玉姬抱著枕頭哭哭啼啼的模樣,又不忍心了。

罷了,他何必要跟一個醉鬼論是非呢?

宋明昭想來想去,還是將薑玉姬拉起來,若是讓她一個人在這兒發酒瘋,倒是讓他有些良心不安了,畢竟前一刻薑玉姬還施計救了一個孩子。

“玉姬姑娘。”宋明昭垂眸望著薑玉姬紅潤的臉色,他輕聲道,“得罪了。”

於是他將薑玉姬抱起,想要讓她去屏風後清洗一下臉,好讓她醒一醒酒,但是薑玉姬的手指剛摸到水,便縮了回去,緊緊的攥著宋明昭的衣袖,“太涼了,我不要!”

“你若是不清洗,才會著涼。”宋明昭耐著性子,溫和的哄著薑玉姬。

薑玉姬還是搖頭,頭靠在宋明昭的胸膛,嘟嘟囔囔的不願意。

“那你要如何?”宋明昭算是服氣了,他從未見過如此難纏的女子,平日裏他性子穩重溫和,也從未有過現如今的焦灼和容忍。

可是此時此刻,被薑玉姬折磨的有好幾次他都想放手。

但是……他垂眸看著薑玉姬,心中似乎有有了一點的複雜的情緒。

一是為了薑玉姬醉酒無人照應,二是為了……有些心疼她?

“我要……泡溫泉。”薑玉姬嘟囔了一句,小聲的又說,“我好冷。”

宋明昭瞧著薑玉姬已經將外衫褪下,隻穿了裏麵輕薄衣裙,因著薑玉姬亂動,衣裙已經散開了不少,薑玉姬的鎖骨白皙,上麵的小吊帶隱隱露出。

“好。”

宋明昭收回目光,抱著薑玉姬去了之前的那處溫泉,許是宋明昭的注意力都在薑玉姬的身上,卻未發現此時本該有人守著的地方,一路上,他們並未看見任何人。

很快,宋明昭抱著薑玉姬來到了溫泉處,輕輕將她放進了溫泉中,正想著該如何做的時候,突然,薑玉姬睜開眼,一把將宋明昭扯了下來。

瞬間,水花四濺,溫泉之中的霧氣環繞在兩人周邊,一股淡淡的酒香參雜著花香圍繞在水中。

熱氣慢慢撲上,薑玉姬的衣杉浸在水中,衣裙全部貼身,即便在水中也能看到凹凸有致的身軀。

宋明昭眸色漸深,他克製的重重的呼吸了幾下,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

方才喝的那杯酒,不知怎麽的,在此時此刻,竟有些上頭,渾身燥熱起來。

“宋明昭……”

薑玉姬上前,白皙柔軟的手指拉著宋明昭的衣領,微微蹙眉,“為什麽我這麽熱?”

宋明昭眉眼一跳,他深深的看著薑玉姬,強忍怒意,“你一會兒嫌冷,一會兒又嫌熱。”

“薑玉姬,你到底在怎樣?”

對於宋明昭的指控,醉酒之中的薑玉姬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她嘻嘻一笑,“你幹嘛這麽凶啊!”

說罷,她整個人撲向了宋明昭,宋明昭微微一愣,伸手抱住了她,還未反應過來,薑玉姬直接倒頭昏睡了過去。

宋明昭訝異,“你……”剛說一個字就發現薑玉姬的身子一軟,像是要滑入溫泉中。

他手指用力,抱住了薑玉姬,自然也在水中感受到了女子又軟又滑的身子。

宋明昭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心中念起了靜心咒。

時間過得很久,久到宋明昭都有些昏昏欲睡了,直到外麵有了一絲絲的聲響傳來,再加上天氣開始便的陰冷了起來。

這時候,薑玉姬慢慢的醒了過來,她在霧氣中睜開了眼,入目就看到了宋明昭的俊美的臉。

她心髒都跳了一下,眯起了眼,而後她抬手,聲響慢慢的停了下來。

隨後薑玉姬伸手在宋明昭的臉上抹了一把,輕笑了一聲,手指一點,宋明昭身子一軟,整個人順著水,靠在了薑玉姬的身上。

她抬手勾起宋明昭的長發,輕柔的開口,“出來吧。”

“聖主!”

芍藥狂奔過來,將手中的衣杉扔了過去,薑玉姬接過來,披在身上,又講宋明昭拖上來,對著阿陵交代了一句,“將宋大人送過去吧。”

阿陵扶著宋明昭,上下打量了一番,對薑玉姬說,“聖主得手了?”

薑玉姬:“滾!”

阿陵臉色未變,隻是點頭,扛著宋明昭飛了出去。

芍藥捂著嘴走了過來,“聖主,你餓不餓啊,我給你做點吃的?”

薑玉姬動了動胳膊,歪了一下頭,“許府做的東西惡心至極,我一口也沒吃。”

想著芍藥的手藝,她笑著點頭,“也好,你做好之後也給宋大人送一份。”

“好嘞!”

薑玉姬攏了攏衣裙,往外走去,芍藥跟在後邊繼續說,“宋大人看起來真是個好人,不止脾氣好,還對聖主十分關心。”

“這不是你偷懶的借口。”

薑玉姬冷哼一聲,斜斜看了一眼芍藥,芍藥摸了摸鼻子,傻嗬嗬的笑了笑。

待薑玉姬洗漱一便,收拾好之後,去了殿內。

阿陵將宋明昭送回屋子,特意吩咐人給宋明昭換衣。

殿內,薑玉姬敲了敲桌子,“今夜可看到那個賤人沒有?”

芍藥和阿陵一同搖頭,“沒看見。”

“嗬!”

薑玉姬冷笑一聲,“她倒是藏著夠深。”

芍藥在旁邊想了想,有一些事沒有想通便問薑玉姬,“聖主,宋大人的那故人看起來身份不簡單,許知州既然已經知道了,為何還敢請他們進府?”

“他難道不害怕事情敗露,給對方一個定罪的機會嗎?”

阿陵聽到芍藥這般說,也看向了薑玉姬。

薑玉姬沉吟了一下,緩緩說道,“許知州這個人,在東延呆的時候久了,就自以為這東延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他自以為能控製著這東延的天。”

“所以他肆無忌憚!明明做的事已經暴露出來,卻還故意將魏鈞和謝九娘請過去,為的就是讓他們知道,他不過是一個勤勤懇懇的知州,而那些買家才是真正後手。”

“這是為什麽呢?”阿陵又問。

薑玉姬起身走到了他們的麵前,嘲諷的一笑,“朝廷已經很久沒有撥款給東延了,東延的這些銀兩都是靠這些貴客。”

“朝廷知道,魏鈞和謝九娘也明白,許知州啊,他就是故意讓他們看看,這東延除了他沒人能夠治理的更好了。”

“就算有這些事又怎樣,反正根本不會影響到那些高位的人。”

芍藥臉色慢慢的沉下來,手指緊緊攥著,“這樣……豈不是白白犧牲了那些平白無辜的百姓?”

“何止啊。”

薑玉姬長歎一聲,她幽幽的說了一句,“向來沒有價值的人,才是最先被拋棄的。”

芍藥聽聞,身子一晃,臉色慘白。

殿外,宋明昭正好停到此,自然也聽到了最後的這一句話。

他抬眸望著薑玉姬的神色,一股哀傷從而劃過。

“宋大人?”

阿陵看見宋明昭在殿外,喚了一聲,宋明昭頷首,走了進來。

“玉姬姑娘可是酒醒了?”

薑玉姬笑嘻嘻的走過來,“多虧宋大人照料,我已經好多了。”

宋明昭多看了她一眼,本想說些什麽,但是想到許府的場景,最後也說了一句,“你這樣喝酒傷身子,下此還是不要這樣做了。”

話落,除了薑玉姬,身後的阿陵和芍藥一同向宋明昭看過來,神色不明。

宋明昭見狀,他握拳輕咳了一聲,神色恢複正常,繼續說道,“那些人是不是就是許知州買賣的手段?”

“是。”

薑玉姬點頭,簡單的承認。

這下,輪到了宋明昭皺眉的模樣,薑玉姬看見,好奇的說道,“怎麽?”

“宋大人如今親眼看見,可是覺得這事棘手了?”

宋明昭倒是沒有直接回答薑玉姬,隻是抬眸看了她一眼,突然說道,“你往日裏都用這個法子將人救下嗎?”

“什麽?”

薑玉姬沒想到宋明昭會問出這樣的話,她沉思了一會兒便道,“倒也不是。”

“起初我是這麽做的,後來次數多了,許知州便用著其他法子搪塞我,或者根本不告知我,就將人送出去。”

“後來……”薑玉姬說到這,停了下來。

芍藥意識到,立即上前補充說道,“後來我們聖主便囑咐我和阿陵兵分兩路來救人。”

“一來是對方買下人後,阿陵負責劫人。”

“二來如果對方有已有察覺,我便混入其中,將信號再傳出來,聖主和阿陵會想辦法再把人救出來。”

宋明昭聽著他們說完之後,沉默了許久,直到最後,他抬眸,深深的望著薑玉姬道,“你們這裏的人都是救來的嗎?”

薑玉姬還未說話,芍藥卻是一愣,“宋大人竟然看出來了?”

阿陵嗤笑一聲,“我就知道瞞不過宋大人!”

兩人互相瞪了一眼,還想說什麽,卻聽見了薑玉姬的話,“你們先出去。”

“是。”

兩人走後,薑玉姬一步一步的靠近宋明昭。

“宋明昭,你什麽時候知道的?”她問。

宋明昭垂眸想了會說,“那三個孩子。”

這下,薑玉姬算是明白了宋明昭說的話,她苦笑一聲,“那些人確實可憐,許知州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