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衝進屋子的是蔡書書。

此刻,葉瀟瀟躺在病**,蒼白的一張臉,寧靜安詳,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蔡書書緩緩的,緩緩地走到葉瀟瀟的身旁。

手握住了她的手。

那隻手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蔡書書就這樣看著葉瀟瀟,她沒辦法接受瀟瀟已經離她而去的事實。

她摸著她的手,一直摸,越摸越快。

仿佛這樣摸著,葉瀟瀟的手就能變溫暖,她就能醒過來。

終於,蔡書書忍不住痛哭起來!

柳雲龍進來了。

看著**的葉瀟瀟,他胸口一痛,瞳孔緊縮,整個人一動不動。

“不”他的喉嚨中擠出一個字,踉踉蹌蹌地來到葉瀟瀟的跟前。

雙腿一軟,跪在原地,眼神中充滿了痛苦,眼淚一滴又一滴劃過了他的臉龐。

他,還沒有好好寵她啊!

蔡律臣邁著步伐走進去,看著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外孫女。

身子止不住地發顫。

看了一眼,他轉身離開,沒有讓別人發現他發紅的眼圈。

蔡長卿也來了。

他止不住地哭,痛哭。

他的妹妹,同他並肩作戰的妹妹,最好的妹妹。

蘇玉蓮站在門外,沒有進去。

她最這種生離死別的場景了。

她目光空空洞洞的,沒有焦距。

她一個勁地在想,方才還好好的,怎麽忽然就沒了。

這是不是她的一場夢。

會不會她醒來還能看見葉瀟瀟。

所有人都在悲傷。

隻有司沉淵,他定定地站在那裏,沒有一絲表情。

他腦海中回想著近日來與葉瀟瀟相處的細節。

葉瀟瀟很熱情,反常的熱情。

就好像……

用盡全力過好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

就好像,她當每一天都是她的最後一天。

再回想,刀子穿進她胸膛的那一刻。

她知道,她一直知道。

她知道自己會死。

並且一直在準備這一切。

為什麽?

這是為什麽?

她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

為什麽甘願自己死去呢?

“她沒有死。”司沉淵篤定地說出這麽一句,臉上不見半點哀傷。

“她沒有死!她一定有什麽計劃,一定一定!”他說得越來越急促。

到最後,暈倒在地。

-

蔡家為葉瀟瀟舉辦了盛大的葬禮,幾乎半個京城的人都來了。

還有柳家人也來了。

柳莫山,柳莫青,柳莫池,柳如笙,柳如翹……

這是他們剛剛認的妹妹。

還沒有叫幾聲哥哥。

所有人的難過都是顯而易見的。

這一天。

長平街上,百曉生在屋中呆了整整一天沒有出門。

葉長春坐在門口,落下了一滴淚水。

晉王府中,司淩晨放聲痛哭。

蔡家門口掛著白幡,前來悼念的人絡繹不絕。

悲傷籠罩著整個蔡家。

大喜過後迎來大悲。

蔡家平反,大喜。

葉瀟瀟離世,大悲。

誰也沒有看到,鬼醫館中,一間病房的門悄悄開了。

一個個子蠻高,臉龐瘦削,眼角有一顆淚痣,穿著一身粉色老舊衣裙的女子從裏麵走出。

走出鬼醫館,走到了大街上。

沒有人認識她。

街上彌漫著悲傷的氛圍。

葉瀟瀟是在鬼醫館醒過來的,直接醒在她自己的身體中。

熟悉的身體,熟悉的掌控感。

這才是真正的她。

做了好久的別人。幫著別人救了家人,幫著別人和離。

如今,她才算是真正的做自己。

葉瀟瀟有一瞬間的茫然,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好像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所有聯係都斷了。

司沉淵,蘇玉蓮,蔡家,柳家……所有的所有,這一切,都不再屬於她了。

葉瀟瀟的葬禮,她就站在不遠處看著,看著棺槨穿過大街,漫天的紙錢飛舞,看著穿著白色喪服的熟悉的人,柳家人,蔡家人……

葉瀟瀟的眼角落下淚來。

她為那具身體的主人,為她那坎坷的命運。

她知道,那個女子早已香消玉殞在晉王府的柴房中。

待送葬的隊伍遠離了視線。

她緩緩轉過身,離開,越走越遠。

沒有人發現她。

沒有人知道她。

-

蘇玉蓮進宮了,她恢複了蓮妃娘娘的稱號,在宮中繼續與皇上虛與委蛇,賢王住進了蔡府,沒名沒地份的跟著蔡書書,蔡家恢複了從前的光榮,但葉瀟瀟逝去不久,府中總是彌漫著一股憂傷。

“你說沉淵怎麽樣了?”蔡書書擔憂地問賢王。

司沉淵的狀態不對,大家都看得出來。

他似乎接受不了葉瀟瀟的死亡。

不僅出殯的時候沒有去,現在別人一同他提葉瀟瀟已經死去的事情,他就發火。

“還是那樣。”賢王答。

蔡書書垂下頭,沒有說話。

她眼睛早就已經哭紅了,這幾日沒日沒夜地哭。

死去的人已經逝去,活著的人還在繼續生活。

“蔡家出事的時候,瀟瀟吃了那麽多苦,現在蔡家已經好了,她自己又得了那麽好的夫婿,可是怎麽說沒就沒了。”

蔡書書低頭拭了一下淚水。

別說司沉淵不相信這件事,就連她也時不時處於恍惚中。

好像一覺醒來,她的瀟瀟又回來了。

賢王隻能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給她一些力量。

他其實很慶幸,蔡書書還能哭出來,哭出來情緒就能緩解。

而司沉淵,他不哭,不信,巨大的悲愴都壓在心中。

京城中的人都說,他瘋了。

戰王府中。

司沉淵指揮著府中的人在掛喜字。

“這裏,這裏!擺正點。”

整個戰王府到處貼著喜字。

“看看哪裏還有疏漏,瀟瀟這個人雖不重視這種細節,但我們府中卻不能有一絲的疏漏!一個個都給我上點心!”

下人們聽從吩咐,不停地忙碌著。

他們看一眼自己的主子。

眼神中不由自主地露出心疼,哀傷。

主子的新娘已經死了,可是主子還在這裏置辦結婚的場地,等著他的新娘回來。

主子,八成是瘋了。

朱雀和白虎回來了。

兩人看著府中喜氣洋洋的場麵,互相對視一眼。

誰也沒忍心說話。

“白虎,你最直率,你說吧。”朱雀說。

青龍和朱雀在回來的時候,葉瀟瀟就對他們進行了催眠,兩人現在的記憶已經全部恢複了。

白虎撓撓頭:“我……”

朱雀:“總不能讓主子一直處在虛幻中,他總得醒過來,總得麵對現實。”

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呀。

白虎心想,事是這麽個事,但他不想當那個戳穿一切的人啊。

“要不,咱等青龍回來?”

還是讓青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