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勳業伸手揉了揉眉心,抬眼掃了下楊芳,見她臉色蒼白,安慰道:“老三媳婦兒,你先回屋好好休息,有我在。”

楊芳剛才聽著陸勳業這話,大腦登時一空,隻覺得手腳冰涼,甚至都忘了哭。

“三嫂,我陪你回房間。”陸菀輕攙扶著楊芳胳膊,進了屋,讓她躺下,手指輕柔的幫楊芳按摩著頭,試圖讓她放鬆下來。

“三嫂,先睡會兒。”

楊芳原本是沒有任何困意,可不知怎得,隻覺得緊繃的身體開始慢慢變得放鬆下來,睡著了。

陸菀確認她睡著後,這才替她蓋好被子,出屋。

楊芳現在臨產的月份馬上就要到,要真因三哥的事突發早產,那不光是孩子,就連大人都有危險,畢竟這個年代,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上走一遭,等到瓜熟蒂落,風險性才能降低。

陸菀剛剛是按了按她頭部的穴位,待會兒再點上安神香,不出意外的話能睡一天。

時間剛好夠用!

下午開堂審訊,陸勳業原本是不想帶著女兒去,可架不住陸菀堅持。

“威——武——”衙門兩側分別站著衙役,腰間別著刀,光這氣勢就能唬住人。

“光明正大”的牌匾掛於高堂上,縣令入座,拍下驚堂木,“帶犯人陸銅。”

陸菀視線剛接觸到縣令身旁的那抹水墨色身影上,突地被父親拽著跪在地上。

“咚——”陸菀猛然倒吸了一口涼氣,她竟忘了這該死的尊卑有別。

“草民陸勳業,小女陸菀拜見大人。”

“起來吧!”隨著縣令聲音響起,陸菀這才從地上起身。

“堂下是誰要告!”

“大人,您可一定要替民婦做主啊……”劉海妻子哀嚎出聲,上交狀紙。

衙役接過狀紙,遞給縣令。

縣令大致看了眼,隨手給了鄭宏文,驚堂木拍下,“大膽陸銅,你可認罪!”

“草民不認。”陸銅跪下的背脊挺的筆直,“劉海的死跟草民沒關係。”

“既然你說這件事情跟你沒關係,那你承不承認打了劉海?”縣令冷聲問道。

陸銅咬了咬後槽牙,“草民是打了他,可他當時好好的。”

“回家後我丈夫就一直說胸口疼,請的大夫還沒到就死了,你竟然還敢說這件事情跟你沒關係!”劉海妻子撕心裂肺的吼道。

陸銅:“……”

“陸銅你可還要辯解?”縣令瞧著陸銅無話可說,道。

陸銅眼眶憋的通紅,“不是我做的,我不會認。”

縣令大手一揮,“好,傳人證劉豐年。”

片刻,進來名體態臃腫的中年男人想來是劉豐年,他身後還跟著個胡子花白的老頭。

“草民劉豐年,見過大人。”

“草民濟世堂李大夫,拜見大人。”

“平身。”縣令視線落在劉豐年身上,“你說吧!”

劉豐年拱了拱手,“大人,這是劉海死之前請的大夫,包括死因這位大夫都清楚的很。”

李大夫點了下頭,嗓音沙啞的道:“回大人,死者劉海身上有著明顯的外傷,根據劉海妻子的描述,劉海死之前胸口痛,草民敢肯定這是受了內傷導”

“噗——”一聲極輕的嗤笑聲傳來。

“何人在笑!”這等於藐視官威,縣令生氣的拍了下驚堂木。

陸勳業額頭瞬間有冷汗冒出,匆忙跪下,“回大人,小女不懂事,還請大人不要怪罪。”

縣令瞧了眼陸菀,心裏忽然想到什麽似的,掃向身後的師爺,見他臉色並無任何波動,這才輕咳出聲,“既然不懂事,那就退堂。”

陸勳業聽到縣令不會怪罪,欣喜的叩頭,“多謝縣令大人。”

“大人,民女剛才嗤笑並無別的意思,隻是單純覺得這位大夫說的可笑。”陸菀臉色淡淡的說道。

李大夫看到小丫頭片子竟然質疑他的醫術,氣急了眼,“你一個黃毛丫頭懂什麽!”

“民女略懂醫術,求大人帶死者劉海上堂。”陸菀根本就沒有搭理他的意思,朝著縣令道。

“哦?你竟然懂醫術。”縣令狐疑的掃了眼身側的師爺,迅速捕捉到他臉上流露出來的錯愕,問道:“是真的?”

鄭宏文明白縣令這是在給他台階下,陸菀這是欺瞞之罪,情節嚴重可是要坐牢的。

“大人,內人她”

“大人,我會不會醫術,別人又怎麽知曉?大人隻管讓人抬上來就好!”鄭宏文還沒能來得及把話說完,陸菀直接打斷。

“菀菀!休要胡鬧!”陸勳業暈過去的心思都有,這丫頭還真是被他寵的不知天高地厚!

劉豐年眼神一亮,得意的笑了笑,“大人,既然陸菀已經要求,那不如大人隨了她的心意。”

要是待會兒什麽都說不出來,同樣給她治罪。

這陸家一下子關起來倆,他睡覺都能樂醒。

縣令下令,“帶屍體。”

鄭宏文清亮的眸中染上抹複雜之色,陸菀到底要做什麽?!

由於屍體剛死沒多久,並沒有任何腐爛的味道。

陸菀毫無懼意的掀開白布,身側劉海妻子哭聲又大了幾分。

“李大夫,我現在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李大夫哼了聲,“你不是會醫術嗎?還問我做什麽!”

“劉海是什麽時候死的?”陸菀問道。

李大夫:“昨天申時。”

陸菀搖了搖頭,“不對,應該是午時。”

“有何不對?這可是他妻子說的。”

“您作為大夫,應該清楚隻有身體才會傳達出最準確的信息。”陸菀挑了下眉頭,指著劉海脖頸處露出來的屍斑,“屍體已經形成屍斑,說明死亡時間至少超過十二個時辰,而且死者瞳孔呈現最大化,同樣能說明這點。”

李大夫聽著陸菀這話,逐字分開的明白,可要是連在一起,他怎麽糊塗了。

“還有,病人在死之前應該是喝了酒的。”陸菀抬起劉海胳膊,瞧了瞧指甲,眸子微眯。她抬腳走到劉海妻子跟前,道:“劉海是不是每當喝了酒之後就會揍你?”

女人喉嚨艱難的上下吞咽一番,瞬間睜大眼睛看著陸菀,“你,你怎麽知道?”

“你脖子上有傷。”陸菀說話的嗓音淡淡,“喝醉酒的人打起人來沒輕沒重,我倒是挺好奇,這些年你到底是怎麽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