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都要和離的
江黎被關了七日,七日後何玉卿來到東院,聽聞了事情的始末,邊喝茶水邊道:“依我看,謝雲舟倒不是全然無情,興許,他心裏也是有你的。”
江黎可不敢做如是想,傷心太多次,她對那人早已沒了期待,“不會。”
何玉卿道:“真的不再考慮看看了,也許會有轉機呢?”
“累了,不要了。”江黎語氣淡淡,“和離是早晚的事。”
人家的家務事,何玉卿也不好過多插手,隻道:“有事需我幫忙,一定要講,我定會全力相助。”
江黎含笑輕點頭,“好。”
何玉卿把上次賣帕子的錢交給江黎,“你那帕子繡工極好,已經有回頭客了,等哪天你有空時再繡些。”
說著,她看向香囊,“香囊也不錯,定能賣個好價錢。”
江黎走到榻前,拿起上麵的冊子,“這是我閑暇時繪製的花樣,你拿回去先看看,可行的話,可以找繡娘繡些,我一人之力總是不夠的。”
何玉卿接過,隨手翻了翻,眼底漾著光,“還是阿黎厲害,花鳥魚兒栩栩如生。”
她把冊子收好,臨走前又叮囑道:“有事一定要告知我。”
江黎道:“放心,不會有事的。”
這話說完沒多久,事情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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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老夫人帶著一眾人親自找上東院,對著守門的侍衛一通嗬斥,“這裏哪處不是謝府的,為何我進不得,我偏要進。”
“老夫人,這是將軍的命令。”侍衛攔著。
“將軍?你們將軍最聽我的話了。”謝老夫人瞪眼,“讓開。”
侍衛不敢再多說什麽,側身讓行。
彼時謝雲舟在青光殿同天子商議朝中要事,得到消息時,已經是一個時辰後的事了。
他策馬回府,直奔東院而去,遠遠的便看到庭院裏跪著一人,一身單薄的白色衣裙,發絲隨風飄**。
許是跪得久了,臉上不見一絲血色,身子搖搖欲墜,好像隨時會倒下。
謝老夫人斥責聲悠然傳來:“江黎,你還不承認是不是?難道你是想讓我用家法?”
江黎仰頭迎向謝老夫人的視線,話語堅定道:“兒媳說了,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那會是誰。”謝老夫人道,“這床棉被是你親手縫製的,上麵的針同你用的針也是一樣的,你居心叵測竟然把針埋進被子裏,你說,你到底意欲何為!”
謝老夫人見她不言語,怒火更甚,高嗬道:“我隻當你難於管教,沒想到你心如何狠毒,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怎麽,莫不是你以為我有個什麽三長兩短,謝家便是你的了,呸!你少做白日夢了。”
“無論我在於不在,謝家也輪不到你做主。”
“你不敬長嫂在先,毒害婆母在後。”
“來人,給我掌嘴!”
周嬤嬤擼起袖子走上前,抬起胳膊欲打人,低沉的聲音赫然傳來:“住手。”
話音未落,有人已經走了過來,那人身形頎長,周身透著涼意,身上的紅色官袍隨風舞動。
謝老夫人看著來人,驚訝道:“舟兒,你不是在宮裏辦差嗎?怎地現在回來了?”
“我回來取些東西。”謝雲舟走到謝老夫人麵前,唇角淡挑,“母親發生了何事?”
謝老夫人未開口,周嬤嬤作揖後,把事情一五一十講了遍。
說天冷,老夫人受不住寒,拿出了前幾日二夫人新做的棉被,打算今晚睡覺蓋一蓋,誰知打開棉被後發現上麵有數枚短針,都在暗處,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到。
說著,周嬤嬤把包好的短針拿了出來,“將軍請看。”
謝雲舟拿起短針看了看,是平日做女紅用的那些細針,他曾在江黎房間見過。
他道:“母親真相如何還不知,不如交給兒子去查,定會給母親一個滿意的答複。”
謝老夫人睨著謝雲舟,“好,你去查,若真是你媳婦做的,讓江家把人接回去,這樣心如毒蠍的女人,咱謝府不要。”
謝雲舟未接話,他走上前,攙扶起謝老夫人,“我送母親回去。”
邊走邊提醒,“母親慢走,注意腳下。”
母子兩個相攜離開,謝雲舟自始至終未看江黎一眼,遠遠的,江黎還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謝老夫人道:“你這個媳婦當真是不行,當年若不是顧念江家對咱們的那點恩情,我怎麽可能會同意江黎進門。”
“如今你是大將軍,得天子器重,她江家有什麽。”
“這事若不是江黎做的便作罷,若真是她做的,謝府留她不得。”
“……”
謝老夫人聲音大些,即便刮著風也能聽到,謝雲舟聲音輕,又有風聲不斷襲來,聽不太真切。
可饒是這樣,江黎還是聽到他淡淡應了聲:“母親說的極是。”
江黎垂在身側的手指微縮,指尖已經被凍麻了,蜷縮一下都很費勁,她試圖動了動,還是不行。
金珠銀珠從地上站起,急匆匆走過來,攙扶起她,“ 夫人,還能走嗎?”
江黎唇微動,發出的聲音很輕,“可以。”
實際走起來要更難些,膝蓋痛得像是有錘子在敲,每走一步便痛一下,從庭院到屋裏,江黎足足走了一百步。
堪堪痛了一百下。
她躺在床榻上後,像是扒了成皮,虛弱得不行。
金珠銀珠伺候她喝完水,沒敢再打擾,給她蓋上被子,走出了裏間。
江黎這一覺睡了很久,她又做了很長的夢,夢裏她追逐著少年的身影,柔聲呼喚著他的名字。
“雲舟哥,雲舟哥。”
少年頓住,神情淡漠,“莫再跟著。”
她以為少年是害羞,遂,放緩了步子,待他不能發覺時,又再次跟了上去。
似乎,永遠都是她在追著他的影子前行。
夢境再變,他厲聲斥責要她守好謝家兒媳的本分。
江黎從夢中驚醒,手搭在額前,細細回想了下夢中場景,是她太傻了,錯把他的冷漠當成羞赧。
他那樣的人,若是真的喜歡,又怎會事事無動於衷。
現下的不在意,也隻是因為不愛罷了。
金珠端著熬好的湯藥進來,見江黎醒了,把湯藥端給她,“夫人要喝完,這樣才不會生病。”
江黎要離開謝府,也不允許自己生病,她接過湯碗,仰頭一飲而盡,太苦,舌尖都染了苦味,好久才緩和下來。
她看了眼天色,問道:“何時了?”
金珠道:“晌午了。”
話音未落,銀珠走了進來,興衝衝說道:“夫人,被子藏針的事查出真相了。”
江黎道:“何人所為?”
“大夫人身邊的婢女冬梅。”銀珠道,“不過冬梅一口咬定是她自己所為,同大夫人沒有任何關係,老夫人見狀也隻是命人責打了冬梅,並未對大夫人做什麽。”
銀珠抱怨:“老夫人不問青紅皂白罰了夫人,可輪到大夫人了,便是輕飄飄一句以後好生看管手裏的人,便沒了,真是厚此薄彼。”
江黎唇角淡扯,厚此薄彼的又何止謝老夫人,謝雲舟不也是嗎。
提到謝雲舟,少傾人還真來了。
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後麵跟著三個婢女,每人手裏拎著一個食盒,謝雲舟示意她們把裏麵的東西取出。
江黎抬眸去看,都是些吃食,品種樣式是她沒見過的,一時叫不上名字。
謝七上前搭話:“夫人,這是天子賞給將軍的,將軍都給夫人送來了。”
謝七本意是想緩和謝雲舟同江黎的關係,言罷,給金珠銀珠使了個眼色,一行人悉數退了出去。
金珠作勢要關門,被江黎攔住,“門不用關。”
“是。”金珠輕點頭走遠。
方才人多,謝雲舟一直沒看江黎,此時屋內沒了其他人,他眸光落在她臉上,見她臉色蒼白,氣色還是不好,沉聲道:“你屋裏的人都是怎麽做事的,連主子都照顧不好。”
言語間頗具微詞,似乎把江黎的不好,都歸在了下人身上。
江黎聽罷心情頓時不好起來,聲音雖輕但透著冷意,“妾身這樣同下人無關。”
她淡挑眉:“方才的事夫君不是看到了嗎。”
言下之意,她的不好都是謝老夫人所為,同金珠銀珠不相幹。
謝雲舟神色微頓,隨後道:“母親也是無心之過。”
解釋的不痛不癢,說了等同於沒說。
江黎道:“所以呢?”
謝雲舟不喜歡她這副咄咄逼人的語氣,聲音也冷了些,“那件事也不能全怪母親。”
“那要怪誰?”江黎走近,仰頭看著謝雲舟,“難不成要怪妾身?”
江黎從未多求什麽,隻希望謝雲舟能公允,不要偏頗任何一方便可。
然,他每每都會叫她失望。
“我並未說怪你。”謝雲舟垂眸睨著她,黑眸無波無瀾看不出一絲心疼。
江黎盯著他多看了兩眼,隨後心死,他何時心疼過她,“夫君出口便是責怪我屋裏的人,難道不是在責怪妾身嗎。”
“江黎,你別不講理。”話沒說兩句,謝雲舟便給江黎定了罪。
上次是搬弄是非,這次是不講理,江黎還從來不知,原來在他心裏她便是這樣的。
她凝視著他,問道:“夫君說我不講理,那大嫂呢?聽聞這件事是大嫂屋裏的婢女所為,不知夫君打算如何處置大嫂?”
“大嫂那自有大哥去管,何須我出手。”這是謝夫人對謝雲舟說的,原話是,你大嫂是你大哥的人,即便要做什麽也應是你大哥,你這個做弟弟的,說到底總歸不合適,還是等你哥哥回來自己處理吧。
江黎嗤笑,“夫君的意思,今日這跪,活該我受了?”
“冬梅也挨了打。”謝雲舟說完,指著桌子上的美食又道,“知曉你心裏委屈,是以天子賞賜的吃食,我隻送來了你這裏。”
他聲音不重,比平日輕很多,可細聽下來,不難聽出他話語裏的意思。
這已經是對你的厚待了,你還想怎麽樣?
不就是跪了嗎?我這不是已經拿吃食來哄了嗎。
你若是再揪著不放,可就是你不對了。
見江黎未言,他繼續道:“都是一家人,當和睦相處才好。”
若說前麵的話江黎還能忍受,最後一句當真是在她心上戳刀子了。
“好一個一家人。”
她們幾時拿她當過一家人。
作者有話說:
碎碎念一下。
知道老婆們很氣,男主無趣冷漠沒有人情味,對女主各種不好,但是呢,事情的發展是站在女主視角寫的,以女主的角度去看他。
女主心裏各種委屈,女主要和離,女主已經看不到他任何的優點了。
實則,人怎麽可能沒有優點,隻是角度不同看待不同。
所以,正文完結後,我會以男主視角寫幾篇番外,相信我,男主不是無可救藥的,事出必有因。
另外想罵就罵,隻要不罵作者就行(給老婆們捶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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