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錯了你(修)

江黎去的路上還在想,或許是銀珠聽錯了,謝雲舟不會對她那麽無情的,三年未見,總不能見第一麵便是訓斥與她。

哪家夫君會如此。

對,定是銀珠聽錯了。

江黎轉念又想,縱使謝雲舟真無情,也不應該是如此無情,畢竟她這三年來對謝家可謂是盡心盡力。

能做的不能做的她都做了。

有哪家府門的少夫人入府第一日便去洗手做羹的,她是。

有哪家府門的少夫人入府第一日便去婆婆房門守夜的,她是。

又有哪家的少夫人入府第一日便坐燭燈下縫補衣物的,她是。

一夜幾乎未眠,第二日她又早早去準備膳食,等所有人吃的時候她還在廚房忙碌著。

眾人吃完,她去吃時,隻剩殘羹剩菜,她甚至連抱怨都沒有,簡單吃了些便又去幹活了。

老夫人說有幾床被子需要縫製,聽聞她手藝好,便沒讓其他人動手,隻等著她做。

後來,不知誰在被子上別了針,她不經意被紮到過很多次,金珠和銀珠都看不下去了,她依然默不作聲忍了。

她想的簡單,隻希望家和萬事興。

遠處傳來腳步聲,她徐徐轉身,光影裏男人一身鎧甲,熠熠生輝,劍眉星目,英氣逼人。

他如柏如鬆,容顏清雋,身姿比三年前還挺拔。

他矗立在那裏,莫名的連光都失了色。眸如墨染,看一眼,見人心肝亂顫。

江黎眸底漸漸溢出水霧,唇顫抖著喚了聲:“夫君。”

三年未見,你可安好。

黎兒想你了。

她心裏仿若熱浪翻騰,諸多話還未吐出口,男人的輕斥聲傳來,“跪下。”

江黎不可思議的睨著謝雲舟,臉上的笑意一點點褪去,“夫、夫君何意?”

“跪下。”謝雲舟走近,冷聲道。

光被他偉岸的身軀擋住,江黎身上罩下一團影,她似是不相信聽到的話,眼睫很慢的眨了下,臉上的笑容僵住。

“夫君要我跪?”

“是。”謝雲舟神色淡漠,說出口的話比冬日裏的寒風還凍人。

江黎像是被什麽砸中般,頭暈暈的,心裏的那點喜悅**然無存,她抖著聲音問道:“夫君真要罰我?”

“你做了錯事難道不該罰?”謝雲舟冷漠的像個陌生人。

江黎不知是被他的神色嚇得,還是被湧進來的風吹得,身子不自覺的晃了晃,“夫君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

謝雲舟道:“跪。”

須臾,江黎被丫鬟按住肩膀重重跪下。

膝蓋落地砸出聲響,恍惚間她心頭也有了裂痕,不知是膝蓋痛還是心痛,她雙眉蹙起,連唇瓣都泛起白。

久病未愈,實在經不住這樣的折騰,她抿唇忍著。

王素菊似乎怕事情不夠大,繼續添油加醋:“哎呀,雲舟,你剛回來切莫為這事傷了身子。弟妹興許是無心的,畢竟沒有真想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

謝老夫人輕哼一聲:“無心?無心她便不會去後院,我看她有心的很呐。”

雙眉一挑,謝老夫人又道:“雲舟,她是你的娘子,按理說這事你說了算,但是娘有句話要說在前頭,咱謝家不要不守婦道之人。”

“母親您別動怒,這事雲舟會處理好的。”王素菊明著在勸實則拱火,“他啊,為將這麽多年最看不得有人做出出格之事,一經查明,肯定會嚴懲不貸的,是吧雲舟?”

謝雲舟清冷道:“大嫂所言極是。”

謝馨蘭也在一旁說道:“哥哥,嫂嫂隻是初犯,你也不要對她太嚴厲了,一家人還是要從輕發落的好。”

王素菊道:“對,一家人,從輕發落。”

一人一句似乎坐實了江黎不守婦道之事,謝雲舟清冷的眉眼裏沒有一絲暖意,“你還有何話要說的?”

江黎抬眸睨著他,越發覺得他陌生,好像那年把她從壞人手裏救出的並不是他。

救她的人光風霽月芝蘭玉樹,他會笑,笑容裏裹挾著溫情,讓人如沐春風,他同她講話從來都是柔聲輕語的,才不是這般咄咄逼人的神情。

“你不要解釋嗎?為何不言?”謝雲舟再次問道。

江黎迎著他漆黑的眼眸,問道:“你信我嗎?”

隻要他信她,那她自會解釋給他聽,隻要他信她,三年來受的委屈便可悉數作罷。

她依然會任勞任怨的照顧謝家老小,她不介意王素菊的挑釁,不介意謝馨蘭的使絆。

隻要,他信她。

“信我嗎?”江黎又問了一次。

“江黎,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明明是你做錯了事,反倒難為起舟兒來了。”謝老夫人動怒,“來了,給我掌嘴。”

原本護在謝老夫人身側的老嬤嬤走上前,抬手便要打人。

“慢著。”謝雲舟開了口,“母親,我的人我自會管教,不勞你房裏的人動手了。”

他眉梢淡挑,冷冷道:“江黎,回房閉門思過,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出房門半步。”

王素菊覺得懲罰不夠,開口:“雲舟就這……”

話沒說完,見謝雲舟臉色屬實不好,後麵的話又給咽了下去,雖說沒休了江黎,但今日讓江黎當著眾人的麵難堪也算駁了她的麵子。

謝馨蘭還是不大樂意,“哥,你就這樣讓她回去?你就不怕府裏的人笑話你處事不公?”

謝馨蘭也見不得江黎好,今日不教訓她,她心裏實在難以舒坦。

“若是嫂嫂這樣你都不管,那趕明兒我也做這樣的事,我……”

“蘭兒。”謝老夫人嗬斥出聲,“你說什麽胡話。”

謝馨蘭被訓,輕抿唇,狠狠白了江黎一眼。

江黎神色也沒好到哪去,她還病著,身上衣衫單薄,地上涼,膝蓋那裏傳來刺骨般的疼。

幼年她膝蓋曾受過傷,不能見風,見風便疼,跪更不行,會加重傷情。

可這裏沒人關心她身子如何,沒人顧及她膝蓋是否有傷,他們在急著給她定罪。

江黎的心比外麵的雪還冰冷,隱隱的,一抽一抽般的疼。

“好了,都別說了。”謝雲舟道,“金珠扶你家主子回房。”

金珠有一肚子話要說,可眼下情形又不便多說,她上前扶起江黎,“夫人,慢點。”

江黎站起時,一陣眩暈感襲來,臉色越發的不好了,她走得很慢,每走一步便難過一分。

他自始至終都不曾看過她。

剛出正廳門,後麵便傳來聲音。

“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讓你娶你大嫂家的表妹呢,李家的女兒向來知書達理婉柔婉約,怎麽也比江黎強,這個江黎,一句好話都不會說,整天扳著一張臉,你是不知這三年來為娘我糟了多大的罪。”

“就說前幾日壽辰吧,都鬧出笑話了。”

“平日裏若不是有你大嫂和蘭兒陪著,我怕是早去地下見你爹了。”

“母親說的什麽話。”謝雲舟攙扶上謝老夫人,“兒回來了,以後斷不會讓母親再受委屈。”

“這話可是你說的。”謝老夫人道,“江黎那,你一定要罰。”

“兒知道了。”謝雲舟附和道,“一定會罰。”

謝馨蘭說:“重罰。”

謝老夫人:“對,重罰。”

謝雲舟:“是。”

江黎聽到謝雲舟那聲“是”,眼淚順著眼角流淌下來,驀地,喉嚨裏像是有什麽翻湧而上,想壓製都壓製不住。

她張開嘴,朝地上吐去,一口鮮紅的血浸潤在了雪裏。

江黎眼前一黑,朝一側倒去,倒下前,聽到了金珠的呼喊聲,還有謝馨蘭的聲音。

“嫂嫂這是又做戲麽?”

“上次不是昏過嗎?又來?”

“我們可不上當。”

江黎眼瞼閉合,陷入到了黑暗中。

她夢回到了三年前,被壞人抓走的那日,她無助哭喊,本欲同壞人拚命時有人一腳踹翻了壞人。

轎簾撩起,她看到了眼前人的麵容,一張清雋的臉,穿著青色衣衫,墨發束冠,眉目如畫,五官輪廓立體分明。

是他,謝雲舟。

哥哥的同窗好友,她自少時起便傾慕的人。

夢境變化,他撼製住她的腰肢,生生掐出了紅印子,“這是你要嫁的,你莫後悔。”

男子眼神太冷,江黎從夢中驚醒,醒來聽著窗外的歡笑聲,問道:“金珠,外麵是何聲音?”

金珠正背對著江黎擺放物件,聽到她的聲音轉身走過來,“夫人你醒了,可好些?”

“好多了。”江黎透過窗欞朝外看了眼,“那是?”

“是老夫人給將軍準備的接風宴。”金珠即便是心裏氣著,也沒敢流露出來,“銀珠熬了藥,奴婢喚她端來。”

她轉身要走時,江黎再次開口問道:“將軍呢?可曾來過?”

謝雲舟怎麽可能會來,他忙得很,但金珠不想說這些讓江黎不開心,轉身回,“夫人,大夫是將軍命人請來的,將軍還說了要用最好的藥材。”

“他做的?”江黎眉宇間生出笑意,或許他也不是那麽無情。

“是。”金珠不善說謊,怕江黎看出什麽,低頭道,“奴婢去端藥。”

言罷,匆匆走了出去。

江黎想起是謝雲舟命人給她看的病,心裏的怨念少了很多,罷了,他在邊關也不易,夫妻還是要相互寬容。

這夜,江黎是伴著遠處的歡愉聲入睡的,想著明日或許能見到他,心情又好了些許。

她暗暗想,明日定要同他解釋一番,她同大嫂的表哥沒做過任何逾矩之事,他們之間是清清白白的。

隻是她還尚未來得及說什麽,便迎來了他的責罰。

第二日,江黎正在用膳時,謝雲舟匆匆走來,一把捏住她的手,強行把人拉起,沉聲質問:“誰叫你去我書房的。”

謝雲舟曾下令,未經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入他的書房,他的書房在謝家就是禁地,誰都不能進。

江黎更是。

江黎手腕傳來撕裂般的疼,好像要斷了一樣,她擰眉道:“夫君你在說什麽,妾身聽不懂。”

“誰允你去我書房的。”謝雲舟臉色陰鬱道,“誰允的!”

“我我沒有。”江黎慘白著臉說道,“夫君說不許任何人去書房,妾身一日不敢忘,從未踏足。”

“還敢狡辯。”謝雲舟扔下一物。

“啪嗒。”那物落在桌子上。

江黎垂眸去看,發現是她前幾日丟失的簪子,“我的金簪怎麽在夫君手裏?”

謝雲舟冷聲道:“在我書房撿到的。”

江黎還未開口,又聽他說道:“母親說的對,我真是娶錯了你。”

作者有話說:

看到了熟悉的id,老婆們好。

留評有紅包,多多留評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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