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喜歡(修)
周嬤嬤見江黎紅了眸,提醒道:“二夫人還是把眼淚擦擦吧,這要是給外人看到成什麽樣子,將軍的臉麵不要了嗎。”
江黎淚眼婆娑睇向周嬤嬤,沒理會她的話,再次問道:“將軍還說了什麽。”
周嬤嬤輕哼一聲:“將軍公務繁忙,沒那麽多空閑提二夫人。”
這句話解釋下來便是,謝雲舟對她一點都不在意,更不會花心思在她身上,別妄想了。
江黎不明白她怎麽就是妄想了呢。
當初結親也是他同意,聘禮也是……,她想起來,結親匆忙,謝家未給聘禮。
她苦澀笑笑,也許這便是他輕視她的原因吧,無聘都嫁,又能怪誰。
但,她自始至終隻圖的他這個人啊,為何要對她這般?
江黎越發想不明白了,她扔下手裏的針線,棉夾襖都未穿急匆匆跑出來,後麵金珠銀珠緊緊追著。
“夫人,夫人你去哪?”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江黎被風吹得瑟瑟發抖,可她顧不上這些,她要向謝雲舟問清楚,他心裏到底有沒有她。
倘若有,她會安安分分的呆在謝府,做牛做馬都心甘情願,倘若沒有……
江黎一腳陷進了雪裏,涼意從腳底襲上,凍得她牙齒隱隱打顫,她用力抽出腳,繼續朝主院跑去。
遠遠的便看到主院燈火通明,丫鬟下人進進出出,廊上紅色籠燈隨風搖擺,映出一地的紅。
院中樹影搖曳間綿延到了牆上,風一吹,婆娑樹影也跟著晃了晃。
謝馨蘭的笑聲隔著門都能聽到,還有王素菊的聲音:“雲舟,來多吃點。”
謝雲舟淡聲道:“謝謝大嫂。”
王素菊噙笑道:“都是自家人謝什麽。”
她又招來來個孩子,“俊兒、喬兒,快給你二叔問好。”
兩個稚嫩的孩子從椅子上站起,“二叔好。”
謝雲舟摸了摸謝星俊的頭,“乖。”
謝老夫人招招手,“俊兒到祖母這來。”
謝星俊推開椅子走了過去,“祖母好。”
謝老夫人笑道:“好好。”
眾人見謝老夫人笑起,也跟著笑起,屋內到處充斥著歡笑聲。
江黎推門進來看到的便是這樣和諧有愛的一幕,一大家子有說有笑的圍坐在桌前。
難得的謝雲舟也笑了。
江黎步子頓在那,腳懸著,一時不知是該進去還是該退出去,似乎,她來的挺不是時候的。
瞧瞧把大家嚇得。
謝馨蘭最先反應過來,問道:“你怎麽來了?”
不善的語氣把江黎那點忐忑逼退,她腳緩緩落下,隨即走進來,淡聲道:“母親雲舟大嫂都在,我為何不能來?”
她說話的語氣輕柔,看著同平日一般無二,隻是沒人知曉她此刻的心情有多麽淒涼。
說到底,他們還是把她當做外人,用膳都不叫她。
謝老夫人不叫,江黎不氣,可為何謝雲舟也如此?她才是他的妻,不是嗎。
江黎緩步走進,對身側的婢女說道:“搬椅子來。”
婢女沒敢動,先是看了眼謝馨蘭隨後又看了眼謝老夫人,她們未發話她不敢移動分毫。
“夫君,妾身不能一起用膳嗎?”江黎問道。
謝雲舟臉上已經沒了任何笑意,一雙眸子像是沁著冰,聲音肅冷道:“不是讓你閉門思過嗎,你到這裏做什麽?”
眾人就等著謝雲舟開口,見他都如此說了,看江黎的眼神越發不善,謝老夫人冷哼一聲:“你不聽我的話便算了,我不同你計較,可雲舟是你的夫君,你為何連他的話都不聽。原來你江家便是這樣教導女兒的。”
江家是江黎的軟肋,總是嫂嫂對她不好,但哥哥對她是極好的,她少時的歡愉都來自江家。
父母尚未過世時,她也是人人寵愛的二小姐。
她腳步隱隱踉蹌一下,穩住身子後,眸光再次落到謝雲舟身上,他還是他,卻又不是他。
“夫君我——”
“謝七,送夫人回去。”江黎話未說完,謝雲舟開了口,冷聲下命令,“讓人在門外守著,沒有我的命令夫人不許出房門半步。”
後麵“不許出房門半步”謝雲舟咬的極重。
江黎怎肯走,輕喚道:“夫君我有話要講。”
謝雲舟看著她,眸光落在她泛白的臉上,喉結輕滾,對著謝七擺了下手。
謝七後退。
謝雲舟問道:“何事?”
江黎慌亂中拿出簪子,“夫君你可還記得這支金簪?”
謝雲舟眼瞼半垂輕瞟了一眼,眼底似乎有異樣一閃而逝,半晌後他道:“不識。”
“怎麽會不識?”江黎欲上前給他看,“這是金簪還是那年你送我的,夫君你再看看。”
謝雲舟被問煩了,再次喚了聲:“謝七。”
謝七走上前,“是。”
謝雲舟道:“送夫人回房。”
言罷,無論江黎如何喚他,他都未曾再看她一眼。
“哥,你看嫂嫂多無理。”謝馨蘭道,“這還是你在家,你不在家時她更甚。”
“雲舟你這媳婦得好好管管了,”謝老夫人臉色凝重道,“一天天的沒個規矩,成何體統。”
王素菊這次沒插話,挑眉看熱鬧,該,就該罵。
眼角餘光裏她瞥到江黎那張比紙還白的臉,心情似乎越發好了,對身側的謝星俊說道:“俊兒,來,吃蝦,這是你二叔特意命廚房做的。”
這話飄進了江黎的耳中,他對一個孩子尚且都能溫和,為何獨獨對她那般,她到底做錯了什麽?
江黎停住,轉身問道:“夫君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你如此對我?”
最終,江黎還是沒能聽到他的回答,她被謝七強行帶離了。
金珠銀珠一直守在門外見她出來忙迎上去,“夫人。”
見到她們江黎身上所有的力氣像是瞬間被抽走了般,身子一軟,她倒進了金珠的懷裏。
金珠觸碰到她的頭,驚呼道:“不好,夫人發熱了。”
銀珠對謝七說道:“謝護衛勞煩你去告知將軍一聲,夫人身子不適,要趕快請大夫才好。”
謝七睨了江黎一眼,叮囑道:“好,我去稟告將軍,你們趕快帶著夫人回去等夫人醒了後告訴夫人,莫要再惹怒將軍了,不然——”
謝七後麵的話未言明,不過想想也知道,必不是什麽好話,大抵是謝雲舟又會懲罰之類的。
江黎病了,謝老夫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病了去看就好了,勞煩舟兒做什麽,舟兒很忙的。”
王素菊道:“是啊,謝七這種小事以後便不要叨擾你家將軍了。”
謝馨蘭說道:“我看啊,嫂嫂就是裝的,方才不還沒事嗎,怎地一出門便病了。”
謝七看向謝雲舟,靜靜等著他發話,謝雲舟眼瞼慢抬,放下筷子淡淡道:“母親,兒吃好了,你們吃。”
他站起身,行過禮後,走了出去。
謝七緊隨其上,也跟了出去。
無人的地方,謝雲舟說道:“去找大夫。”
謝七抱拳作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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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黎醒來時已是第二日,頭痛得厲害,她緩緩掀開了眸,輕喚了聲守在一旁的金珠。
金珠聽到聲音看過來,“謝天謝地,夫人你可算是醒了。”
江黎扭頭看了眼窗外,陰沉沉的,她道:“何時了?”
“夫人你昏睡一夜了,早膳剛過。”金珠道,“夫人餓不餓?”
江黎搖搖頭,“不餓。”
她不餓,倒是喉嚨痛得很,像是著了火般,吞咽都疼,身體也虛弱無力,人仿若飄著。
“我這是怎麽了?”她不太記得昨夜的事了。
“夫人忘了嗎?”金珠服侍她喝下一盞水,問道,“昨夜的事都不記得了?”
江黎蹙眉想了想,記起了謝雲舟說的那些話,還有他冰冷的眼神,心像是墜著石頭般,沉甸甸的。
銀珠道:“夫人從主屋出來便昏倒了,是將軍命謝七請的大夫。”
江黎唇角淡扯,這算什麽?
打一巴掌給顆甜棗?
還是心裏愧疚?
江黎無法猜出謝雲舟內心真實的想法,但不得不說,她再次因謝雲舟給她找大夫這事有了動容。
或許,他也是有那麽一點在意她的。
可惜這個想法很快被打碎。
謝馨蘭不請自來,見她安好,輕嗤道:“嫂嫂可別誤會了哥哥,以為在哥哥心裏不一樣,昨夜嫂嫂昏迷,哥哥可從未出現。”
方才江黎也曾問了金珠銀珠同樣的問題,謝雲舟是否來過?
她倆答得含糊,江黎一度以為謝雲舟是來過的,是以,心情好了不少,用了些膳食也吃了湯藥,隻等著他下次再來。
她還曾想,他不允她出屋那她不出便是,左右在屋裏躲清靜也是極好的,要知道這三年,她名義上是謝府的二夫人,做的可都是下人才做的事。
謝雲舟不允她出去,那些活計便也不用再做了。
想到這裏,她甚至還覺得,是她誤會謝雲舟了,其實他是為她好。
隻是她認為的“好”,都被謝馨蘭的話擊的粉碎,原來原來那才是真相。
他不曾踏足,亦不在意。
金珠見江黎一臉難過,試圖打斷謝馨蘭的話,卻被她趕了出去,“我同嫂嫂講話哪有你們插嘴的份,都給我出去。”
春桃把金珠銀珠推了出去,房門重重關上,金珠銀珠急的跟什麽似的,卻也無計可施,在謝府,她們什麽都不是。
謝馨蘭道:“我可是好心告知嫂嫂的,嫂嫂切莫太感激我,這都是妹妹該做的。”
看江黎哭,便是她眼下最想做的事。
瞧瞧,這不又要哭了嗎。
謝馨蘭說完要說的,起身離開,春桃遞上手爐,她抱在懷裏,瞅了眼炭盆,擺擺手,笑著說道:“這炭煙火味也太重了,嫂嫂屋裏怎麽能用這樣的炭呢,春桃,去弄些上好的炭送嫂嫂屋裏來。”
春桃淡聲道:“將軍不允,說二夫人屢次頂撞便該用這樣的炭,以示懲戒。”
謝馨蘭拍拍額頭:“瞧我這記性,倒把哥哥交代的話給忘了,那嫂嫂,你隻能用這樣的炭了。”
她邊搖頭邊說道:“哥哥當真是狠心了些。”
她睨著江黎,“但又有什麽辦法呢,大抵這就是不喜歡的緣故吧。”
“你說呢,嫂嫂。”
作者有話說:
大家淡定,以後這些都會償還的,女主會崛起。
來,跟我一起念:不氣不氣不氣
謝謝橘子鮮老婆的雷,嗚嗚,愛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