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處置秦狩???

沈楚蓉呆了一瞬, 唇間依舊帶著男人留下的氣息。

滾燙,熾熱。

分明隻是單純的唇貼唇,可男人身上的肅殺硝煙氣息, 宛如自有主意,拚命往五髒六腑裏湧。

可那男人呢, 明明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

可偏偏, 大喇喇地站在原地, 宛如盛夏日頭, 灼的人頭一眼便下意識的躲避,又宛如明月當空, 光滑四射。

讓人不自覺的, 把目光朝他看了過去。

看過去也就罷了, 男人還揚眉朝沈楚蓉露齒一笑, 陽光,刺眼。

落在,沈楚蓉眼中, 則是男人對沈楚蓉的挑釁。

欺負過她, 居然還故意再挑釁。

罪無可赦!!!

沈楚蓉咬牙, 見秦仕還在等待她的答案。

想到今日找秦朝的目的,搖搖頭, “我和二爺的事情,稍後再說。”

彎腰從地上撿起, 秦朝按過指紋的婚事作廢的契書, 捏在手心,抬頭看向秦仕, “秦總兵, 昔日沈家和秦家定親, 是沈家的女兒定的秦家大爺。

眼下關於秦家大爺的身世風風雨雨,街井人家竟有傳言,說是秦家大爺秦朝並非是總兵所親生,楚蓉今日想問一下,這傳言可曾屬實?”

秦仕聽到沈楚蓉直言不諱的詢問,臉色陰沉了下去。

隻他表麵依舊帶著笑意看向沈楚蓉,“你從哪裏知道的,秦朝不是我親生的兒子?”

“大膽沈氏!竟敢質問總兵大人!”

沈楚蓉問完這話,便見秦仕身後,站著幾個肌肉糾結的將士,身穿盔甲,雖不在戰場,可手持佩刀。

其中一個更是格外強壯,麵容稚氣凶狠,虎視眈眈瞪著沈楚蓉,單手握在佩刀上,似乎是她再說錯什麽話,便直接抽刀砍過來。

沈楚蓉沒有任何防備被唬了一跳,小臉蒼白,看的秦狩心底一緊。

好不容易緩過神,便見秦狩皺眉看向那粗壯漢子,淡聲開口,“石頭,你若是無事,就去碼頭接應李書生。”

“讓你跟著父親,不是讓你嚇唬婦孺的。”

秦狩聲音雖淡,可力重千鈞。沈楚蓉平複驚悸的心,就見那叫做石頭的漢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朝沈楚蓉磕頭。

“末將有罪,衝撞了大奶奶。”

沈楚蓉上前一步,正要扶起他,口中道,“將軍為了總兵大人恪盡職守,何罪之有?”

“還不起來!”

秦狩見沈楚蓉就要去攙扶石頭,而石頭呢,傻愣愣跪著,眼瞅就要碰上。

一腳踹過去,提醒他起身。

石頭哦了一聲,偷偷看了秦仕一眼,見他似乎是正在等沈楚蓉的回答。

一個鷂子翻身,往後躲開沈楚蓉的觸碰。

碰是絕對不敢碰大奶奶的。

萬一碰到,二爺會殺了他!

而後,像是死裏逃生一般,朝秦仕和秦狩行了一禮,“總兵,二爺,末將,嘿嘿嘿,去碼頭等著李書生!”

李書生是被派去川蜀購買糧食的將士,沈楚蓉知道這是李書生買完糧食回來,派石頭在碼頭上候著,等待一起運回秦家軍營。

石頭走了,秦仕問的問題,依舊是要回答。

沈楚蓉深吸口氣,她總不能說,她重生了一次,就是知道秦朝不是秦仕所生。這話說出去,隻怕下一個被綁在木樁上,燒成灰祭天的人就是她。

不能說這個原因,那要怎麽圓過去?

沈楚蓉陷入沉思,而一旁的秦狩,顯然是發現了她的為難,輕笑一聲開口,“父親,秦朝不是您親生子的事情,不如,就在明日他和丁卿雅的婚宴上公布。”

“反正早晚都要昭告天下,明日他們成婚,正好順便分家,和秦朝一刀兩斷。”

秦仕點頭,深深看了眼秦狩和沈楚蓉,抬腳就走,“既然如此,那婚宴後,再說這婚事作廢的事情。”

秦狩緊隨其後,沈楚蓉喊住他,把契書遞給秦仕,“秦總兵,這是秦家大爺簽下的婚事作廢的字據,不如您拿去官府蓋個戳。”

蓋章以後,她就徹底和秦朝分開,再也不是秦家的媳婦了。

秦仕接過,看了眼一旁的秦狩,見他點頭,才道,“行!那芙蓉院依舊給你住著,左右地契狩兒給你送去了。這處院子就歸你,就當是,我秦家對你的補償。”

“多謝秦總兵!”

沈楚蓉得了準信兒,便知道自己和徹底和秦家無關。即便是秦朝昏迷,可有這字據在,不怕他不認賬。

“不過,沈氏,這婚事作廢一事,你父親可知道?”

秦仕把婚事作廢的契約折成長長一條塞到袖子裏,詢問看向沈楚蓉。

“既然你和秦朝的婚事取消,我也需要通知你父親。”

沈家和秦家的事情,定然不是沈楚蓉一個人說了算。遠在京城的沈從文和榮成公主,作為沈楚蓉名義上的父母親,理所當然,應該得知這個消息。

“尚未告知,也沒必要告知沈家,娘親舅大,有宋大舅舅做主即可。”

沈楚蓉搖頭,她想到了如何把和秦朝的婚事取消,如何讓秦仕秦狩,包括宋大太太等人同意她和秦家婚事作廢的事情。

可唯獨,這麽多人,她獨獨遺漏了沈從文和榮成公主。

想必,那高高在上的公主和駙馬,也不會在意她的生死。

反正,隻要宋大舅舅和表哥宋霖不反對就行。

秦仕點頭,“那等明日婚宴後,本將和宋大老爺商量一下這事兒。”

說完,秦仕轉身就走。

秦狩見秦仕走了,走向沈楚蓉。沈楚蓉下意識的往後一退,想到了方才男人抱著的陰影,直接避開秦狩的親近。

秦狩麵色一沉,陰雲密布......

“你躲爺??”

“你連石頭都碰,居然還躲著爺???”

秦狩語氣很不好,沈楚蓉意識到,因為她的躲避,讓秦狩瞬間炸了。

往前兩步,攔腰抱起沈楚蓉,就往外走。

“你......”

沈楚蓉剛想要喊他起開,下一瞬,秦狩確定她被抱穩,闊步往外行去。

沈楚蓉掙紮,拍在男人堅實肌肉上,宛如銅牆鐵壁,除了讓她自己手疼,沒有任何用途。

不對,還是有用的......

察覺到緊緊箍住她的鐵臂越摟越緊,耳畔,男人性感低沉的喘息聲,也震得她身軟體麻。

沈楚蓉意識到危險即將來臨,小手拚命推著男人肩膀,“你,秦朝,你快把我放開!”

卻被秦狩一巴掌拍在臀上,語氣惡狠狠地,“乖一些!”

沈楚蓉臉一紅,瞪著水眸,看向男人,“你居然敢打我??”

“對啊?你要還回來嗎?”

秦狩毫不在意,不就是拍了一下她的臀。夢裏,連人都是他的。

沈楚蓉瞪大眼,這人,還要不要臉。

打人還有理由了??

還說什麽什麽你要還回來嗎??

還回去???

還到哪裏???難道和這男人一樣不要臉,再打到男人翹臀上???

一想到這個可能,沈楚蓉桃腮紅了個徹底,就連耳垂,也染上了櫻桃一般紅豔豔的色澤。

秦狩邊走邊低頭看沈楚蓉,見她神色幾變,從憤懣不平,到逐漸羞澀,甚至,耳垂都紅的讓人垂涎欲滴。

喉結不由吞咽了下,滾出性感的弧度。

聲音嘶啞,帶著壓製的情感,猛地把沈楚蓉抬高抱好,“怎麽?想好要怎麽打回來了???”

“沈氏啊沈氏,你就這麽喜歡我啊,一想到能打回去和爺調情,小臉都紅了??”

“啊!”

沈楚蓉猛地騰空,失重和身體不能由自己掌握的惶恐襲來,讓她下意識的抬手,抓住男人肩膀。

下一瞬,姿勢變成了親昵的麵對麵。

柔軟肢體感受到來自男人的剛硬無敵,繡花鞋也落在男人靛藍鞋麵。男人半躬著腰,和她麵對麵,額頭貼額頭,不要臉皮的一句話,“來吧,想怎麽動手就怎麽動手,爺不反抗。”

羞澀褪去,瞬間變成惱意。

這男人!!!

沈楚蓉抬起眼眸瞪了他一眼,蝶似的睫毛眨呀眨,秦狩心理越發癢癢,什麽時候,才能光明正大的把沈楚蓉抱在懷中呢?

不對,現在已經抱在懷中了。

隻差個名分了!

秦狩低頭,見沈楚蓉不動,捏著她軟軟小手在自己胸口錘了一下,“你不動手,我可幫你打回去了哈。”

而後,不等沈楚蓉反應過來,單手扶住她豐厚發髻,迫使沈楚蓉無辜抬頭,下一刻,薄唇帶著清新薄荷香氣一觸即離。

“打你一下就惦記著打回來,親你一下,記得給爺親回來!”

說的就好像是,他會任由她□□一般。

沈楚蓉再回神,就見秦狩已經轉身離去,身後,是芙蓉院的朱紅大門。

宋媽媽驚詫站在門口,顯然,不敢置信自己看到了什麽。

秦家二爺,自家姑娘的小叔子,居然,居然把姑娘給抱了回來。

不止抱了回來,甚至,還親了她!!!

她,她是不是在做夢?看錯了,對吧!

沈楚蓉迎著宋媽媽自我懷疑的目光,轉身,瞪了一眼男人背影,難得氣的失去理智,一跺腳,給他親回來???

想想都不可能!!!

直接砍回去都是輕的!!!!!

這是懲罰嗎?是還回去嗎???

若是真的按照他說的,就這麽親回去,隻怕是不止沒有讓秦狩受到懲罰,反而讓他更開心。

越想越氣,沈楚蓉越過宋媽媽,走進芙蓉院。

她長到這麽大,都沒有人敢碰她一個手指頭。

更別說,這麽隱秘的部位。

即便是榮成公主不喜歡她,也隻是疏遠。比如,沈楚蓉住在一個院落,而沈從文沈顏蓉還有榮成公主,則是單獨的院落。

無非是,通過實際行動把沈楚蓉趕出沈家人的行列中。至於真的動手打罵,是從來沒有的。

一是身為王朝公主,榮成公主不把小小的沈楚蓉放在眼中。第二,則是名聲,榮成公主身為繼母本就是讓人驚詫的事情。好好地不去嫁一個身家清白的男人,偏偏嫁一個妻子剛剛死亡不久的男人。

這種情況下,沈楚蓉一旦出現意外,就直接和榮成公主聯係上。榮成公主,不可能讓自己背上這樣的罪名。

沈楚蓉在這樣的狀態上長大,和秦朝,又隻是名義上的婚姻。從秦朝回歸,從未有過一次夫妻之實。

頭一次和男人接觸,頭一次被男人打了屁股,內心的羞窘,可見有多深。

再說秦仕,他剛走兩步,聽見身後的聲音,猛地轉身,見秦狩抱著沈楚蓉離開,想要阻止,可忽然想到了什麽,轉身離開。

想到二十年前,他和林昭在一起的青澀時光,又是甜蜜又是苦澀。

昭昭啊昭昭。

如果你還在,你是會祝福這兩個孩子?還是阻止呢?

秦狩把沈楚蓉送到芙蓉院後,放下她就起身離開,策馬直奔碼頭。

李書生去川蜀購糧,仔細算來也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自從八月初來信說要帶著米糧回來,可一直到十幾號,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秦狩不放心,除了安排將士守著外,自己也時長過來碼頭查看。

惦記著明日和離後,要和秦朝分家。視察完碼頭不見李書生身影,秦狩想到近日來往關押秦朝竹園的信鴿。

秦朝和丁卿雅都是榮成公主第一時間籠絡的對象,丁卿雅會這麽乖乖的,等著明天的婚禮嗎?

今天沈楚蓉婚事取消的消息,有沒有傳到莊子上。

秦狩一路輕車快馬,天色剛暗,就趕到了關押丁卿雅的莊子。

隻,莊子外,刀劍火光迸發,照亮一片小天地。而莊子內,哀嚎遍野,時不時有人高聲求救。

秦狩停馬,示意身後的秦中秦東等人隨時保持戒備。

火光中,有高大地穿著遊牧民族衣裳的男子在肆意燒殺搶奪。秦狩甚至能看見,一個漢子揪著一人發髻,刀起頭顱落下,蹦出的血花讓人看了,恨不能立即上前讓他償命。

“二爺!讓我去吧!”

秦東忍不住了,他本來就不是很穩重,此刻見到這血腥的,單方麵的屠殺。恨不得立即策馬上前,殺個痛快。

秦狩沒有回答,卻加快步伐,靠近火場。

“二爺,您說句話啊!你一聲令下,我把這些人都抓來給您賠罪!”

秦東有些著急,眼瞅著又一個人被抓起,讓他下意識的抬高聲音,懇求秦狩的同意。

“你看看他抓著的人,像莊子裏的人嗎?”

秦中實在是看不慣秦東犯蠢,提醒他,“你看看那衣服布料,像我們莊子上的人嗎?”

秦東聽了這話,這才勉強鎮定下來,仔細看去。

火光照亮一切,在燃燒的梁木旁,躺著一排的屍體。各個身穿綾羅綢緞,雖然落了灰,沾染了血漬,也可見衣裳的華貴程度。

秦家的這個莊子,也隻是勉強溫飽。什麽時候,能夠人人穿上綾羅綢緞了??

除非,他們不是秦家的人。

秦東想明白這個,火氣上來,一擼袖子,看向秦狩,“二爺,我們兄弟去把這些人趕出去??”

\"不用。\"

秦狩搖頭,快步幾步上前,從不遠處的地上,撿起一塊兒玉牌。

就著火光,依稀可見,玉牌上一個“林”字分外顯眼。

“林家??哪個林家??”

秦東疑惑不解,“二爺,難不成這是南宋北林的林家??據說,這林家做的是遊牧民族的生意,若這真是林家人,怎麽有人追到這裏殺人??”

“難不成,林家得罪了人??”

秦狩沒回答,看了眼秦中。秦中意識到秦狩的意思,抬手,嗖的一聲,煙花警報從他袖口竄出,在夜色中綻開巨大的光芒。

煙花盛開,也讓正在屠殺的外族人停下手中的屠刀。有陌生的,獨屬於外族人的腔調傳來,似乎是在確認,來著是敵是友。

就在一眾嘰裏咕嚕的話語中,一道清雅的聲音格外引人注目,“秦家二爺?我林家有人背叛家族,和榮成公主有勾結。林家清理叛徒,若有誤傷,林家定當擔負起責任。”

說著,火光中走出一個清俊男子。一旁的烈焰屍骨無數,可這男子,月白衣裳上,竹節鬆柏不染塵埃,宛如水中月,林中鹿,清雅別致。

殘忍血腥和清俊高貴,竟然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

秦狩不由多打量了下這男子,若是沒猜錯,他便是林家的家主,林鳳和。

十八歲便把林家牢牢窩在手中,南宋北林的林字,指的就是他。南宋,指的是沈楚蓉的外祖宋家,靠著南洋來的各色珍寶,在朝中有一席之地。

可這林家,比起宋家,則是亦黑亦白的存在。林家先祖姓名不詳,十幾年前在北地異軍突起。

和遊牧民族做生意,能稱霸北地,可見其手段。今日追殺叛徒,隻怕隻是林鳳和儒雅外表下,陰暗內裏的一個小事情。

隻是,這林鳳和,明明是頭一次見,他的五官,居然讓秦狩覺得莫名眼熟。

就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

“秦家二爺??”

林鳳和皺眉,出聲提醒秦狩,不解為何這秦家二爺用這種眼神看人。

就好像,透過他,看一個極其熟悉的人一般。

不過,他可沒有和男人苟合的習慣。所以,別用這種眼神看他!

秦狩收回打量的目光,把手中的玉佩扔了回去,而後道,“林家主在我們秦家的地盤清理叛徒,那,我們秦家的人,你把他們,弄去了哪裏??”

林鳳和接過玉佩,見是隨身攜帶的,隻是在廝殺中,不知怎麽掉了下去。

朝秦狩道了謝,而後道,“這裏旁的倒還好,隻一個叫丁卿雅的,榮成公主派的人,就是為了找她。所有人都給你,隻這個人,爺要帶走審問。”

“不成,明日她要和秦朝拜堂成親。”

秦狩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隻有丁卿雅成為秦朝的正妻,才會絕了秦朝挽留沈楚蓉的可能。別以為他沒發現,秦朝對沈楚蓉,有著極其濃厚的興趣。

甚至,就連秦朝自己都沒有發現。

“秦二爺您什麽時候,居然有心思為長兄娶妻納妾???”

“不是說,秦家大爺迎娶的是京城沈家的姑娘,怎麽,沈家姑娘出了事兒?你們秦家想要另外再娶妻?這事兒,辦的可不地道啊!

人家沈姑娘,有沒有得罪你們,何必對一個小姑娘家,下那麽狠的手。”

林鳳和是聽到了市井中的閑言碎語,當今世家大族,哪個不重視自家隱私。

像秦家位於秦州,雄霸一方。家主秦仕手握重兵,就連今上都忌憚不已。眼下安州以南,水澇災害不斷,莊稼絕收,餓殍千裏。

可秦州不僅不缺糧,就連糧價,也極其穩定,和往年無異議。可見秦家對秦州的掌控,已經到了何等地步。

而這樣的一個大家族,能有秦朝並非秦仕所親生這樣的傳言出來,可見秦家內部並不和諧。

可這秦狩,居然為了長兄親自來討要長兄要納的女人。

那位沈家的大小姐,也願意讓這丁家的人進門??

這位沈家大小姐,據說,曾經被當今皇後看上,要許配給太子為妃。是榮成公主極力反對,這才作罷。

可即便是這樣,京中無數名門侯府的少爺依舊盼著能娶她過門。隻可惜,及笄之年剛過,便遠嫁秦州為婦。

別以為他不知道,秦朝內宅,除了娼妓出身的姨娘,這位丁表妹,可是個二嫁女。

這麽不挑食的男人,能配上那位沈家大小姐嗎?

莫名的,林鳳和為那位尚未見過麵的,沈家大小姐感到委屈。

便是在委屈,這榮成公主可在背後支持秦朝,甚至,為了秦朝,不惜策反一部分林家人。

再看秦狩不見人不離開的架勢,難不成,市井流言蜚語,都是假的?

秦狩沒有解答林鳳和疑問的念頭,見林鳳和語氣隻是單純的好奇,微微一笑,“我秦家如何,林家家主無權過問。隻是,這丁卿雅你若是帶走詢問也可,明日拜堂後,你想連秦朝一起帶走,我秦家也沒有異議。”

“今日,這人,必須得跟我回去,拜堂!!”

拜堂兩個字落得很重,可見秦狩的在意。

“既如此,我跟著秦二爺走一趟如何??”

林鳳和一聽這話,頓時明白。隻怕秦朝的身世,真的有蹊蹺。

至於這位丁卿雅和那位沈家的千金,隻怕從此以後,要和秦朝徹底落入泥濘旋渦裏。

跟過去看看,說不定,還能拯救一個。

“請。”

秦狩示意秦東等人為林鳳和讓位,而林鳳和身後的外族人,把斬殺的頭顱和屍身查點清楚後,嘰裏咕嚕朝林鳳和匯報。

林鳳和見所殺的皆是被榮成公主收買的人手,留下兩個人把屍體燒成灰,而後,才把莊子裏被攆到一處小院裏的眾人放出來,朝秦狩道,“你秦家的人,我林鳳和沒有動一個。”

“有撞見丁卿雅和榮成公主的人私聊的,被他們所殺,這罪我也一並認了。還有今日燒毀的房屋等,秦二爺您列個單子,賠償多少,我如數給您。”

秦狩頷首,見被放出的人群中,丁卿雅恨不能縮成鵪鶉,讓眾人看不見她。

但,她的希望注定破滅。就像是拎小雞仔一般,秦東把丁卿雅拎了出來仍在地上,頗為嫌棄,“二爺,這女人,居然被嚇尿了褲子。”

丁卿雅臉一陣紅一陣白,想解釋,那麽高大的外族人殺過來,誰不害怕??

可看見榮成公主派來的人,已經變成屍體躺在火堆旁。嚇得牙齒咯吱作響,不敢動彈。

“捆著帶回秦家。”

秦狩下了命令,率先回城。林鳳和緊隨其後,見秦東嫌棄的把丁卿雅綁在馬後,拖她回城。

好奇看向認真忙著捆人的秦東,期間,丁卿雅想要掙紮,被秦東一瞪,立即乖乖不敢動彈。

“秦東小將軍,剛剛,你們二爺怎麽那個眼神看我?你們是在哪裏見過我??”

秦東見是林鳳和,話癆本質出來,有些絮絮叨叨的,“也不是怪我們二爺看您,我們也都看了林家主您好幾眼呢,總覺得麵善,好像是見過一樣。

可我們確實是沒見過的,你說說,沒見過的人覺得像是見過一樣,真真是奇怪。”

“為啥呀??”

林鳳和見秦東囉裏囉嗦的,反複重複和他見過麵一般。

林鳳和好奇心起來了,他也就是一般帥吧,尋常沒有哪個男的會盯著他看很久,怎麽這幾個人,都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至於見過麵?那是不可能的。他有娘要照顧,這些年鮮少外出,今日若不是認出了秦家獨有的煙花,隻怕會對秦狩下手。

做北地的生意,連北地最有名的秦家人都沒見過。

從何談起眼熟呢?

“不知道。”

秦東仔細想了想,無果,搖了下頭,也很鬱悶,“我看著林家家主您有些眼熟,至於哪裏眼熟,我也想不到......”

秦東的話音剛落,一旁策馬過來催促的秦中聽了,猛地看向林鳳和。

都說林家家主有些熟悉,到底是哪裏熟悉呢??

秦中仔細打量後,頓時就有了數。

眼睛。

林家家主這雙桃花眼,和大奶奶沈楚蓉有些相似,甚至,林家家主輪廓的某些角度,也很像宋家大老爺,還有那位病弱的宋家表少爺宋霖。

這幾人,唯一的相同處,就是一雙桃花眼。

難道,這位林家家主,就是大奶奶走失的兄長??秦中心底剛冒出這個念頭,就覺得不可能。

當年沈相國的嫡長子,那是在京城丟的,怎麽可能會到了千裏之外的秦州。至於桃花眼,天底下長著桃花眼的人多了去了,總不能有一個桃花眼,他就懷疑,是不是沈家的少爺吧?!

在退後一萬步來說,就算是林家家主有可能是沈家丟失的嫡長子,那麽,林家父母把林鳳和養這麽大,就沒有發現,兒子不是自己親生的?

想想也不可能!

秦中冒起的念頭,被他硬生生從心底掐斷。

秦狩這裏,一路疾馳趕路,抵達秦府。

關押秦朝的竹園門打開,丁卿雅被扔了進去。

丁卿雅一路跟著馬車踉蹌跑步,她何曾受過這等罪,手腕上被繩子磨得鮮血淋漓,渾身泥濘狼狽不堪,疼痛難忍。

甚至,從髒汙的裙子上,還有尿騷味道不斷湧入鼻腔,黏膩觸感讓她有些發瘋,拍著大門喊,“我要洗澡!我要換衣服!!!想要我配合拜堂,就給我弄得幹幹淨淨的!”

好半晌,沒有人理她。

丁卿雅不甘心的再拍,這時,才從牆頭上傳來一道輕笑聲,“丁姑娘,您先忍忍,明天,等拜完堂後,就有新衣裳穿了。”

丁卿雅循聲看去,隻見男子立於牆頭,八月中的月光銀白光芒灑在男人身上,給他渡上一層神聖的佛光。

宛如拯救危難中的觀音菩薩,讓丁卿雅,不自覺的聽從他的話。

矯揉造作的從地上起身,丁卿雅撩了下頭發,找出自己最美的角度麵對男人,嬌聲道,“這位爺,您便是林家家主,對嗎?”

“您幫幫卿雅好不好,您讓卿雅做什麽都可以~~”

語氣嬌嗔,透著股媚惑之意。隻可惜,林鳳和聽了隻想吐。

他看了眼屋內沒有任何反應的秦朝,這位秦家大爺,頭上有點兒綠啊!

這還沒進門,就開始勾搭別的男人。聽說還是個二嫁女,看來,人品不過如此。

而丁卿雅,激動地不知如何是好。她早年在秦家長大,手頭就不是很寬裕,李家更別說,李成林不是他家的孩子,隻能靠嫁妝度日。

回到秦州呢,更是短缺。不然,她也不會見秦朝販賣糧食,也和丁家表哥一起動手。隻可惜,命不好,高價買入,很快,糧價就被秦狩給平穩下去。

林家啊!南宋北林,難怪,林家家主今日敢闖到秦家莊子上殺人。難怪,他手下有外族人供他使喚,和外族人做生意的,那利潤,嘖嘖。

十幾年,林家就在北地崛起,甚至比肩宋家,掌握國家命脈。

這樣一個出色的男人,如果能把他收服在石榴裙下,何愁沒有銀錢花,更不用冒險去販賣糧食。

別以為她被捆著就什麽都不知道了,這位林家家主,深夜在此,很明顯,明日,是要一起參加婚宴的。

就算是參加婚宴又如何,秦朝還不是她二嫁的丈夫。隻要能夠放得開,二嫁三嫁算什麽,有了秦朝的權,林家的錢,整個秦州,她丁卿雅便徹底橫著走!

沈楚蓉算什麽??十個沈楚蓉,也比不上她!!!

“別對著我笑,你太髒了。”

林鳳和笑的越發溫和,可說出的話,讓丁卿雅愣在原地。

她猛地抬手,摸到臉上有厚厚一層泥,月光下,黢黑明顯。顯然,她臉上,也是泥濘不堪,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狼狽。

被馬屁拖行一路,馬尿馬屎被拖了一身,引以為傲的清秀五官掩藏在厚厚的泥汙下,這種時候,林鳳和能對她動心才怪!

丁卿雅手忙腳亂的把麵上的泥汙擦幹淨,再抬頭,林鳳和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離開,隻剩下一方帕子,在牆角上竹枝幹上掛著。

這一定是林家家主給自己的信物!!!

丁卿雅喜出望外,連忙拿起帕子塞到胸口,扭捏進屋去找秦朝。

秦朝頭上的傷已經被包紮好,人已經蘇醒,正無力癱在地上。月光隔著半開紗窗照在他身上,陰暗不定,他把丁卿雅試圖勾引林鳳和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賤人!!!他為了讓丁卿雅進門,才落到這般境地,居然不安分的勾引人!

不過,來給他上藥的人,唯恐他再作妖,給他灌了一碗軟筋散。

別說站起身,喝了軟筋散的秦朝,就連爬上床榻的力氣都沒有。

更別說去找丁卿雅算賬了。

一見丁卿雅進來,秦朝垂眸,斂下眼中陰鷙,狀似疑惑的開口,“卿雅,你怎麽在這裏??”

丁卿雅不確定,秦朝有沒有看到自己方才試圖勾引林鳳和的舉動,下意識的捂緊胸口的帕子,意識到不會掉出來後,才撲到秦朝麵前,“表哥,表哥,我今日差點兒沒命來見你!”

“怎麽回事??”

秦朝打起精神問她,丁卿雅抽抽噎噎,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講了。

原來,榮成公主不止給秦朝送了信,甚至策反了一批林家的人,萬一秦朝和丁卿雅不成功,就派林家的人刺殺沈楚蓉。

可誰知,林家家主發現屬下背叛,直接清理門戶,甚至怪罪上了丁卿雅。

丁卿雅說著,眼淚直掉,從袖口拿出一包藥,遞給秦朝,“表哥,我們明天,找個辦法給沈楚蓉喝下去吧,她不死,我們沒辦法向榮成公主交代。”

秦朝看著那包藥,眼神掙紮。但很快,想到今日他蘇醒後,大夫說的話,很快就清醒過來。

捏著藥包放在手心,“明日,我在拜堂前讓她喝下。”

丁卿雅聞言放了心,艱難扶著秦朝挪到**,很快,她就合衣睡下。

而秦朝瞪大眼,看著**的青布紋理,大夫的話,一遍遍在耳邊回響。

“大奶奶說,沈家和秦家的婚事定的是沈家千金和秦家大少爺,眼下,秦大爺您的身世,在市井上流竄開。大奶奶拿身世說事兒,要作廢婚事。明日您迎娶丁表姑娘,是按照正妻辦的。

您昏迷後,二爺按了您的指紋,就在那婚事解除的契約上,老爺也同意解除婚事。明日一過,隻怕您便不能在秦家待著了!”

他從記事便開始在秦家待著,不在秦家,他去哪裏呢??

秦朝難得迷茫,明日,秦仕要把他逐出秦家,榮成公主鞭長莫及,有沒有什麽辦法,阻止他離開秦家??

他舍不得從小長大的秦府,舍不得秦府背後的榮華富貴。

秦朝一夜難眠,秦狩也不安生。

他見秦東把丁卿雅扔到秦家院落,便率先去了芙蓉院。

已經是午夜時分,芙蓉院燈火盡滅,月光下,隻有屋脊上的金獸發著光。

翻身入了裏間,沁人的芙蓉香,立即驅散疲憊。秦朝深吸口氣,隻覺得一日疲憊,宛如得到了緩解。

裏間床榻上,躺著他心心念念的人。

今日,總算是能光明正大的,進了她的屋。

秦狩腳步無聲進了裏間,透著窗外的月光,薄薄霞色的圍帳中,躺著一個熟睡的佳人。烏黑發絲垂於枕旁,秀麗如遠山的眉下,長睫在如玉肌膚上,落下黑影。

若是白日,她水眸睜開,便見和宋大老爺宋霖相似的桃花眼,眼風讓人看了一眼,便不自覺的沉醉。

桃花眼,說也奇怪,那位林家家主林鳳和,也是桃花眼。

秦狩皺眉,這世間長著桃花眼的人,都趕到一塊兒去了??

不過,還是沈楚蓉的最好看!!!

秦狩毫不講理的把心中最美頒給了**的佳人。

隻,睡夢中,佳人似乎是睡得並不安穩,紅唇微張,隱約可見貝齒紅舌,“疼......”

疼???

哪裏疼???

秦狩打起精神,正要詢問,見沈楚蓉隻是不斷搖頭,小臉皺成一團,呢喃道,“疼......泥奏凱!!!”

“蓉蓉,哪裏疼??”

秦狩見她神情痛苦,抬起指尖,撫平她蹙起的眉心。聲音低沉悅耳,在寂靜無聲的夜色中,格外讓人沉醉。

沈楚蓉迷茫中聽到有人詢問,聲音是熟悉的,那股硝煙氣息,也是她所熟悉的。

熟悉的味道和聲音讓她即便是在睡夢中,也不由自主的放鬆了警惕。

安心的扯動下紅唇,迷迷糊糊的回答,“肚子,肚子疼......”

秦狩聞言,目光從精致小臉,來到她隱藏在薄薄錦被下,凹凸有致的曲線上。

沈楚蓉過了及笄之年,正是最美好的年華。所有老天該給她的恩賞,一分不少。

甚至,還要比別的女人,更精致豐厚一些。

秦狩有那麽一瞬,覺得腦海一片空白。

不自覺的想到了,夢裏曾經有過的,讓他不能自拔,念念不忘直到現在的歡快時光。

喉結不由自主的,上下滾動了下。撫平女人細嫩眉心的指尖,因為眉目間的觸感,流連忘返。

有那麽一瞬間,骨節分明的大掌,就這麽懸在她細嫩臉頰一側,似有若無的觸碰,讓她嬌聲嫌棄,“別蹭我。”

男人深邃眉眼中,渴望被壓製,聲音又沉又啞,尾音聽得人麵紅耳赤,“那蓉蓉,你希望,爺怎麽做呢??”

沈楚蓉夢裏神誌模糊,可依舊聽到了男人這話,希望他怎麽做???

他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啊!

沈楚蓉不耐的皺眉,反複強調,“我肚子,不舒服......”

“那,蓉蓉,你明天早上,該不會反悔吧??”

秦狩收回懸在沈楚蓉臉頰一側的手,半撐在她螓首兩側,在耳畔輕聲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