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
男人嘴硬的說道。
他下山的每一步都十分艱難,兩條腿很僵硬,艱難邁步。
這短短的一截路,遲非晚也滿頭大汗。
“顧叔叔你這身體素質也太差了,不行,去醫院,給你做全麵檢查。”
遲非晚嚴肅的說道。
“不用。”
“必須去,尤其是你的腿,之前還好好的,下來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遲非晚態度強硬。
這可是父母舊友,雖然不是親叔叔,但這段時間相處下來,遲非晚已經完全把他當家裏看待了。
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大叔,孤苦伶仃,老無所依,賺那麽多錢,最後的歸宿是養老院。
沒有兒女共享天倫,沒有妻子夜訴衷腸,想想都覺的悲涼。
要是身體再垮了,那不更慘了?
遲非晚直接把人拉回到了醫院,讓醫生好好看看他的腿。
沒想到他的腿還挺嚴重的,西醫拍了片子,發現他兩條小腿有愈合的痕跡。
他小腿以前斷過,不像是摔斷的,而是被重物砸碎的。
西醫隻能看到這些,後麵就看不出來了,又去換了中醫。
中醫用針灸刺激他的穴位,得出了結論。
沈留白的腿以前受過重傷,卻沒有得到過很好的治療,哪怕後麵骨頭愈合,小腿長好了,但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病根。
無法長時間彎曲下樓。
到了陰冷天氣,如螞蟻噬骨般疼痛發癢。
還極度畏寒怕冷,小腿經受不住一點寒冷,連接到腳掌的神經也有些損傷,會有時腳底無力,導致失重摔跤。
遲非晚緊鎖眉頭,沒想到這麽嚴重。
“那他這種怎麽辦?”
“這個需要長時間的複健,能複健到什麽地步,誰也不清楚。從他傷腿到現在,每逢冬日、陰雨、酷熱的天氣,應該都很不好受,人也挺遭罪的。”
“就是複健也未必會好?”
“是的,已經傷到了神經,小腿運動鏈已經破壞了。到了晚年,說不定還要惡化的可能,比如癱瘓。”
“遲非晚!”
就在這時,屋內傳來沈留白很不悅的聲音。
遲非晚趕緊終止話題,和醫生加了微信,打算回去慢慢聊。
她回到屋內。
“醫生說你要好好養著……”
“我不需要你提醒我,我的身體什麽情況,我比任何人都懂。”
沈留白十分抵觸這個,不想讓遲非晚知道自己快要變成廢人了。
哪怕,她並不知道眼前這個五十多歲的孤家寡人,就是自己。
遲非晚知道,男人都是要自尊心的,哪怕五十歲的大叔也不例外。
沈留白強行站起來,就要離開。
遲非晚想上前攙扶,卻被他用力推開。
“我還沒到不能走的地步!不需要你扶。”
沈留白固執的自己走,每邁一步都疼得鑽心。
那些斷掉過的骨頭,隱隱作痛。
他腳下一個踉蹌,單膝跪在地上,發出沉悶的一聲。
遲非晚光是聽到那聲音,心髒都在抽緊。
她想去攙扶,卻被他用力推開。
他赤紅著眼,聲音更為沙啞。
“我隻是個廢物,離我遠點。”
“顧叔叔,我沒這麽想……”
遲非晚被他敵意的眼神刺到。
沈留白不回應,堅持自己扶牆站起來,可摔下去一次又一次。
直到第三次,終於站穩。
他雙手一起發力,挪動這腿往前走。
可下一秒,還是摔倒了。
遲非晚終於看不下去了,穩穩接住了他,拉過他的胳膊,勾在自己的脖子上。
“放開我。”
沈留白惱羞成怒。
被她看到自己這副樣子,已經讓他十分屈辱。
他不想連走路這種小事,都需要她的幫忙,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此刻,沈留白的尊嚴放在了火油上炙烤,反反複複,都快燃燒成一團廢墟了。
遲非晚也有點生氣。
“顧叔叔,我從未輕看你。還有,你現在逞能,隻會讓自己傷的更加嚴重。我沒有任何惡意,不會嘲笑你,也不會在你傷口上撒鹽。我們認識時間短,我知道你是個脾氣古怪,但是對人很好的老頭。而我雖然看著不靠譜,但是人還是不錯的。”
“所以,別一碰到這些,你就像是炸毛的刺蝟一樣。顧叔叔,別老頑固了。”
沈留白抿唇不說話,一張臉憋得通紅的。
他哪裏對人很好?
他隻對她一個人而已。
沈留白被送上了車,遲非晚問他要去哪兒。
“酒店。”
“你住酒店,有人照顧你嗎?”
“有個秘書。”
“沒了嗎?”
“沒了。”
“那還是住我家吧,你身邊不能沒人照顧,秘書每天忙公事,跑來跑去,哪裏顧得上你?”
“你家?”
“怎麽了?”
遲非晚沒覺得任何不妥。
沈留白想拒絕,可又十分渴望能踏足那個地方。
最終,他一句話也沒說。
車子停在了遲家別墅門口。
沈留白站在門口,有一種恍若經年的感覺。
遲非晚沒察覺到他的異樣,把他帶了回去,這兒什麽都沒變,整個花園放眼看去,隻有那枯樹下的花朵開得最茂盛。
遲非晚把他帶到了樓上房間。
他住在客房。
她讓人送來男士的洗漱用品。
“這些都是我那個小男友用的,你要是用的不習慣再跟我說,我給你換。”
沈留白的臉頓時黑沉下來。
“不喜歡,通通換走。”
“果然,年紀大的,不喜歡年輕人的口味。”
遲非晚又給換了漱口水、電動牙刷等用品。
“這個也不用。”
沈留白指了指浴室裏的沐浴露。
“這個得留著,是我家慣用的。”
沈留白聽言,這才沒那麽排斥。
他拿起來看了看。
薄荷清香。
“你很喜歡薄荷嗎?”
“不喜歡。”她隨口回答,“隻是習慣了,就懶得換了。”
因為那個人喜歡薄荷香味,身上時常有這種清冽如雪的氣味。
她喜歡濃烈的香味,可到頭來卻習慣了薄荷。
遲非晚收拾了一下房間,讓他休息一下就離開了。
沈留白一個人呆坐了許久。
這兒已經找不到自己曾經留下的痕跡了。
明明人還是當初的那個人。
景還是當初的景。
卻,物是人非。
薑子林回來,就發覺家裏多了個人。
他敵意十足,怕遲非晚有了新歡,就不捧他了。
他看到了二樓的遲非晚,立刻飛奔過去。
“姐姐,你不要我了嗎?是我哪裏做的不好嗎?我還可以多聽話一點,你別不要我好不好?”
聽聽,小狼狗說的情真意切,她真心覺得自己是個渣女,和上一個不清不楚,就要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了。
魚啊,都是她真金白銀砸出來的魚啊,這不比那可笑的兩性關係穩定得多?
大家各取所需,雙贏啊。
遲非晚捏了捏他的臉。
“臭弟弟,你那麽乖那麽好,姐姐還沒玩膩呢。別擔心,不是別的狼崽子,是我叔叔,你見過的。”
“那個古怪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