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婚期提前的消息就傳了出來,趙宸對著鏡子微微一笑,從妝奩中拿出幾支釵擺在麵前挑選,最後選中那支金步搖,阿蘅替她戴上,“小姐,您梳妝打扮了是要出門?”

“聽說定南城中有個白馬寺,十分靈驗,咱們去給太子殿下祈福去,這祈福一事重在誠心,我從今日起連續三日都要去祈福上香,你差人將此事稟告母親。”

“是。”

阿蘅沒一會兒就苦著臉回來了,趙宸瞧了一眼,“怎麽了?難道母親不許?”

“不是,夫人準倒是準了,不過……她讓二小姐跟您一塊去。”

趙宸的手頓了頓,輕笑出聲,“隨她吧,諒她也翻不出什麽風浪來。”

沈仙仙早早在門口等著,一見趙宸出來,立刻親親熱熱地迎了上去,趙宸在心裏歎氣,這人臉皮倒是夠厚的,都鬧成這樣了,還能裝出姐妹情深的樣子。

到了白馬寺,天上又細細密密的飄起雨來,寺廟中的花草樹木都蒙了一層雨珠,這細雨一來,將香火的煙塵都撲到了地上,寺中空氣清新了許多。

即使是下著雨,來求簽拜佛的人也不少,趙宸跪在正殿之中對著佛像磕頭,沈仙仙也一幅十分虔誠的模樣,上完了香又來拉著她道:“我們姐妹如此誠心,想來殿下的病很快就會好起來。”

走到大殿門口,看見好多香客都跑了回來,站在大殿中擦臉,原來外麵的雨勢大了許多,即便是撐傘也擋不住飄散的雨絲。

阿蘅出去看了看回來說:“小姐,雨太大了,咱們躲會兒雨再走吧。”

趙宸點點頭,隨即看向大殿屋簷下躲雨的人群中,那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沒一個認得的。

沈仙仙抱怨道:“定南城雨也太多了,天天都下雨,姐姐,你當真要連來三日嗎?”

“自然。”

趙宸看向遠處,雨幕白茫茫一片,“三日,佛祖應當能實現我心中所求了。”

定南城今年的春天雨水頗豐,趙宸第二天出門的時候,雨也不見停下,即使是打了傘,沈仙仙的裙角也濕透了,她站在大殿中不高興地擦著身上的水珠,要不是母親讓她跟著沈若若一起來,說是讓她們多相處,好讓沈若若能替她在太子麵前說些好話,她才不願意來這裏上香。

“姐姐,這幾日總是下雨,明日就不要來了吧?”

趙宸閉著眼睛雙手合十跪在墊子上,“為殿下祈福,怎麽能半途而廢,不過下雨而已,不礙事。”

沈仙仙撇撇嘴,不情不願地在她旁邊跪下。

大概是今日雨大,來上香的人不算多,隻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趙宸將每一個人都仔細打量了一遍,阿蘅發覺了,便問:“小姐看什麽呢?”

“沒什麽,走吧。”

第三日,雨還是連綿不斷,沈仙仙再也不肯跟著她去上香了,趙宸又如前兩日一般來到大殿之中上香祈福,她閉著眼睛默默祝禱,聽見身旁也有人跪下,隻當是別的香客,沒有在意,卻聽見那人開了口,“沈小姐在求什麽?”

那聲音十分熟悉,趙宸心念一動,睜開眼睛果然看見一張熟悉的側臉,那神秘公子今日穿了一身青色衣裳,倒像要跟蒙蒙煙雨融為一體一般。

“是你,這麽巧。”

“確實很巧,本來我隻是來此躲雨,沒想到一進大殿就見到沈小姐,沈小姐身份高貴,不知還有什麽是需要向佛祖求的?”

“公子應該想得到,我想求什麽。”

“求你未來的夫君早日康複?”

“正是。”

他便笑而不語,也閉眼祝禱,趙宸問:“公子求的是什麽?”

“求佛祖,讓沈小姐得償所願。”

大殿之中此刻靜悄悄的,竟然隻有他們兩個人,趙宸倒不害怕,忽然想起一件事,“金鳳釵頭逐步搖,花如雙臉柳如腰,下一句是什麽呢?公子說再見麵就會告訴我。”

趙慎辭從蒲團上站起身來,“沈小姐這回不問我姓名,倒隻問詩句嗎?”

趙宸也站起來,裝作久跪無力,踉蹌了一下,幾乎摔倒,趙慎辭果然上前扶住她,兩人湊得極近,他微微一笑,低聲在她耳邊說:“金鳳釵頭逐步搖,花如雙臉柳如腰,最憐長袖風前弱,拽住仙郎盡放嬌。”

這原來是一首豔詩,趙宸拿出帕子假裝嬌羞,將臉遮住,“公子怎麽能在佛堂清淨之地念這種詩句。”

“不過是一句詩罷了,小姐不要多想。”

兩人正說著,阿蘅跑進來,看見青衣公子也是一愣,“小……小姐,您祈福完了嗎?”

趙宸用帕子掩住唇角,“你去哪裏了?怎麽沒守在殿外?”

“額,剛剛有個師傅過來說咱們的馬車壞了,說讓我去瞧瞧。”

“我們來時都好好的,怎麽這時候壞了?”趙宸看了一眼青衣公子,他麵色如常,看不出一點異樣。

阿蘅也納悶,“確實是壞了,我已經讓車夫回家去,重新趕一輛來,小姐,要在此等等了。”

青衣公子看了一眼殿外,“今天的雨不算大,沈府離此也不遠,沈小姐還是不要等候了,直接走回去吧。”

趙宸了然一笑,“不會正好跟公子同路吧?”

他將手中折扇一下一下敲在手心裏,“也未可知。”

門外傳來一陣說話聲,“小姐,既然雨還不停,那我們不如留在此處吃了齋飯再回去吧。”

另一個女子道:“你說的也是,白馬寺的齋飯一直不錯。”

那對主仆進了大殿,趙宸就認了出來,走在前頭的紫衣女子正是孟月妙,她見了趙宸倒是十分意外的模樣,“呀,沈小姐也在這裏上香?”

“是啊,孟小姐可真巧。”

那青衣公子此刻也不好再待下去,朝著兩人拱拱手轉身離開了,孟月妙多看了他兩眼,問:“這位是?”

“方才一起在大殿中上香的香客,我也不認識。”

孟月妙笑眯眯地上前來拉住她的手,“上次宮中一別,再也沒見到沈妹妹,都沒來得及恭喜妹妹選上太子妃。”

“多謝孟姐姐了。”

“沈妹妹還沒吃過白馬寺的齋飯吧?這裏的齋飯做的不錯,可不是尋常人能吃到的,今日不如跟姐姐一起在這吃了齋飯再走吧。”

“好啊。”

孟月妙似乎沒想到她會答應得這麽爽快,先是一愣後才說,“那咱們去禪房坐坐吧。”

趙宸隨著她一起走去,看著她如花的側臉,想起那片被她碾碎的牡丹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