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若還沒進門,趙宸已經聽見她滿口的醉話,果然很快就見葉空意扶著她推門進來,看她的臉色已經酩酊大醉,趙宸皺著眉頭問葉空意:“這是被趙慎辭灌的?”
“額……”葉空意遲疑地說:“倒也不是,其實是殿下自己喝成這樣的。”
沈若若看清是她,高興得眉飛色舞,忙把手裏的玉佩塞給她,“你看,你看我要來的。”
“這是什麽?”
“這是趙世子送給殿下的玉佩。”
趙宸把那個玉佩拿到眼前仔細看了看,啞然失笑,“趙慎辭怎麽可能把這玉佩送給殿下?”
沈若若激動地回答:“我跟他要的,他敢不給,本宮可是太子。”
趙宸看著玉佩似笑非笑,“把這個給你,趙慎辭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吧。”
“不知道,我沒看清。”
葉空意說:“確實很難看,想來這個玉佩對他很重要。”
趙宸把玉佩收起來,瞧著葉空意,“殿下喝多了,我會照應的,葉公子是不是……”
葉空意頓時反應過來,今日是太子大婚,他杵在寢殿做什麽,雖不情願還是退了出去。
阿蘅把沈若若扶到**躺下,她還在口齒不清地胡言亂語,“本宮現在是太子,是大昭的儲君……”
“阿蘅,你也下去吧。”
等到大殿之中人都走光了,趙宸才伸手去拍沈若若的臉,“醒醒,醒醒,我們的合巹酒還沒喝呢。”
“喝不了,喝不了了,趙世子咱們改日再喝。”
趙宸看她的樣子,今晚都不會清醒了,也就不再管她,握著玉佩在她旁邊躺下,手指輕輕撫摸著上麵的紋路,漸漸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沈若若拍著隱隱作痛的腦袋爬起來,見趙宸早已梳洗停當,坐在桌邊喝著茶水,口幹舌燥地跑到桌前,端起茶壺就灌了一大口,喝完抬頭看見牆上的畫不見了,奇怪地問:“我昨日掛在這的那副畫呢?”
“被我燒了。”
“燒了?”沈若若瞪大眼睛,“畫得多好啊,你幹嘛燒了?”
“那副畫是趙慎辭送的,他意圖在皇位下手,我看見畫就想起他,不高興,所以燒了。”
沈若若不敢再提,隻覺得可惜,眼睛瞥見桌子上昨晚要來的玉佩放在一旁,又高興起來,“你看,我跟趙慎辭要來的,一看就很值錢。”
趙宸但笑不語,她追問:“你笑什麽?難道它不值錢嗎?”
“何止值錢,這個玉佩大有來頭,是當年太祖賜給鎮北王府的,一代一代傳下來,如今傳到趙慎辭手中,被你開口要來了,他現在恐怕對你恨之入骨,巴不得把你除之而後快呢。”
沈若若沉默了一會兒,理解了一下她說的話,頓時酒醒了一半,“我……我隻是看它好看值錢而已,沒想到它這麽重要。”
“趙慎辭可不會覺得你隻是看重它值錢,他一定認為你是故意借醉羞辱他。”
沈若若愣了一會兒才說:“我現在把它還回去還來得及嗎?”
“你說呢?”
“我……我……”沈若若拿著玉佩左右為難,“我當真不知道這玉佩這麽重要,這可怎麽辦呐?那我豈不是得罪他了?”
“得罪就得罪嘛,你是太子,他不過是個世子,他又能怎麽樣?趙慎辭狂妄自傲,也該給他一點教訓了。”
昨日要是換了是趙宸,她是決不會硬要這塊玉佩的,她先得考慮鎮北王府的態度,又要考慮自己的處境,可沈若若懵懂不知,反而像是給了趙慎辭一個耳光,也叫他明白,隻要陛下一日未廢太子,他就隻是個臣子而且,太子是他的君,君臣之道,他該牢牢記住。
趙宸接著把湖心亭跟趙慎辭的對談一一告訴了沈若若,沈若若嚇得臉色發白,“陛下想要廢太子?”
曆朝曆代被廢黜的太子有哪一個是有好下場的,一杯毒酒毒死都算是體麵的了。
“你生病的時候,陛下來看過你嗎?”
沈若若仔細想了想,“還真是沒有,皇後倒是經常來。”
德妃故去後,皇後就成了太子的養母,後宮之中隻有太子一個皇子,即使不是她親生,但也是她唯一的依靠,她又不知道太子的秘密,自然對太子全心全意。
趙宸不發一語,沈若若試探著說:“難道是陛下對太子哪裏不滿意嗎?”
“不滿意?有一點。”
“什麽,我立刻改,隻求他千萬別廢太子。”
趙宸苦笑著看向她,“他唯一不滿意的就是太子是個女人,你怎麽改?”
當初立趙宸為太子不過是權宜之計,誰又能料想到二十年間,再無其他皇子出生,在皇帝的眼裏,太子再精明能幹,到底是個女人,如今他身體日漸衰弱,卻沒想到萌生了換儲的念頭。
“那咱們怎麽辦呐?”
“換儲一事事關重要,陛下無法將太子的秘密直接公之於眾,如果貿然提出廢黜,一定會遭大臣反對,這些年我也在朝中培植了些人,不會這麽輕易就讓此事成行。”
她剩下的半句還沒說,如果皇帝執意如此,那她就隻有逼宮一條路可以走了。
大婚三日後,按例太子要陪太子妃歸寧,回沈府見見太子妃的家人,沈若若聽說自己母親還沒來,對此興致缺缺,趙宸道:“宋姨娘是太子妃的親生母親,你可以奏請聖上給她一個封號,聖上若是允了,就去叫吏部官員擬旨過來,你蓋了太子印即可。”
沈若若一聽還能給自己母親封號,頓時高興起來,忙叫人擬了折子遞上去,皇帝批了準送回來,吏部緊接著就擬定好了封號送過來,上麵寫著封她母親為郡君,沈若若拿著折子看來看去,不高興地說:“我記得沈夫人的封號是郡夫人,怎麽這個才擬了一個郡君。”
吏部官員道:“沈夫人乃是沈刺史的妻子,按刺史品階受封郡夫人,這宋姨娘為妾室,因太子妃為內命婦而受封,按例確實是郡君。”
“不行,我不同意。”
沈若若將折子丟了回去,嚇得那人手忙腳亂去撿,“那殿下是希望封她為郡夫人?”
沈若若手托下巴,思來想去,靈光乍現,“封國夫人。”
“這……不合禮數啊。”
“太子妃乃儲君之妻,她的母親封號低了,豈不是讓人笑話,就國夫人。”
沈若若指著他道:“下去,重新擬旨來。”
歸寧那日,趙宸和沈若若才到沈府,門口已跪下一大批人,沈若若趾高氣揚地走過去道:“免禮。”
她在人群中看了一圈,確實沒有自己娘親便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兩聲,“太子妃生母宋姨娘何在?”
沈老爺連忙解釋宋姨娘因病未至,沈若若歎息了兩聲,“這大好日子宋姨娘不在真是可惜,太子妃為人純孝,特意上表請求為宋姨娘加封,陛下準了,這冊封書就在此處,還請沈刺史接旨吧。”
內侍打開詔書念起來,待念到封趙國夫人時,趙宸吃了一驚,轉頭看向沈若若,她喜氣洋洋地聽著,絲毫沒覺得不妥。
趙宸走到她身邊低聲問:“這是誰擬的旨意?”
“我擬的。”
“宋姨娘按例隻可封郡君,你怎麽擬了個國夫人。”
沈若若狡辯,“規矩都是人定的,我就想封國夫人,好壓沈夫人一頭,反正……反正這折子遞給陛下看過,陛下都準的。”
趙宸啞口無言,看來皇上是覺得虧待了沈若若,所以同意給她母親高封。
沈家幾口人聽完詔書,都不敢接旨,“殿下,這封號逾矩,下官惶恐。”
“無妨,無妨,趙國夫人誕育太子妃有功,理應加封。”她說著轉過頭去看趙宸,“太子妃,你說是吧?”
趙宸無奈,“殿下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