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漣漪被茉兒一直叮囑地都無奈了，忍不住調侃起她來，“怎麽你最開心的日子，不是和你神舉哥哥一起玩的時候嗎？”
“姐姐！我說你和高大哥呢，你扯我和神舉哥哥幹嘛呀？”茉兒一下子就紅了臉，低著頭害羞了好半天，卻是又忽而問道。“你……還會再回來嗎？”
“會呀……”孫漣漪緊緊地反握住了茉兒的手。“雖然我已經不想留在皇宮之中了，可是茉兒在這裏，姐姐當然會回來的。”
“姐姐，茉兒是你的負累。”茉兒鼻子一酸，就是落了淚。“若不是為我，你不會回到這紅牆之中的。”
“別這麽說。”孫漣漪連忙起身，繞過桌子，走到了茉兒的身邊，安慰她道。“茉兒，你是我的好妹妹，等你完全好起來了，姐姐就帶你一起出宮去。我們可以去神舉的府上住，姐姐帶你吃遍長安的大街小巷，等玩夠了，咱們再去別的地方。”
“好！”茉兒立即破涕為笑，整個人撲到了孫漣漪的身上把她抱住。“被姐姐說的我都餓了，咱們吃晚膳吧！”
“好像也差不多到時辰了。”孫漣漪看了看外麵的天色，然後點了點頭。
有茉兒在的飯局總是熱鬧的，可是她吃完了沒多久，就開始犯困，一直打哈欠了。“好困呀！姐姐我想先去睡了……”
“嗯？等會兒……”孫漣漪疑惑地朝著茉兒挑了挑眉，“今兒早上替我收拾的時候，還說我明天要走了舍不得我，今晚要跟我一起睡，聊一整夜的呢？”
“可是……真的好困哦。”茉兒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我說說的，你困就去睡吧。”孫漣漪起身，把茉兒也拉起來，送到了她房間的門口。“被子記得蓋好。”
“嗯。”茉兒點了點頭，又左右看了看，發覺幾個宮女都在收撿碗盤，沒有注意她們，她才在孫漣漪的耳邊輕聲說道。“姐姐，你明早是秘密走的，我就不去送你了。在軍中行走，條件肯定艱苦，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好，我知道。”孫漣漪愛憐地摸了摸茉兒的臉，“我這一走說不準什麽時候才會回來，可能要好幾個月的，你也要保重。”
“我會的！”茉兒又點頭，然後鬆開了拉著孫漣漪的手，目送著她轉身回去了。
十月的夜晚，說冷不冷說熱不熱，可對於本就身體虛弱的茉兒來說，還是涼意更重一些。
她早也料想到更深露重，穿得挺厚實了才出來，可一走到外麵一吹風，還是哆嗦了一下。
但是茉兒沒退回去，而是把鬥篷上的帽子戴好，自己打著燈籠就往大殿那邊走去了。
已是夜深人靜，可明日就要啟程伐齊了，宇文邕有好些事情要做，便仍是不能睡，還點著燈在看奏折。
宇文神舉原本在屋裏守著的，有些犯困了，就出來到外麵走一走，這一走便看到從孫漣漪的寢宮那邊有個小小的身影在往這邊來，他很是疑惑，便走過去迎，近了才看清楚。“茉兒？”
“神舉哥哥…
…”茉兒本就知道今日是宇文神舉值夜，所以並不驚訝。
“你來找我的？”宇文神舉上前去接過了茉兒手上的燈籠，一握她的手，果然是冰冷的，忍不住就責備起她來。“大晚上的，你怎麽一個人出來了？”
“神舉哥哥，我……”茉兒又猶豫了一下，才怯生生地說道。“我……我想見皇上。”
宇文邕忙了一天，也十分乏了，一個哈欠連著一個哈欠地打，擾得他奏折都看不進去，便起來活動了一下身子，一偏頭就看到宇文神舉進來了，還拉著一個連冬裝都穿上了的姑娘。
宇文邕又仔細一看，才發現亦步亦趨跟著宇文神舉進來的人是茉兒。“這大晚上的，茉兒怎麽不好好睡覺？”
茉兒卻不似平時總嬉皮笑臉的模樣，反而一本正經地朝著宇文邕行禮道。“茉兒見過皇上……”
“你這是……”宇文邕正疑惑，抬眸望向宇文神舉，見他也是一臉的不明所以。
兩個大男人正麵麵相覷著，茉兒突然向宇文邕跪了下來。
別說宇文神舉一驚，就是宇文邕都愣住了，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要去扶茉兒。“你這丫頭，過年的時候都沒見你這麽規矩地跟朕行過禮，今日是怎麽了？”
“皇上，茉兒求您……”茉兒不但不起身，反而還對著宇文邕一個叩拜，“放姐姐自由吧。”
宇文邕伸出去準備扶起茉兒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微微蹙眉，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問道。“是漣漪與你說了什麽嗎？”
“姐姐沒說過什麽，可是……”茉兒這才抬起頭，正視著宇文邕的眼睛，言辭懇切，“皇上，待在籠中的鳥兒，沒有翅膀的鳥兒，怎麽會快樂呢？”
“茉兒……”宇文神舉還是強製性地先把跪地的茉兒扶了起來，他看著宇文邕鐵青的臉，想也勸上幾句，卻不知道該怎麽勸。
他既為宇文邕的宗親臣下，又是孫漣漪的交心摯友，宇文神舉夾在這兩人當中，著實左右為難。
尤其是此刻他看到茉兒這般為孫漣漪著想，宇文神舉更是滿心的心疼和無奈，他張了張嘴，終於是開口道。“皇上，您就……”
“神舉，你帶茉兒回去，讓她別胡思亂想，好好休息。”宇文邕卻是打斷了宇文神舉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說的話。
他臉色凝重，眉目中隱隱帶著怒氣，此時即便是背過了身子，氣勢依然讓人敬畏。“朕還有事要做，就不送你們了。”
“皇上……”茉兒仍是苦苦哀求著，“你若真的心裏有姐姐，你就讓她走吧！她隻有在天空中自由地飛，才會……。”
“神舉！”宇文邕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一些。
“皇上莫怪，臣馬上帶茉兒走。”宇文神舉深知宇文邕的性情，此時若不是看著孫漣漪和他的麵子，宇文邕才極力壓製著怒火，不然隻怕已是要定茉兒不敬之罪了。“茉兒，你聽話。”
茉兒望著宇文神舉著急的模樣，又看了看宇文邕的背影，似
乎也明白自己多說無益，這才肯讓宇文神舉領著走了。
兩人走出了大殿，宇文神舉才長舒了一口氣，茉兒也重新開口了。“神舉哥哥，茉兒是不是很沒用？姐姐不開心我已經哄不了了，現在還把皇上也惹生氣了。”
“不是呀，茉兒很勇敢，說了我一直不敢說的話。”宇文神舉無奈地輕歎了一口氣。“皇上不是生你的氣，他隻是……他是有大智慧的人，早晚能想通的，不過你這樣莽撞的行為，可不準有下一次了，不然皇上要砍你的頭，我可攔不住的。”
“皇上真的會砍我的頭嗎？”茉兒似乎這一會兒才想到有這個可能，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可是……皇上是個好皇上，他不會隨隨便便砍我的頭的，我的頭又不值錢……”
“皇上有君主天威、不可逾越，你這樣忤逆他的意思，他想砍你的頭，一百個理由都有了，可不是隨隨便便的，就連我都能想到兩、三個名正言順要你腦袋的說法了！”宇文神舉其實還是有些後怕的，他與宇文邕往日雖然也有摯友之誼，可心中是懂君臣之隔的，但茉兒根本沒有這種概念，又事事以孫漣漪為先，誰知道她一時情急會說出些什麽話來，萬一真的惹惱宇文邕了呢？“茉兒，你聽好了，真的不準有下一次。”
“我……我知道了……”茉兒雖然有很多事情不清楚，可是宇文神舉是為她好她還是懂的，於是就乖順地點了點頭。
第二日一早，宇文邕便率領大軍離開了長安。
等到艾青忙完大殿這邊的事情，再去孫漣漪寢宮要督促茉兒喝藥的時候，宮女卻是向她稟告，說孫漣漪不見了。
“怎麽會不見了呢？”艾青很是驚訝，衝進孫漣漪房裏一看，果然沒人，她又想到會不會是在茉兒房裏，卻直接又去了對麵房間。“茉兒！”
“噓……”宇文神舉還守在茉兒的床邊，這會兒看艾青慌慌張張地進來，忙是示意她小聲點兒。
兩個人出了房間，關上了門才又說話。“宇文將軍，不得了了！孫姑娘不見了！”
宇文神舉卻一點兒都不驚訝，也似乎不著急，隻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我知道。”
“你知道？”艾青疑惑地望著宇文神舉，然後突然明白了過來。“她隨軍走了？”
“嗯。”宇文神舉老實地點了點頭。
“宇文將軍，這孫姑娘上戰場了，多危險呀！”艾青急得直跺腳，“你不攔著就算了，居然還幫她瞞著！她能順利跟著去，你肯定還幫了忙的吧！”
宇文神舉不說話，隻微微一笑。他若是不幫忙，孫漣漪別說隨軍走了，連出這寢宮都不可能不被人發覺。
“這可怎麽辦呀？”艾青畢竟是女兒家，膽子小，一想到孫漣漪混在軍營裏還要打打殺殺，她整個人就是嚇得不行。“我得趕緊差人通知皇上，有皇上看著她才行！”
“艾青……”宇文神舉卻是一把拉住了轉身要走的艾青，一臉平靜地說道。“不用了，皇上很快就會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