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韻見他倆一唱一和,心裏有點發悶。
蘇翎居然會喜歡釣魚。
……還是海釣??
這麽離譜的嗎?
她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們剛才怎麽都在書房?”
蘇翎:“我幫謝老板整理資料。”
謝韻:“小叔叔,你怎麽不喊我幫忙?”
謝潮很平靜地看了她一眼:“我讓你分一下自習室的書你都不願意。”
謝韻:“……”
謝潮說完,不知想起什麽,語氣低沉幾分:“還有,別忘了我說過的,你和謝諾不準隨便進我書房,聽到嗎?”
謝韻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了:“知道啦。”
她喝了一小碗薑湯,又拿來幾疊褚嫂做的水果點心。
“叔叔,喬學長說這幾天要給我們送一批鮮花過來,是喬媽媽溫室栽培的。”
謝潮:……怎麽又是他。
蘇翎聽到這句話,想起最近幾次遊戲上線,她都遇到了喬盛星,順便就帶著他和他同學五排。
戰績輝煌,被他們奉為“女戰神”。
蘇翎望著謝韻手邊青白兩色的點心,笑了起來,“謝老板連吃飯後水果都這麽講究,這是‘雕花蜜餞’吧?”
謝潮:“是褚嫂手藝精湛,她以前是點心師父。”
這道點心是將未成熟的柚子青果切成片,再鏤空雕花。
繁複的圖案要求手藝精湛,並且還奢侈地用了金箔裝飾,漬以白糖曬幹。
蘇翎:“謝韻,瓜果雕花的習俗最早可以追溯到宋代,除了雕水果,還有雕花筍,雕花薑等等。”
謝韻眨了眨眼,想說這女人還是有點知識量的。
偏廳的燈亮泄下,幾縷光漏在謝潮臉上。
他的視線在眼前說話的兩人身上逡巡,忽然想起當年,第一次吃到這種“雕花蜜餞”,就是在方館長的家中。
物是人非,時過境遷。
……也許是該放下這些已經發生的無奈和遺憾了。
蘇翎沒想到會在謝家的客房整夜無夢,酣甜入眠。
暴雨就這麽肆虐了兩天,在喬盛星登門拜訪的那日驟然放晴。
雨水短暫地洗滌了夏天的炎熱,整座城市籠在濕漉漉的愜意。
吃過午飯,謝韻滿臉微笑地跑進客廳,連看向蘇翎的目光都充滿快樂:“蘇老師,你看,這是喬學長送我的向日葵。”
感覺青春氣息撲麵而來,蘇翎嘖嘖稱讚:“挺好看的,和你房間的風格很搭。”
謝韻就像一隻小蝴蝶,煽動翅膀,飛上了三樓。
但蘇翎還是得潑盆冷水:“休息時間隻有三十分鍾,下一堂課要默寫單詞!”
謝韻:“知道啦!”
喬盛星跟在她身後,卻沒有上樓,也沒有去找謝潮,而是輕聲問她:“蘇老師,可以麻煩你出來一下嗎?”
一輛銀色的瑪莎拉蒂停在謝家的車庫裏。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喬盛星打開後備箱,隻見有一大摞鮮豔刺目的紅玫瑰,花瓣還沾著露珠,嬌豔欲滴。
蘇翎從男孩眼中看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真誠。
她愣了愣。
……不是吧。
應該不是她想的吧。
但不管這是送給誰,都很奇怪吧。
蘇翎詫異:“你這是……”
喬盛星神色靦腆,還撓了撓頭,“送給你的,希望你可以收下。”
蘇翎望向了他那張年輕氣盛的臉。
到底是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富家少爺,自信心爆棚。
她抿了抿唇,收起平時嘻嘻哈哈的態度。
不但表情嚴肅,還有一些身為大人的嚴厲:“謝謝你,喬同學,但我不能收。”
“……為什麽?”
“因為我隻喜歡收我對象的玫瑰。”
喬盛星目光慢慢地挪到她臉上,看向眼前的年輕女性,有著某種與同齡人截然不同的吸引力。
“你有男朋友嗎?”
蘇翎:“暫時單身。”
她很坦然地看著男孩子:“不過我喜歡成熟穩重的男人,最好是身價幾個億,身高一米八,長相英俊,國外名校畢業……”
蘇翎把上次和蔣思博開玩笑說的那段條件又背了一遍,嗓音溫柔又清甜。
喬盛星張了張嘴,還是很艱難地問道:“……是我年紀還太小了?”
蘇翎:“你根本就不應該考慮這樣的事情,但我相信你隻是把一些對‘姐姐’、對‘老師’的敬愛給搞混了,希望你能清醒過來。”
喬盛星知道他有些魯莽了,輕咬了一下嘴唇,“對不起,蘇姐姐,是我讓你為難了,希望你不要……不要放在心上。”
蘇翎安慰他:“我會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你馬上就要高三了,你的目標難道不是北大清華嗎?祝你到時一舉奪魁,姐姐替你驕傲。”
喬盛星燃起了十二萬分的學習動力,他心虛地看向她:“那、那以後……”
“絕對不可能,不要再想了,小朋友。”
蘇翎斷然拒絕了他,“好了,你再多說一句,情況就隻會更嚴重。”
喬盛星幾欲說幾句對蘇翎的愛慕之情,可不知怎麽就覺得嘴瓢。
大概是真的一時頭腦發熱,才會做出如此弱智的試探行為。
喬盛星連忙將後備箱關上,臉頰不住地發熱,羞愧難當。
蘇翎微微轉動目光,然後,幾乎是呆愣在原地。
謝潮不知何時來到車庫的對麵,他好整以暇地坐在輪椅上,那表情欠嗖嗖的,仿佛在看一部喜劇。
謝潮手指輕輕敲著扶手。
他指節修長,筋骨利落,與輪椅上的金屬色澤對比,有種無法形容的美感。
蘇翎:有點丟人是怎麽回事。
謝潮:“喬盛星。”
喬盛星:“……謝叔叔。”
謝潮:“謝諾在找你,他想讓你教他玩滑板。”
說完,又極其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下不為例,不然以後就別在我麵前出現。”
他甚至不用詳細說明,喬盛星愣了愣,被男人的威嚴唬住了,垂著頭連忙跑了出去。
蘇翎莞爾:“沒想到謝老板對小朋友還挺寬容的。”
要是換一個成年男人,就該被發“驅逐令”了。
謝潮隻是提前十分鍾在車庫等祥叔,也沒想到會參與如此可笑的一段場景。
不過他似乎慢慢習慣了她的語出驚人。
謝潮:“你喜歡成熟穩重,身價過億,身高一米八……你不如報我身份證號?”
蘇翎被人當麵拆穿,難得臉上有一絲羞赧。
她腦子卡殼一會兒,才不甘示弱地說:“謝老板這麽自戀的嗎,也許我不止認識你一位億萬富豪啊?”
“也是。”
謝潮轉過身,淡聲問了一句:“不過確定有我帥?”
蘇翎:“……”
他當然知道自己被當作了“擋箭牌”。
蘇翎好不容易在車庫解決了青春期的小男生,精疲力盡來到謝韻房裏。
就見女孩子黑著臉,全然不見了之前的歡欣雀躍。
謝韻咬牙切齒:“我看到喬學長送你玫瑰花。”
蘇翎想說怎麽這事還有售後的。
“別氣別氣,男孩子可比我們女生幼稚多了,他都還沒開竅呢,當不了真。”
謝韻本來準備了一大堆憤慨的言辭,想要攻擊蘇翎,讓她下不了台麵,讓她馬上就原地辭職。
可沒想到對方輕飄飄一句話兒,就把她各種要罵的話給噎了回去。
“……你之前還說,他覺得我可愛,你故意的吧?”
蘇翎:“他是覺得你很可愛啊,我也覺得你很可愛。”
謝韻沒料到她會毫無保留地誇讚自己,一時幼兒忘了反駁。
蘇翎:“謝韻,你們都還小,大家族為你們安排的社交層麵都尚未打開,眼界局限在一片小天地。”
她盡可能用簡單易懂的語言和謝韻交談。
“現在你覺得喬盛星該死的帥氣,他什麽都會、什麽都懂,等過幾年你就會想,怎麽我是沒見夠漂亮‘小哥哥’嗎?為什麽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她聳了聳肩,“謝韻,我不是你的班主任,我是家庭教師,所以有些話我想開誠布公告訴你,你是謝家大小姐,漂亮多金,到時出國留學、名校畢業,以後隻會煩惱怎麽追求你的男人如過江之鯽,你要學會分辨,讓你珍惜的少年,和過期不候的玫瑰。”
“你現在才上高中,‘青春’是很珍貴的一段時光,不論怎樣喜歡一個人也都是美好的記憶,你隻是還沒有遇到那個對象,也還沒有到那個時候,等時機成熟了,我們再聊‘愛情’的話題,好嗎?”
謝韻隻覺得有一股酸楚的情緒喀在喉嚨眼兒,不上不下。
母親幾年前去世了,奶奶又和她隔了輩分,從來沒人可以如此坦誠地與她聊這些話題。
謝潮更是不可能觸及少女敏銳又浪漫的內心。
謝韻有些難受,又不想在蘇翎麵前表露出脆弱敏感的一麵,那樣真的太丟臉了。
她低頭抹了一把臉,好不容易收拾了心情,低聲說:“……好,那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
謝韻決定努力忘掉剛才的一幕,嗓音顫抖又堅定地說:“教我玩農藥。”
蘇翎一怔:“……行吧,隻要你按時完成作業,好好複習,我可以在休息時間和你一起玩。”
謝韻默默地握了拳頭。
難過確實會有一些,但真的不至於怎樣。
也好,就算做不了萬人迷,我也要做國服第一孫尚香!!
……
謝潮看向書房的窗外,天色已經黑透了。
很遠的地方是海天一線,映出熒亮的輝點,隔岸是城市的商業中心,一大片繁榮的車水馬龍綿延開來。
謝諾在走廊上截住了謝韻:“姐!我等你好久了!快過來快過來……”
他朝著謝韻擠眉弄眼。
“我們之前說好的事兒,你是不是忘了啊,現在蘇老師回家了,我們快去吧!”
謝韻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弟弟指的是什麽。
前些日子他倆決定,要到謝潮麵前聲嘶力竭地指控蘇翎一番,讓她卷鋪蓋走人!
但謝韻現在改變主意了。
好歹讓她教自己玩兩把遊戲再走吧?
這時,謝諾已經氣勢十足地站在小叔叔麵前,推了推身旁的謝韻,“姐姐,你說!”
謝韻:“……”
謝韻:“啊?我沒什麽要說的啊。”
謝諾:?
作者有話說:
謝諾:我真的拴q!!!
感覺謝家是全家喜劇人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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