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真正主謀

當時,鮑餘溫曹覺得這是一件小案子,便手下一個名字叫向長發的紀委工作人員帶人去了一趟鳳鳴市。不久,向長發向鮑餘溫遞交了一份調查報告,報告稱查無實據,意思很簡單,就是說王洪彰長期霸占秘書之妻純屬誣陷。

從這裏可以看出,鮑餘溫是在維護王洪彰的不法行為。

當外圍調查組把所有調查出來的信息呈給董偉民書記之後,董書記立即帶著唐一山和陳飛躍親自審問鮑餘溫。

董書記把外圍調查的報告讓鮑餘溫看了一遍,然後用一雙犀利的眼光盯著他,問道,“這份報告是否屬實?”

“董書記,我隻是有點印象,但因為都過去好幾年了,記不清了。”鮑餘溫答道,但語氣卻沒有之前那麽囂張了。

董書記又問,“這份報告如此重要,你當時為什麽沒有報告?”

鮑餘溫低下頭,貌似犯了錯的樣子,說,“董書記,這都怪我一時大意,怪我覺得這隻是一件小事,所以就沒有上報上去。”

“這是小事嗎?我記得很清楚,你曾負責對王洪彰進行過調查。”董書記用指頭敲著桌子,提高聲音質問道,“我們省紀委為什麽沒有找到當年那調查的相關檔案?”

鮑餘溫心中清楚,那份檔案早已被他銷毀了,麵對董書記一步步追問,他隻感到背後冒冷汗。

就在當夜,隨著外圍調查人員的一步步深入,專案組掌握的證據越來越多,而且還把向長發給連夜“請”帶到了紅星賓館。此時的向長發開始意識到,自己隻有死路一條了,要想保住這條命,惟一的辦法,隻有爭取寬大處理。他的主動揭發,使得這件案子中許多的疑點被突破。

如今的向長發早已從鳳鳴市調任到龍州市市紀委工作兩年多了,根據向長發交代,當年他奉鮑餘溫之命去調查王洪彰,但是鮑餘溫卻暗中指示他,說王洪彰隻是一個副市長,省紀委未必會在一個副市長身上花太多功夫。向長發隨即明白了鮑餘溫的意思,下去之後直接一個人到鳳鳴市找到王洪彰。王洪彰便請他去吃飯,唱歌,唱完歌後又給他安排了一名小姐。

因此,向長發根本就沒有調查,不但沒有調查,臨走時王洪彰還偷偷地給了他一大筆錢,大約有二十五萬,說是孝敬鮑餘溫的,當然,向長發也從中回扣了十萬元,並順水推舟,給王洪彰一個人情,做出了查無實據的結論。

去年王洪彰被雙規後,鮑餘溫就把向長發找來談話。大意是說,如今王洪彰被雙規了,這件事是天南省官場上的一起大案,省紀委也明確的立案了,我還派你去調查過。可這份材料證實,你從來沒有調查過這件事,萬一王洪彰把我們咬了出來,你我都沒有好下場,當務之急,你隻有到省紀委主動自首,交代問題,省紀委說不定會對你減輕處罰的。

向長發沒想到鮑餘溫會跟他來個舍車保帥這一招,隻嚇得魂不附體,哀求鮑餘溫想別的辦法化險為夷。

鮑餘溫道,“其實我也想救你,這件事如果追究下去,搞不好連我都會坐牢,可事情到了這一步,你說怎麽辦?”

向長發讓鮑餘溫想辦法,而鮑餘溫卻讓他想辦法,他哪裏想得出好辦法呢,可卻又無計可施。終於有一天,鮑餘溫目露凶光的對他說,“既然我們都沒有辦法,隻能先下手為強,讓王洪彰在雙規期間不知不覺的死掉才行,最好能給王洪彰做個假自殺的真相才好。”

向長發沒想到鮑餘溫這麽狠心,但他也知道,如果王洪彰自殺了,案子也就結了。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更好辦法。

於是,謀殺王洪彰的計劃開始了。就在王洪彰死的那晚,向長發秘密潛入西川省虎城,在鮑餘溫的掩護下進入了廚房,將安眠藥放入了王洪彰的碗裏……

董書記等辦案人員把向長發的口供記錄下來後,隨即連夜再次突審鮑餘溫,鮑餘溫知道再也撐不下去了,吐了口。

處理完了鮑餘溫和向長發謀殺王洪彰的案件後,專案組的人也撤走了,就連留守在虎城的林薇和李開旺也撤了回來。

這天下午,唐一山準備向董書記辭行,董書記極力挽留,道,“一山市長,這次辛苦你了,今天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能讓你走。”

唐一山說,“我離開鳳鳴市都四五天了,那裏的一大堆事兒等著我呢,我不回去不行呀。”

“一山老弟,你就別推辭了,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董書記忽然改口喊唐一山為老弟,又道,“難道你不想知道鮑餘溫和許恩康的關係?”

一提到老對手許恩康,唐一山吃驚的問,“董書記,鮑餘溫和許恩康能有什麽關係啊?”

“一山老弟,我已經安排了酒席。”董偉民拍了拍唐一山的肩膀,“走吧,我們邊吃邊聊。”

唐一山一直在關注許恩康在鳳鳴市的所作所為,聽了董書記這麽一說,馬上點了點頭,跟著董書記去吃飯去了。

吃飯期間,唐一山一連敬了董書記三杯酒之後,忍不住的問,“許恩康和鮑餘溫到底是什麽關係?

董書記微微鎖著眉頭,說,“一山老弟,我聽說你和許恩康的關係不是很好,因此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以後你可要多防著許恩康這個人。”

唐一山知道董書記還有話要說,便道,“願聞其詳。”

“鮑餘溫的老婆是虎城人,而他老婆的表姐正是許恩康的老婆,也就是現今西川省即將退居二線的省委書記劉文淵的女兒,還有一件事說了也巧,王洪彰和鮑餘溫以前曾經在中央黨校一個班學習過,他們算得上是同學關係。”

原來,老家在西川省的許恩康曾經是七十年代的高中畢業生,畢業後在一所中學當民辦教師,這一幹就是十餘年,直到三十出頭那年,當地縣政府從教師隊伍中選拔一批人才進入縣政府工作,由於許恩康教學成績突出,班裏弟子年年都有在全縣甚至全市的競賽中名列前茅,許恩康從此在這批教書隊伍中脫穎而出,在當地縣政府擔任文秘工作。許恩康在三十五那年,在一次偶然的機會邂逅了他的初戀情人劉玉麗,那個時候,許恩康才知道劉玉麗有個嫁到天南省的表妹,表妹夫的名字叫鮑餘溫。

劉玉麗的父親當時是西川省政府的劉文淵省長,也就在這個時候,許恩康和劉玉麗舊情複燃,兩人數次瞞著家庭愛人在外麵苟合。後來,東窗事發後,雙方各自離了婚,從而走到了一起。許恩康在四十歲那年,在嶽父劉文淵的提攜下,平步青雲,步步高升,很快從一個縣政府的文秘工作者升任市政府秘書部工作,三年後再次受到重用,被提拔到省政府教育廳擔任副廳長。後來,天南省時任省委書記武雲召去西川省參加兩省了聯誼活動,劉文淵因顧忌別人“嶽父和女婿同朝為官”之非議,便向武雲召推薦了女婿許恩康,希望武雲召能安排許恩康到天南省工作。武雲召和劉文淵以前在中央黨校一起學習過,算得上是同學關係,礙於這層關係,武雲召點了頭,不久,許恩康便被調到天南省工作,擔任省政府教育廳副廳長。

直到幾年前許恩康受到天南省原省長馬運升一案牽連,一夜之間從一個教育廳廳長降級為初級幹部,被省組織部一紙調令,下放到鳳鳴市擔任教育局局長,之後又到中央黨校學習一段時間,也就在那短時間認識了同樣到黨校學習的鮑餘溫。

好在許恩康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二十餘年,練就了一身八麵玲瓏,陽奉陰違,見風使舵的本領,可以說是官場上的老油子,在擔任鳳鳴市教育局局長的時候,他牢牢地抱住了唐一山嶽父,時任鳳鳴市市委書記蘇步雲的大腿,後被提任到市政府分管教育的副市長,蘇步雲調走後的幾年來,許恩康再次摟住了王洪彰的後腰,又從一個初級幹部慢慢地升為副廳級幹部,直到今天成了市委專職副書記。

唐一山忽然明白了什麽似的,在他看來,鮑餘溫好像還有問題沒有交代清楚,問,“董書記,你感覺鮑餘溫好像還有別的什麽問題沒有主動交代吧?”

董書記會心的一笑,說,“我的話隻可會意,而不可說出,我的意思你懂。我們不指名問題的存在,鮑餘溫是不會主動交代的,對於許恩康在鳳鳴市有沒有幹過違紀之事,鮑餘溫肯定很清楚的。”

“那我們為什麽不調查許恩康?”唐一山忙問。

董書記說,“不是沒有人向省紀委檢舉過許恩康,檢舉鮑餘溫和許恩康兩人非法占用場地,建造別墅,但是由於檢舉信是匿名的,內容都不能足以讓許恩康下台,再說,他的嶽父劉文淵還沒有正式退位,我們省紀委要想現在拿下許恩康,恐怕會受到很大的阻力,弄不好啄雞不成反丟把米呀。”

就見董書記頓了頓語氣,繼續道,“另外,還有一事,有人向省紀委反映,許恩康曾經送給王洪彰三十萬,還有一套一百五十平方米的商品房,但著三十萬元卻是查無憑證,房子的戶主是許恩康她老婆的名字,根據朱國安跟我私下反映,說王洪彰就是在準備交代另外一個問題的第二天當夜便出的事,我懷疑謀殺王洪彰的不隻是鮑餘溫和向長發……”

“你是說許……”唐一山急忙問。

“噓……”董書記馬上將中指放在嘴上,“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唐一山立即完全明白了董偉民的用意,心想,許恩康原來是在擔心王洪彰會完全交代清楚問題,會把他供出來,才會殺人滅口啊,他才是真正謀殺王洪彰的罪魁禍首,才是真正主謀!省紀委以王洪彰之死堂而皇之的拿下鮑餘溫,是給許恩康看的。老化常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許恩康畢竟浸**官場將近二十年,常言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省紀委之所以沒有打草驚蛇,是因為還沒有足夠的證據拿下許恩康,也是因為劉文淵還沒有真正的退位。但是,那又如何,如今國家反腐的力度不斷加強,許恩康遲早會得到報應,遲早會被查出的那一天。

晚上六點多,唐一山回到了鳳鳴市。

回來之前,為了高雷的事情,他不是沒有想過拜訪沙局長沙闊海,但他打電話問了陳躍飛之後,才知道沙局長和尉遲廳長正陪著一位公安部下來的首長吃飯,因此他不好再打攪沙局長,便一個人回來了。

剛回到市委大院的住處,妻子蘇蜜桃打來電話,“一山,高雷出事了,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唐一山問,“老婆,你是怎麽知道的?”

“虎子找過我,他把一切的情況都告訴了我。”蘇蜜桃說,“虎子向我借錢,想希望能從監獄裏把高雷扒出來,我隻是等你回來再說。”

唐一山不想讓妻子摻合到這事兒裏麵,說,“高雷畢竟殺了人,而且還致使毒販頭子逃脫了,不管我有多少錢都不能借給虎子,也不可能自己拿錢給高雷贖命的。老婆,這件事你不要管了。”

蘇蜜桃眼瞅著丈夫的官兒一天天升高,打心眼裏非常高興,同時也知道丈夫的工作繁忙,便說,“老公,我知道了。不過你要注意身體,別幹工作幹的太拚命,過幾天我就趁著去分公司視察的時候看望看望你,好好的陪陪你。”

夫妻倆聊了會兒,唐一山這邊剛掛了電話,馬玉嬌的電話打了進來,“一山,你回來了嗎?”

“剛剛到市委大院。”唐一山說,“還沒有睡,怎麽,想我了?”

馬玉嬌心頭一喜,“一山,你一走就是四五天,我能不想你嘛。”

“要不我現在去找你。”

“好啊,我就在公司裏等你,順便你說一件事。”

“什麽事兒?”

“你不是說讓我留意日本人有沒有去烏龍山嗎,剛才工頭給我打電話,說今晚有個日本商人帶著幾個人又上了烏龍山。”

“肯定又是池田***祭拜他那老鬼子爹去了。”唐一山心裏狠狠的罵道,隨即問馬玉嬌,“他們人走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