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爺聽到尚書大人停頓,言語裏還帶著幾分訓斥之味,他才小心翼翼的放下匕首,抬眸直視尚書大人,但未啟口先熱笑:“尚書大人,本王也不知道這件事。這件事說來頗為奇怪那個林大人明明有兩個女兒為何隻出現一個在大家視線裏,這到底是為什麽?難道其中一個是私生女?可那個林欣欣說他們是孿生姐妹,難道兩個都是私生女?又或者根本不是林大人的骨肉,所以才不願意公布於眾吧。”
九王爺胡亂的猜測,言語裏神情中都顯得十分的草率,甚至這樣的沒憑沒據的言語更不應該出現在王爺嘴裏才是。
畢竟堂堂一位王爺得對自己的言行負責,禍從口出。但九王爺毫不避諱,與他平日作風不同,看樣子這樁婚事他一點也不在意。
尚書大人已經看清了就王爺的態度,他當真是一點都不在意這場婚事,看來他隻在乎擴建自己的勢力。
如果是這樣,那麽尚書大人覺得沒必要再談下去了,更沒必要來了。
尚書大人悶哼著怒氣,站起身準備離開這裏。不過就此離開還是心有不甘,走到門口時故意頓了頓,然後扔下重重的一句話:“王爺,江某久聞您賢民想與王爺示好。如今看來王爺並不把江某放在眼裏,是江某不自量力太高估了自己以為能讓王爺高看一眼。既然現在道不同不相為謀,王爺您好生休息,江某不打擾了,告辭!”這番話分量何其之重,都快激起千沉浪了。
九王爺聽出了尚書大人的怒意,趕緊站起身走上前,雙手搭著尚書的肩膀,堆起笑臉寬慰:“哎呀,尚書大人,尚書大人。您真是誤會了,本王怎會不在乎您的感受呢。您那般有心的與本王交好,本王豈是不好客之人。方才言論純屬玩笑,開玩笑。嗬嗬,要說起來,這件事還真得怪本王。
本王沒搞清楚情況害的尚書大人丟臉了,真是不好意思。不過你想想,雖然林家小姐身份混亂但卻是清白之身。
而且不管是林欣欣也好林晚晚也罷,那都是林大人的閨女,這點也沒錯吧?說句不好聽的令公子的情況也不該有這麽多要求了吧。
本王幫你做了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保證,您方才言語裏連尋常人家做你尚書的兒媳婦都不介意為何不打開心扉接納一個高門府邸的小姐呢?
何況人家也沒做什麽出閣的事情吧?那婚書上的女子是林晚晚,她的姐姐,並非是林欣欣,您的兒媳婦。
您得相信她,若是連您都不相信這謠言還不得越傳越荒誕?”
九王爺忽然變得客氣起來,語氣也是溫柔了不少,跟尚書大人說話的時候總是笑意不斷,隻是這種笑容都是嘴角斜上勾動過**嘴角做出來的假象所謂皮笑肉不笑。
這點尚書大人也是明了的,他與九王爺的年紀差不多,在官場混了二十多年什麽是什麽是假一眼便能認出。
不過是因為靠著九王爺,有些東西不好戳穿,隻能假裝不懂。
眼下皇上年邁,恐怕沒幾個年頭可以繼續朝政了,而所有皇室子嗣裏九王爺的呼聲最高,為了避免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厄運,尚書大人決定投靠了九王爺。
所以當九王爺提出要他的兒子跟林家的姑娘聯姻,他為顯投靠之誠意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但沒想到這個傳言中慈眉善目九王爺其實一點都不善良,反而還有些唯利是圖,就從這樁婚事上,他的態度,尚書大人就已經判斷出九王爺整個為人是什麽樣子的。
哎,還真是有些後悔,可要在官場長留必須投靠大樹,而九王爺就是唯一的大樹,他沒辦法隻好認了。
所以當九王爺開始說好話的時候,尚書大人也隻能妥協,說好話。
“王爺說的極是,都是下官太失禮了,下官混跡官場多年卻還是這般心浮氣躁,錯信謠言差點就誤了大事,還請王爺恕罪。”
尚書大人也降低姿態,而且還換了自稱以示恭敬。
九王爺也客氣一番,請尚書大人坐下:“沒事沒事,尚書大人愛子心切才會情急之下叫人有機可乘實屬人之常情。試問天下哪個父母不疼兒的。本王可以理解,不過嘛這一切也是本王的不對,都是本王沒能好好了解清楚就讓兩家成親鬧出事情,也請尚書大人多多包涵。不過事已發生,縣令大人都已經下了判決,您就聽從了縣令的意思吧。否則再鬧僵下去旁人難免揣測不斷,您的麵子就更不好看了。何況這還是皇上賜的婚,您讓皇上怎麽想?”
九王爺盡量的用討好的語氣與尚書大人交談,如今請尚書大人坐下之後,自己並沒有回到東麵的位置坐下,而是就站在尚書大人麵前,半彎著腰堆著笑有些狗奴才附和的味道,與方才那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氣勢形成強烈反差。
這也是官場慣用的手段,這麽做不過是抬高對方的姿態讓對方心裏舒服些也就好說話了。
不過一般用了這招之後下麵便是對方放出的大招,所謂先禮後兵大抵也是如此。
所以尚書大人看到九王爺如今的姿態並沒有放鬆警惕,還是緊蹙眉頭一臉嚴肅,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感覺。
方才九王爺這番話確實是這麽個道理,既然無從選擇也隻能如此。
尚書大人無話可說也不想多留此地,站起身稍稍寒暄了幾句之後就告辭了。
九王爺笑笑,準了,順便又命人相送,再三囑咐下人要把禮數做周全了。
下人送尚書出門之後,做全了禮數才進來,進來的時候九王爺還在把玩著手裏的匕首,看它的眼神透露著濃濃的貪念,斜勾的唇瓣在匕刃的映襯下看上去更加陰冷和難以捉摸。
下人心中微顫,不知道王爺要做什麽,卻又不好多問,低下頭雙眸微微一眨盡快的調準好得當的心態,然後抬起頭堆起慣有的笑臉,點頭哈腰上去回稟:“啟稟王爺,奴才已把尚書大人送走。”
九王爺點點頭,非常滿意的仰天一笑,帶著玉扳指的左手搭在下人肩膀上輕輕一拍大有肯定和讚賞的意思。
“周全啊,你最好的地方就如同你的名字,做事周全讓本王放心。不錯,不錯。”
周全餘光看了看右肩膀上搭著的九王爺的左手,偷偷小吸了一口氣,感覺這肩膀上的擔子更重了。
“王爺,您為何要對那尚書大人如此客氣?朝中比他有能耐比他官大的大有人在,何不與別的大臣多走動走動?”
周全表示不明白,如此自家的王爺不是太低三下四了嗎?
九王爺笑了一眼周全,忽然被他這問題問的嗤笑不已,收回手轉過身哈哈大笑,直到舉杯灌了一杯茶下肚才勉強止住笑聲。
“周全啊周全,本王之前還誇你聰明,轉眼就犯迷糊,難怪你呀隻能是下人。朝中風雲瞬息萬變,隨意與大臣來往那叫勾黨結派容易授人以柄。何況如今父皇年事已高隨時都可能發生難以預料的事情。私底下有多少王爺不再密謀著什麽,朝廷大臣多半觀望極少數已有靠山。而這些人到底有哪些尚不知曉。畢竟各地王爺每年隻有皇帝召見才能入京,到了時間還得回到封地。因著他們與朝廷官員的極少走動,想知道朝廷大臣之間的風雲變幻談何容易。而這個時候隻有尚書大人主動表明了投靠之意,本王當然要牢牢抓住他。抓住他就等於是一隻腳已經跨入了朝堂。”
周全明白了,隻是聽聞九王爺這般分析之後更加感覺官場的人心險惡了,不由得又吸了口氣,同時微微吐出暗中慶幸自己隻是個小小奴才不用理會這些。
“王爺可還有吩咐,沒有的話,奴才先行退下了。”周全不敢逗留,隻要停留在這裏就會想起方才九王爺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舉動,隱隱的有一種壓迫感很不自在。
九王爺甩手示意退下,周全行禮之後乖乖離開。
這之後,已然過了一天,遠在官道外的馬車疾馳著駛往京城,一大清早的,城門剛開馬車就急匆匆進來。
士兵們還睡眼惺忪打著哈欠,就感覺一陣風吹過馬哮聲長鳴,硬生生的打散了守門士兵的困意,抬眸望去想看個究竟是哪戶人家的,卻已經沒了蹤影,隻好收回腦袋繼續站崗。
而馬車一路狂奔到了縣衙門口,小車夫下馬夫先去敲門。
車裏頭出來一丫環,丫鬟跳下馬車之後才掀開簾子攙扶著裏頭的主子下車。
下車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貴夫人,朱紫色衣衫長而齊踝不拖地,綰絲髻,僅華勝飾頭三支金簪點綴,華而簡單,兩鬢微白,眼角皺紋微微突出但絲毫不減半分貴氣。
身旁粉嫩小丫頭攙扶,靜等馬夫叫門。馬夫去了,很快衙門開,出來的是縣令大人,縣令大人還是那麽隨和的著白背心手捧西瓜腳穿黑布鞋過來。
二人見麵,縣令在打量夫人的同時夫人也在打量他。
縣令看了看夫人的衣著發飾以及麵相便能猜測出幾分,夫人雖貴卻頗為低調。
衣著不拖地發飾無吊墜,慈眉善目是個好相處的人,在看乘坐的馬車,那馬蹄上鑲有官府金蹄,看來來得是官家夫人,縣令一下就猜出了來者。
“來的可是鄂州知府林大人的夫人林夫人?”
夫人聽到那家仆模樣的縣令居然能猜出自己的身份,不由得一陣錯愕,不過隨後也微微一笑點頭承認。
當即又反問對方的身份:“請問你可是這裏的管家?縣令大人可在?”
縣令一聽夫人問起自己,又錯將自己認錯管家,也有些不好意思,知道自己失態了,三下兩下啃掉西瓜往外頭一扔立刻請夫人進去。
這一吃相讓鄂州來的小丫頭想笑,林夫人微微推了推丫頭示意,丫頭趕緊閉上嘴巴。
縣令出來請他們進去,林夫人點點頭回以一笑,帶著丫頭跟著縣令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