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縣衙後院,縣令大人立刻叫喊著自己的夫人“夫人,鄂州林夫人來了,快去請林小姐出來。”
“知道了——”
後屋沒出來的縣令夫人回答的卻是相當的嘹亮,聽來讓一直都是大戶人家服侍的林夫人身邊的小丫頭感覺不適。
當即,林夫人又推了推小丫頭,小丫頭乖乖低著頭,站到林夫人後麵去。
剛才那麽一喊,林夫人立刻明白過來原來是自己認錯了,麵前站著的這位就是縣令大人,為此她有些尷尬和不好意思,淺笑著望著縣令大人詢問,而縣令大人這時正從裏頭搬凳子出來。
“請問,您就是縣令大人吧。剛才您叫的林小姐可是我兒欣欣?”
縣令大人搬著凳子到屋前,請林夫人坐下,然後自己也在她對麵坐下:“是啊,林小姐的事情想來夫人在鄂州應該已經知道了吧。我給您寫的信。”
“啊?是您所寫?我當時見那信上字跡娟秀言辭委婉且真誠還以為是女子所寫,沒想到是大人您啊?”
林夫人有些驚訝,雙目又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著這位縣令,看他那老農民般的穿著實在無法與那些漂亮的字跡聯係起來。
但縣令大人的肯定回答又確認了這個事實,聰明的腦袋也早就看穿了林夫人打量自己時候目光中帶著的意思,不過他可沒覺得自己有什麽丟臉的地方,反倒是更加坦率的細說了經曆
“對,是我所寫。也不怕你們笑話,我當年也是一代窮小子,家裏頭連吃飯的米都得東拚西湊借來。每每我想發憤圖強好好讀書考取功名回來,卻每每在考場上看到那些試卷而緊張的口吐白沫無法書寫。
幾次失落而歸之後,終於迎來了機會,萬萬沒想到我一個寫字賣畫的書生竟然能碰到皇上下江南竟然還跟皇上吟詩作對。
一番談論之後皇上任命我為京城縣令這才有了今日的輝煌,不過我始終沒忘記娘當年所言,不可忘本。
所以才這番打扮,我想時刻告誡自己,做個好人當個好官。所以難免會被人誤會是縣令的家仆,不過也沒關係,沒什麽好介意的。”
縣令大人真誠的言語以及波折的經曆讓林夫人和小丫頭聽了有些心酸和同情,同時也更加內疚自己的無禮了。
林夫人偷偷舔著嘴唇,眼神也微微眨巴,有些不知如何解釋:“對,對不起,縣令大人我……”
“來了——老爺,林小姐來了!”
正要解釋的時候,縣令夫人尖銳又拖長音的聲音從裏頭傳來,打斷了兩人的說話。
當他們同時看向裏屋的時候縣令夫人果然帶著林欣欣出來了。
然後縣令夫人與林夫人打過照麵之後乖乖的站在縣令身旁,使得林欣欣在他們的視線裏成為主角。
林夫人看見的,她的女兒微低著頭一身婦道人家的打扮,但是臉色暗淡無光,神采全無,又知道來龍去脈之後,身為母親的林夫人當即就激動了,扯著微顫的嗓子輕換了一聲“女兒!”
聽到熟悉又親切的聲音傳來,林欣欣當即抬頭看去,發現麵前坐著的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母親嗎?
一見母親,各種委屈的淚水就忍不住奪眶而出,娘這個字還在喉嚨口打轉沒能發出,眼淚已經不停的落下了。
林夫人瞧見自己的女兒落淚也跟著心疼,趕緊站起身過去扶著自己的女兒過來。
這個時候縣令夫人立刻去裏頭招呼丫鬟搬張凳子出來。
丫鬟很快帶著凳子出來了,林夫人身邊的下丫鬟去過去搭把手把凳子接過來,擺放在林夫人身邊伺候小姐坐下。
縣令家的丫頭隨後站在了縣令夫人身邊,縣令夫人當即讓她把晚晚和蕭瑾喻叫來,小丫頭立刻跑著出門。
林夫人還沉浸在憐憫女兒悲苦處境的情感中不能自拔,老眼紅腫皺巴還隱隱的泛起淚光,猛吸了一口氣,心情稍稍的平複了一些才開口說起。
“你們一定很好奇為何我家的欣欣和晚晚帶著幾分神秘。其實事情是這樣的,當年我夫君也是朝中大官,平日裏與七王爺走得近。就是因為這樣遭來別人詬病說他別有用心,隨後各路大臣頻頻排擠,最後皇上把他調到了鄂州,七王爺的封地。
說起當時的鄂州還真是土地貧瘠百姓饑苦。為了改變這種現狀,夫君與七王爺一起製定了很多計劃。
其中一條就是控製孩子的出生情況,少生孩子多勞動。畢竟一戶人家老的老小的小中間隻有男人一個在外頭幹活賺的錢貼補家用根本不夠。
又考慮到男丁留在家中後續香火,所以規定中準許一家最多生兩個,若是第一胎是兒子的就不用再生了,第一胎是女兒的可以再生一個。
偏偏我那個時候已經診斷出有四個月的身孕。沒辦法,才隱瞞了小女兒晚晚的身份。”
說起這個小女兒,林夫人就不由得心疼起來,雙手微顫嘴角抽搐,看她的眼神中帶著幾分自責
“就因為這樣,我們很少帶著小女兒出門。平日裏大女兒晚晚出現在世人視線裏多,大女兒有些男孩子氣還對武學充滿好奇,所以練了一身本事,平日裏穿男裝出門的時候,小女兒才能以大女兒的身份出現玩樂一陣。”
說到這裏,林夫人停頓了一下,因為滿腔的愧疚和自責之情與口水融在一起哽咽了,所以不得不停下來稍作休息。
縣令夫人聽後不由得為當爹娘的心疼也為做女兒的心疼:“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林夫人,我相信林小姐也能明白你這份苦心。”
林夫人點點頭,微笑著看向自己的女兒:“是啊,讓我又欣慰又心疼的就是女兒的懂事。大女兒喜愛外出就意味小女兒可能長年累月不能出門。若是遇到大女兒心血**換上男裝,她才能勉強出來溜達。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我本以為她會不高興,但是沒想到她如此的懂事。哎,大女兒晚晚頗有男子性子備受七王爺喜愛,平日也會叫著做個小隨從。
但有一日她跟著七王爺出去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我跟她爹在家焦急的等了一天一夜最後得到的是七王爺叛亂的消息,而晚晚是生是死再無音訊。而今欣欣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出門了,卻要離開為娘成為別人家的媳婦。
雖然很舍不得但也知道這是必走之路,當娘的愛她就得放她走。可是,讓我萬萬無法容忍的是這個江家如此的欺負!
我跟老爺在得知這件事的時候氣的一宿沒睡,若不是老爺有官職再身不能擅離職守今日出麵與江家對峙的就是他了!”
說到江家這件事,林夫人忽然眉頭緊鎖臉皮緊繃臉色隱隱下沉透,眼神和眉宇間透露出濃濃的怒意,這種怒氣讓她不由自主的緊握拳頭咬牙切齒。
林欣欣看到母親這般為自己著想又開心又自責,自責自己又給家裏添麻煩了。
“要想擺平這件事——”
說話間,晚晚和蕭瑾喻前後到了,那麽一擲地有聲的聲音劃破天際,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但隨後晚晚很沒骨氣的低下頭,接下來的聲音就輕了很多:“哎,其實很難啊。”
跟隨進來的縣令家的丫頭立刻從裏頭搬了凳子給晚晚和蕭瑾喻他們。
“這位是?”林夫人望著進來的晚晚有些納悶,但當目光移到蕭瑾喻身上的時候,心裏咯噔了一下,蕭瑾喻看向林夫人的目光也帶著幾分複雜之色,但幸好他跟在晚晚身後所以晚晚沒發現。
縣令大人立刻做了簡單介紹,隨後事情來龍去脈晚晚也都清楚了。
不過說起這個解決之法,晚晚表示很頭疼啊,好的是自己隻要出謀劃策就行,有蕭瑾喻出麵,這算不算輕鬆了一點呢。
“既然金媒婆有如此能力,還請金媒婆想想辦法。”林夫人聽聞縣令大人說起她的撮合事跡之後瞬間眼前一亮,把晚晚當成了救世主。
“別這樣,我壓力很大的!”晚晚尷尬的抽搐嘴皮子,連忙擺手:“你不說我也會幫忙的,隻是你這麽一說我感覺這個忙沒幫好都無臉見你們了。”
“那你還不快使出渾身解數幫忙呀?”蕭瑾喻當即補充道。
隨後晚晚投去一個惡毒的目光,咬牙切齒的回應道“你以為是母雞下蛋呢,使足力就沒事了嗎?”
“哈哈!”聽得眾人大笑不已,晚晚嘴角微微上揚以寒暄式的笑容迎合著眾人。
但是心裏那個苦啊,畢竟接下來要麵對的可是尚書大人,尚書大人那張不苟言笑的老臉就感覺十分的有壓迫感,說不定自己連尚書家的門都沒進去就被轟出來了,這要怎麽辦才好,還有尚書家的人是什麽性格什麽脾氣都不知道,糊裏糊塗過去不是自尋死路嘛。
俗話都說了不打沒把握的仗,看來這件事還得再深入了解一下。
金晚晚摸著光禿禿的下巴,在皮笑肉不笑之後就是一陣苦笑和無奈,眼神中隱隱流露出幾分害怕,第一次碰到高官,心理上就已經感覺自己輸了。
哎,這一天還是在晚晚忐忑又特別不希望到來的心情下到來了,蕭瑾喻一大早就過去敲她的房門然後催促快點出去辦事了。
“金晚晚,金晚晚,你好了沒有?快點起床了,快點!”蕭瑾喻一個勁的叫喊。
金晚晚發誓隻要是不睡飽雷打不動,管你是小金魚還是什麽魚就是親爹娘來了一樣拒之門外。
“晚晚,晚晚,起床了,人家蕭瑾喻還有事要請你幫忙呢,你既然能幫就幫一把吧。”
果然,晚晚的爹娘真的來了,一個在外頭敲門一個叫門。
晚晚表示不理就是不理,沒睡飽呢,不起床,轉個身用枕頭捂耳朵繼續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