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發生如此大而快的逆轉以至於他們都來不及驚訝,甚至這會晚晚也慌了,左手搭著右手右手摸著光禿禿的下巴,雙眼迷離顯示出前所未有的深沉和嚴肅。

本以為這樁姻緣會是自己處理所得所有姻緣裏頭最簡單的,如今看來也是麻煩不小。

這個林夫人如此生氣一定也是出於愛女心切,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有時候父母的愛太深太重也往往讓子女透不過氣。

蕭瑾喻也預感到了這一點,也猜到林夫人可能是愛女心切才反感傷害她女兒的人。

雖然問題是看穿了可是解決之法想不到,畢竟自己不是媒婆還真不知道遇到這種事該如何處理。

蕭瑾喻也是繃著臉十分嚴肅的暗暗分析,隨後一個眸子拋向晚晚,表示一定要讓她出手。

“女婿?他還知道是我的女婿,你的夫君嗎?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他在哪?你被人誤會的時候他又在哪?何況他,他又……哎,怎麽保護你呀!”

林夫人急的直跺腳,眉頭擰成一團,雙目噴火言辭激烈,心裏頭更是貓爪一樣萬般不是滋味。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答應了這門婚事,即便是皇上賜婚,但我也決不允許他們就這樣隨隨便便的把我女兒許配了出去當成是政治聯姻的棋子。我寧可冒著殺頭大罪也要捍衛女兒的幸福。我女兒已經夠苦命的了,不能讓她再受到傷害!”

林夫人的回答決絕而幹脆,且言語之間更是有不可預測的意思,這番話說出來不由的叫晚晚和蕭瑾喻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目光同情的看向江憶農。

江憶農一直低著頭不說話,但始終雙拳緊握,誰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麽,隻是隱隱的從緊握的雙拳裏頭可以猜出他此刻一定不好受吧。

晚晚心裏也不是滋味,雙眸一直眯著表情從剛才到現在一直都是嚴肅狀態,即便偶有微風吹過吹亂額前發絲,她也沒有絲毫的動作,整個人站在微風裏好像被點了穴一樣。

而蕭瑾喻的臉上也很凝重,他也隱隱的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卻又苦於無計可施,所以眼神中閃現著痛苦不堪之色。

場麵也瞬間冷清了,林夫人態度決絕的說了一番狠話之後沒再開口,而林欣欣一直處於為難當口苦於無計可施隻能欲言又止,江憶農一直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而晚晚和蕭瑾喻兩個外人更是不適合在這個時候插嘴的。

但是這種無風之後寒且再大夏天還能冷到骨子裏的感覺真是不好受,好想找個話題化解,可是這個時候該說什麽呢?

晚上吃啥,燒雞還是烤鵝?不合適吧,進去坐坐?不對吧,自己又不是這裏的主人。

對了,縣令呢,縣令的人去哪裏了,這個時候自帶搞笑能力的他不應該出來溜達溜達暖暖場嗎?尤其是白背心小布鞋再配上大西瓜,往這裏這一站都能笑場。

可是為什麽關鍵時刻他總是不在,難道又去處理殺人案了?不會這麽巧吧?

晚晚內心裏波濤洶湧,表示這個時候不知道該講什麽暖場,如果可以的話真應該把自己透明化了,偏偏沒那個能力,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個合適的理由大搖大擺的從這裏走出去。

她又轉動眼珠仔仔細細回憶了一遍剛才想到的所有理由,發現隻有縣令這件事可以利用一下。

縣令?就指望你了,希望別拖後腿,晚晚內心裏默默地祈禱,隨後微笑,十分迷人的微笑人,然後弱弱的開口打斷他們:“不好意思打斷一下請問縣令大人跟夫人在何方?怎麽沒看見他們。”

林夫人回道:“縣令跟夫人一早上就出去辦案了,據說是殺人案,唯一的丫頭為了幫他們提包裹也跟去了。”

林夫人說的十分輕柔,語氣還跟平日裏與他們交談的語氣一樣,大概是因為晚晚是客人所以得以禮相待吧。

不過臉上還陰沉的表情始終無法像平日那樣堆著笑,看得出來她特別在意這件事。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擾了,晚晚咧嘴傻笑,又弱弱的補充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我去找找縣令,畢竟破案這種事金某略知一二啊。”

盡量用高大上的言辭裝飾自己讓自己看上去很鎮定很坦然自若,但是語氣卻是虛的不得了,臨走時那躡手躡腳的動作更是誠實的把她貪生怕死的一麵暴露無遺。

蕭瑾喻有些小憤怒,還以為晚晚會幫忙沒想到跟縣令一樣也是個怕事的主,感覺自己信錯人了。

不過現場這氣氛好像不適合留下來,還是快點跟著走吧。

蕭瑾喻尷尬一笑“嗬嗬,我陪師父去看看。”然後逃也似的離開這裏。

關上衙門的那一刻,後院裏就剩下了當事三人,也不知道這個時候的他們會發生什麽。

蕭瑾喻很擔心,明明都抬腿要走了還是忍不住回頭憂心忡忡的望著大門緊閉的衙門。

倒是晚晚走的自然,頭也不回,這讓蕭瑾喻更加看不慣了,三步兩步追上去狠狠拍她的肩膀,拍的晚晚差點整個人都倒了。

“金晚晚,你這也太懦弱了吧!說好了要幫忙的怎麽轉眼就放棄了呢!虧我還叫你師父呢,結果呢!哼!”蕭瑾喻怒啊,感覺信錯了人,感覺自己的信任感被狠狠掏空然後撕裂。

對此晚晚淡定回應“哎呀,乖徒弟你別急嘛!我既然都認了你做徒弟而且還答應了你,當然不會不管的。隻不過這件事很複雜你沒發現嗎?”晚晚翻著白眼鄙視的看著蕭瑾喻。

蕭瑾喻點頭“我知道啊,所以才要你幫忙啊,如果我能夠解決的話就不用大費周章讓你幫忙了!也不用這麽吃虧喊你一聲師父。你這師父都收了,可別讓我白喊啊!”

“你冷靜點,聽我細細說來。事情是這個樣子的,江憶農的爹娘因為江憶農的事情心存愧疚所以想用更深的愛來彌補,所以他們想要讓兒子身邊盡善盡美所以連對而媳婦身邊發生的一點點無關名節的事情都耿耿於懷。但是這個林夫人也是如此,雖然林大人沒來,但從林夫人身上基本能猜出林大人是什麽樣子的。他們的女兒林欣欣從小在姐姐的影子下長大無法真正的身份公諸於世,所以夫妻二人對林欣欣充滿了愧疚,所以對林欣欣的任何事情尤為的上心。從雙方父母對他們的愛來說還真是一模一樣,這點看起來他們還是挺有緣分的。”

晚晚仰著頭背詞似的背誦著事情的原委,沒了搖頭晃腦眼睛往上斜視身邊的蕭瑾喻。

蕭瑾喻雙手環胸雙目微眯,一本正經的聽她分析。

晚晚繼續往下說“麻煩的是人心的變化。你有沒有見過身邊這樣的事例?就是有些人被欺負了很久之後突然有一天他爆發了,而且這一次的爆發相當強悍甚至能把所謂的惡霸打垮!”

“聽過,這樣的事情時有發生。”蕭瑾喻一本正經的說起自己所見所聞。

“我小的時候也見過這樣的情況。那個時候見到一個很矮的窮孩子總是被人家欺負,終於有一天他忍無可忍了把其他小孩子追著打。盡管那個時候那孩子很矮很瘦而且以一敵眾,還不占優勢,但是他反擊起來是義無反顧的。我看見他的頭都打破了,身上也被其他小孩子掐的紅腫,但是爆發起來的他不管不顧甚至都不覺得疼,別人給他一拳他就還人家一拳,大有不怕死的樣子。最終因為追了人家好幾裏路活活被人家追的精疲力盡孩子才有機會把人打趴下。等到出了這口惡氣的時候他也累的暈倒在地。”

那個時候蕭瑾喻也隻是個孩子,比他們大不了多少,但就是無意看到這一幕大為震驚,之後就偷偷跟著那個孩子,才看到了更多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這麽回憶起這件事之後他自己都嚇了一跳,腦海中忍不住想到林夫人那句話,寧可違抗了聖旨也不讓女兒受欺負。

這不正像是受盡欺負要絕地反擊的樣子嗎?蕭瑾喻忽然明白晚晚的意思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瞪大著眼眸張著嘴難以置信的望著晚晚“難道,林夫人她……”

晚晚點點頭,隨後抬頭望著前方,烏黑的眸子忽然深邃起來,平日的嬉皮笑臉之風也一掃而光,轉而變得嚴肅凝重,嘴角處微微**,欲言又止,但想了又想還是開口了。

“當一個人忍無可忍的時候他的反擊一定是最凶猛最可怕的。他的可怕並非是高明的手段若是不怕死的決心。一旦萌生了這種念頭就是難以改變的。你所說的那個孩子就是如此,他一定是不怕死了所以才不管對方人數和自己的實力。而林夫人也是如此,她一向仁慈善良,但如今居然說不怕違抗聖旨這樣的話,可想而知是多麽的疼愛林欣欣又是下定了多少決心。她身為官夫人是知道這種話的後果,可如今既然說出來了就意味著背後一定是下了巨大的決心,這種決心一定是不會輕易改變的。所以這才是最棘手的問題,當一個人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時候還有什麽辦法能說服她呢?”

晚晚說完這些,忍不住望天長歎,眼底全是迷茫之意,且一直往前走的雙腿忽然停下了,站在這條街的中央迎著風望著遠方,風在耳邊拂過發絲淩亂,一顆重重的心撲通撲通,她能感覺到不安的心跳,但是太累了累到她很想找個地方坐坐,

但眼前就是一條路,越是靠近城外的大街上越是人煙稀少,晚晚最後隻能抬手輕扶胸口減輕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