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母子倆四目相對,然後同時愣住了。
“你們認識多久了?”老夫人問。
“一天!呃,不,我們根本就不認識,就是昨天見過一麵,我隻知道她叫什麽平公子!”
老夫人聞言愣住,喃喃自語道:“隻看這位小姐那通身的氣派,還有那骨架兒麵相的,可不簡單!人家姑娘家隻見了你一麵就主動扮了男裝到咱們家來拜訪,這個……”到底還是老人家人事純熟,遇事主意來的也快,她想了想,伸手推了蕭挺一把,“你快去陪人家好好的說話去,跟你說啊,這位小姐為娘的可是喜歡的緊,你可要好好陪人家說話,可不許嚇跑了!”
蕭挺愕然,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怎麽就喜歡了,再說了,就看那位那笑嘻嘻的勁兒,能是被輕易嚇走的主兒?
他恨恨出來,卻見那位平公子……或許更應該叫她平小姐,正笑嘻嘻地跪坐在席子上。
“你是女扮男裝?到我家來幹嘛?”他壓低了聲音問。
“喂,你娘看出我是個女的來了,她是不是特喜歡我?是不是特別想讓我給你當媳婦兒?”她笑嘻嘻的也壓低了聲音問。
蕭挺無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頭,“你怎麽知道我家?你都跟我娘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呀,就是陪老夫人聊聊天嘛!我知道令堂大人臥病在床已有數年,所以不辭勞苦的特地來陪她老人家聊聊天呀!”她鬼兮兮地笑笑,“其實呢,我也沒說什麽話,光聽老夫人一個勁兒的誇他兒子有多好了,哎呀,聽得我都害羞死了!”
說著她還故意做出一個羞答答的姿勢來,看著蕭挺一副無奈的樣子,她不由得又嘿嘿笑了起來。
一旦知道她其實是個女孩了,再看過去立刻就覺得果然不一樣了,那紅膩圓潤的耳垂上明顯有穿過耳釘的痕跡嘛,而且她眉峰如黛,紅唇櫻櫻,眼波流轉之間自成風韻,最明顯的就是,沒有喉結啊!她可不就是個女孩嘛!
想想昨天自己還傻乎乎的在心裏誇人家好豐儀呢,這會子不由得心裏暗罵兩聲笨蛋!
說實話,她笑起來的樣子還真是蠻好看,而且似乎她的一舉一動都帶著一絲天然的貴氣,這要是換上女裝,還不定是怎樣的傾城之姿呢!
“喂,你看什麽?”見蕭挺傻乎乎地看著自己,她臉上竟是罕見地露出一絲害羞的表情,旋即卻又強自做出一副不屑狀,“你不會是也看上本宮……本小姐了吧?別做夢啊!快給本小姐燒水去!”
蕭挺無奈起身,走出兩步忍不住又回過頭來,彎下腰小聲問:“是不是楊柳告訴你的?”
“你以為你住的地方很難找嗎?本小姐想知道還用問別人?”
蕭挺語結,走到門口正好又看到那冰山一樣站在那裏的家夥,不由得歎了口氣,這時候那位平小姐已經跟在身後走了出來,到了院子裏她的聲音大了一些,“喂,跟我說說你是怎麽就成了那楊柳姑娘的老師了?”
“噓!”蕭子枚豎起食指,然後指一指裏屋,那平姑娘往裏飄了一眼,轉過身來笑嘻嘻地看著他,故意大聲的咳嗽了一聲,蕭子枚實在是拿這種賴皮沒辦法,又怕她真給大聲說出來惹母親生氣,隻好壓低了聲音道:“兩年前這個時侯,我去曲江池邊上現場給人畫肖像掙錢的時候被她看見了,然後就請我做了老師!”
頓了頓又沒好氣的說:“我說平大小姐,咱們又不認識,你們來我家到底要幹嘛?”
那平姑娘點點頭,一副心領神會的樣子,“原來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啊,難怪,難怪!”卻對蕭子枚的問題避而不答。
蕭挺歎了口氣,突然低下頭,過了好一會子才抬起頭來,緩慢而平靜地說道:“咱們倆是在楊柳那裏認識的,想必你該是為了她而來的了,如果你是個男子,倒還好理解,但偏偏你又是位小姐,所以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你到我家來作甚。既然你又不肯說,那我隻好送客了,你們走吧!”
那平小姐聞言一愣,“喂,你……虧你還是個縣學的學生呢!哼,我進去跟老夫人說話去!”
她轉身要回屋裏,蕭挺以為她要進去胡說八道呢,見狀不由得心裏一急,伸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觸手處肌膚嬌嫩得滑不留手,不過到底還是把她拉了回來,但就在這時,剛才還跟一尊冷菩薩一樣抱劍而立在門口一動不動的那位卻突然寶劍出鞘,一眨眼的功夫,蕭挺都沒看清怎麽回事呢,本來還在五步之外的劍尖就已經抵在了自己的咽喉處。
“你幹什麽?”
“放手!”
他們兩人同時道。
冰涼而鋒利劍尖抵在喉嚨上令蕭挺在一瞬間寒毛炸起,一不小心就被平小姐把手掙開了,不過這時那平小姐也被這霹靂一劍給唬了一跳,忙道:“獨孤,把劍收起來!”
獨孤收劍而立,一眨眼的功夫已經又回複到剛才抱劍而立的樣子站在門口,就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蕭挺愣了一會子,那平小姐小心翼翼地湊過來露出一絲討好的微笑,“那個……你沒嚇壞吧?誰讓你突然伸手拉我呢,獨孤是負責保護我安全的,誰敢碰我她就會出劍的,所以……這個……”
蕭挺無奈地拍拍額頭,“你們到底想怎麽樣?我哪裏得罪你們了?我請你們走都不行?”
看他的模樣好像是真的惱了,那平小姐趕緊道:“你別生氣嘛,其實我來,隻是想請你教我作畫的!”
“讓我教你作畫?”蕭挺一愣。
“是啊,”那平小姐趕緊道:“本來我聽說那楊柳的畫技被稱作是長安城除了閻立本之外的第一人,所以想去找她學學來著,但是昨天我知道了你是她的老師之後又覺得,找徒弟當然不如找師傅啊,所以就來找你了!”
蕭子枚本就是聰明人,此時聞言仔細的一咂摸,頓時覺出不對來。
這位平小姐生得貴氣不說,還有身手超一流的保鏢隨身,而且她對於當朝二品的工部尚書閻立本似乎一點兒敬意都沒有,居然直呼其名,想到昨天那明嬤嬤跟楊柳說了幾句話之後她臉上的無奈,再一聯係這個平小姐的名字,蕭挺覺得自己好像是恍惚之間明白了一點什麽,卻偏偏還差著一點兒,愣是想不起來。
他皺著眉頭,“我還是第一回見找人學畫拿著劍來的,閣下這樣的學生,我收不起!”
“學生?誰說要拜你做老師了?隻是讓你教我作畫罷了,要當我的老師,你可不夠格!”
蕭挺聞言氣結,“既然如此,那就更不必找我了,請恕在下難以從命,你們請回吧!”
平小姐瞪大了眼睛,“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像你這樣的讀書人都希望能到本小姐我的門下來?能教我作畫這可是你難得的機會哦,說不定你要是教得讓本小姐滿意的話,我會薦舉你直接去參加進士科考哦,你可想好了!”
蕭挺再次皺皺眉,剛想說話,卻突然一愣,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平……太平……公主?
他心裏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要真是她,這人可不好惹啊!
用探詢地目光看了她一眼,蕭挺心裏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他猶豫了一下道:“在下實在才疏學淺,不足以教人,還請平小姐見諒!”
“喂,你不是已經猜出我是誰了嗎?還不答應?”
這位公主殿下的聰明還真是有些咄咄逼人哪!蕭挺心裏感慨了一句,狠了狠心還是決定要離這種危險人物遠遠的。
他微微躬身抱拳道:“正是因為知道了殿下的身份,所以在下才更不敢答應,殿下還是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