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太平最終還是趁興而來,大怒而歸,而且這回去的一路上她越想越怒,自己已經亮出了堂堂的公主身份,那蕭挺竟然還是說什麽都不肯低頭,難道說指導本宮我學作畫還成了禍事不成?用得著你那樣如避蛇蠍的?
從小到大,誰敢給自己這樣的難堪!這廝真真該殺!
回到府裏換上一身榴粉色的曳地長裙宮裝,頭發也打散了重新梳妝成朝陽髻,她心裏仍然恨恨不絕,到底還是摔了茶盞,又尋個錯處打了兩個下人家奴各二十板子,這才覺得心裏略舒坦了些。
這時丫鬟青奴重新奉上新煎的團茶來,低眉斂首的似乎很是乖巧,“殿下,剛才薛公子前來拜訪,想要邀請您一起過兩天到城南春獵,現在還在外麵客廳等著呢,您見還是不見?”
“薛公子?哪個薛公子?薛紹?不見!”太平一揮袖子,氣衝衝的在錦塌上坐下,旋即卻又回過神來瞪著她,“好你個青奴,挑我生氣的時候說這個,人家薛紹得罪過你?”
青奴低著頭笑得很乖巧,“哪裏有,奴婢是什麽人,薛公子又是什麽人,他怎麽犯得著得罪奴婢這等下人呢!奴婢是覺得殿下您不是一直都不待見他嘛,所以必須得問過了您才好回話呀,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您麵前打馬虎眼呀!”
“哼,懶得理你們那些破事兒,你給本宮記住啊,你跟獨孤你們愛怎麽著怎麽著,你們就是整天打架本宮都不管,可是有一條,不許打著本宮的旗號,以後那個薛紹再來了我就不見了,你幫我打發走就是!他什麽東西,居然整天來纏著本宮,煩人!”
青奴捂著嘴兒笑了起來,“是,殿下!”
有這麽件事一打岔,太平心裏的氣兒也不知怎麽就順了不少,對蕭挺的痛恨也顯得不是那麽劇烈了,她叫住要走的青奴,“你過來,本宮知道你一向鬼主意多,過來幫本宮出出主意。”
“你糊塗啊挺兒!”老夫人死命地往蕭挺額頭上戳了一指頭,然後又歎口氣,“人家小姐請你去教她作畫,你為何不去?”
“娘,您都聽見啦?可是……她是太平公主啊!”
“唉,你呀!太平公主怎麽了?多好的事兒啊!你教公主殿下學畫,公主殿下還能沒個表示?她隻要稍微幫你活動活動,就能幫你把名聲給鼓上去,到時候別說進府學,就是考進士,憑我兒的能耐,還不是手到擒來?”
蕭挺默然低下頭,他這個穿越者雖然對曆史了解不多,卻也知道從高宗朝後期一直到武周時期,唐朝中央的政權是很混亂的,各種鬥爭你來我往紛亂不休,這個時侯依附於誰都不是穩健的辦法,鬧不好就會惹來滿門大禍的!至於太平公主,蕭挺則隻記得曆史上她好像是個****入骨的女人,所以對她沒有絲毫的好感,避之唯恐不及,怎麽肯跟她有什麽瓜葛。
但是對於老夫人來說,蕭挺知道的這些事情眼下還都沒發生呢,又怎麽解釋得清?
猶豫了一下他說:“兒子不想攀附別人,更不想攀附一個女人!”
老夫人聞言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兒子,過了好大一會兒才幽幽地歎了口氣。
挺兒他父親不就是因為清高,不肯對任何人低頭才最終出了事的嘛,要不怎麽說是父子呢!
“你幹嘛這麽看著本宮?”太平突然覺得臉兒有點燒,不由得瞪了青奴一眼,把從昨天見到蕭挺到今天登門求教卻被拒絕的事兒跟她一說,她就這麽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己,讓人心裏突然慌慌的。
這個鬼丫頭,眼睛裏好像有條蛇!
青奴趕緊低下頭去,捂著嘴兒笑了起來,她一笑的時候眼睛會彎成月牙兒形狀,分外的可愛而嬌媚。
“死丫頭,你再笑本宮把你配給匠戶,讓你受一輩子罪去!”青奴這小丫頭太靈巧,太聰慧,一舉一動總是能做到人心裏去,而且有什麽不好辦的事情讓她出個主意,往往能輕鬆的解決,因此這幾年太平竟是拿她當個小軍師來用,兩人之間反倒是像小姐妹更多一些,平日裏很是親昵。
“殿下真的想讓他教您作畫?我大唐那麽多才子,畫兒作的好的也不少,何苦非要找他,換個人不就行了?”她眨著眼睛,眸子亮亮的看著太平。
太平又瞪了她一眼,“當然要找他,否則還用得著讓你出主意?本來也不是非他不可,但是他竟然敢拒絕本宮,這口氣本宮咽不下去!”
青奴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眼睛又笑得彎了起來,“非得要他……倒也好辦!”
“怎麽辦?”太平聞言急忙問道。
“您最近不是一直想學畫嘛,那就發些帖子出去,把那些會作畫的士子們都召集起來,來它一場文會,就說是要公開選個教習書畫的師傅,然後再把閻老尚書請過來做評,那場麵想必就會很不小了。”
頓了頓,青奴繼續道:“到時候隻要把他也請來,一是有閻老尚書在場,哪個年輕才俊不想展示展示?二來請將不如激將,到時候隻要您幫他把公憤給激起來,那些士子們傻乎乎的群起而攻之,隻怕他就是想不出名都不行了,隻要他一出了名,一切不就都在您掌握之中了嗎?您就完全可以以征調為名把他請到咱們公主府裏來了!您看這個主意如何?”
太平聽得頻頻點頭,想了想卻又忍不住苦惱地道:“問題是根本就沒辦法把他弄來呀!那個家夥,油鹽不進的!”
青奴笑笑,“他會來的,到了那一天,奴婢陪著您一塊兒去接他,皇上不是禦賜您了半副鑾駕嗎?咱們就坐著那半副鑾駕去接他,他敢不來嗎?”
太平聞言一愣,拍案而起,“你……那叫什麽來著?對了,趕鴨子上架?你又是這一套,這主意也太鬼了!”
她興奮地在屋裏來回踱著步子,兩手不住地搓著,卻又猛地站住轉過身來,臉上有點怯怯地問:“他性子很硬的,而且臭脾氣還不小,好像還特別討厭別人逼他,本宮要是這麽做,會不會反而把他逼急了,那就……”
青奴突然低下頭捂著嘴兒又笑了起來,太平一下子飛紅了臉,“死丫頭,不許笑!你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