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萬裏無雲天氣晴朗的好天氣,神情氣爽的出門來,抬頭看看天色,一身富家公子行頭的寒婧歡喜的笑道:“竹瀝,快點啊。”

緊跟在後麵的竹瀝含笑道:“小姐,不用著急,很多店鋪現在都不會開門。”

“唔,竹瀝啊,你不了解一個鄉下土包子進了城那種急切的心情啊。”寒婧煞有介事的搖頭歎著,一點不以自居鄉下土包子而自慚。

跟寒婧日子久了,對她的性格都摸透了,竹瀝也不會刻意的恭謹,聞言掩口笑道:“哦,好吧,小姐,是婢子忘了這一點。”

跟喬森一起被視為楊烽左膀右臂的梁北星來找楊烽回事兒,看到兩人說說笑笑的過來便側立在路邊。

這位大叔跟喬森的風格不同,為人古板守舊,寒婧作為楊烽的弟子在他看來倒是正經主子,盡管對她是女兒家這一點還有些想法。見到竹瀝對寒婧不夠恭敬,自個兒中規中矩的給寒婧見禮之後,嚴肅的對竹瀝說:“竹瀝,休得對小主子不敬。”

竹瀝連分辯的意思都沒有欠身就恭順的應下了。

寒婧擺手半開玩笑的說道:“這位大叔,我就是借住的,太客氣的話會讓我不自在的。所以,拜托無視我吧。以後看到竹瀝跟我開玩笑,你就當竹瀝跟一團空氣在說話,她是自言自語的。”

感覺寒婧是在嘲諷自己多管閑事,梁北星漲得老臉發緊,吭哧道:“小主子教訓的是。”

真不是要為難梁北星,寒婧隻是不想他誤會而遷怒竹瀝,所以很認真的說:“暈哦,我不是教訓大叔啊,你怎麽聽成了教訓呢?我要檢討了,看來我的語氣不對或者用詞有誤讓你誤會了吧,我愁。”

梁北星聽了更是難堪。在楊烽手底下做事,他雖然不像喬森那樣長袖善舞麵麵俱到,但楊烽即便上哪兒都喜歡帶著喬森,但是對他的信任絕不比對喬森少,論敬重還有過之而無不及。通常他在楊烽麵前回事都不會被駁的,喬森還時不時的會被罵兩句,他從未被罵過。

“小主子別開玩笑了啊。”竹瀝小聲說了一句。

眨巴眨巴眼,寒婧好無辜的問:“我不是開玩笑好不好?很認真的,不想這位大叔誤會你,又不想你變豬油燈盞一撥一亮的好無趣,才這麽認真的解釋,為嘛你們都認為我在說笑話呢?”

直覺“豬油燈盞一撥一亮”這話是在影射自己,梁北星老臉發燒了。

“為師說怎麽大清早的耳朵根子發熱,原來是你在嚼舌頭。”

楊烽沒有現身,聲音也不曉得是從南漠分殿那宏大的建築群的哪個角落傳出來的,感覺像在耳邊呢喃,又帶著點飄渺。

東張西望的找找,沒找到楊烽,寒婧撅嘴說了一番在梁北星看來絕對是大逆不道的話:“喂,師父,你怎麽藏頭露尾的怕見人啊!”

竹瀝沒規矩,梁北星能當麵批評,寒婧沒規沒矩的胡言亂語,他可不夠資格批評,再說她是跟楊烽對話呢。

哈哈一笑,楊烽也不解釋,隻說:“為師忙著呢,你去玩吧,別在這裏戲弄梁執事了,為師還有事要交待他辦呢。”

梁北星表情總算是恢複正常了。小主子誤解自己不要緊,隻要楊烽大人沒誤會就成。

寒婧不樂意了:“喂,你什麽意思啊!什麽叫我戲弄梁執事啊,竹瀝,你說說,我哪有戲弄人?”

這話叫竹瀝怎麽回答啊。她也聰明來個顧左右而言它:“小主子,時候不早了,外麵應該很熱鬧了。”

“嗯,好,回來再收拾那家夥。”寒婧也不為難竹瀝,跟著她出門去了。

梁北星聽得直眨眼,在見到楊烽時猶豫了一下,仍然提醒他要教寒婧規矩。

楊烽坐在巨大的書案前,麵前攤開了一份公文,他卻托著下巴望著彩繪的穹窿形殿堂頂部,聽到梁北星的話他沒有吱聲,像睡著了又像是在思考問題。

屋子裏除了他倆,就隻有側立在書案邊的喬森。私底下見楊烽時,他比梁北星隨意多了,見楊烽沒有回答梁北星的話,他輕聲笑道:“小主子宣稱規矩是用來破壞的,相信她很樂意有人去教她規矩的。”

“噗”的一聲笑了,楊烽指著喬森笑罵道:“你就看笑話吧。”

“屬下隻是實話實說,不帶任何個人觀點。”

“如果加上你的觀點呢?”

“大人確信要聽,而且不會見怪?”

“廢話真多。”

“說真的,不是要拍小主子馬屁,屬下覺得以小主子那逆天的天賦而言,用規矩來束縛是在扼殺她的創造性。但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小主子這樣的人才如果不加約束,天知道她會闖出什麽樣的滔天大禍來。”

“滑頭啊,你這話根本沒有表明自己的立場啊。”

“大人都拿不準立場的事情,屬下愚鈍,又怎麽能比大人更有先見之明呢?”

喬森的精明與縝密思維讓他很清晰的把握住了楊烽的心思,他的世故圓滑讓他不會像梁北星那樣硬梆梆的讓楊烽教寒婧規矩,卻又點明如果不加約束寒婧肯定會闖大禍。

梁北星頭一回覺得自己為人處事方麵真的不如喬森,以前總覺得喬森在大人麵前逢迎拍馬,是個有能力的小人,現在看來自己錯看了喬森了。剛才喬森接過話茬,何嚐不是在給他解圍呢!

接收到梁北星投來友善的一瞥,喬森報之以微笑。爾後,他繼續說:“目前,等著看大人笑話的人很多,不希望南漠分殿出成績的人也很多。所以,給林伊等教官申報英烈的事情才會被擱置,並責成大人徹查黑暗深淵封印突然失效的原因。”

梁北星聽得眼直眨,插了一句:“申報英烈的事情被擱置了?”

楊烽臉上的笑容斂去,又恢複那孤絕如刀的冷漠如冰山的模樣。

“大老爺來信說的,還說了南漠分殿的事情楊家不會插手,不然怕會被對頭拿來做文章,會因小失大。”喬森解釋了幾句,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還有些忿然。

向來直來直去的梁北星說:“看樣子是大爺又在出幺蛾子了,老太爺他們也不說話麽?南漠分殿的成績跟楊家息息相關啊!”

“這種小事要借助家族的勢力,是我楊烽的恥辱。讓他們擱置吧,分殿先給予林伊等人英烈的物質獎勵,比總殿的獎勵要重一倍,其中不足部分從我私人名下拿出來。”楊烽淡淡的說,不帶絲毫火氣,但誰也知道他現在惱火得很。

“咱們不能寒了英烈遺屬的心,讓英烈們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梁北星慨然道。

說實話,楊烽這麽做的動機是賭氣,壓根兒就沒有梁北星想得這麽偉大,不過被梁北星把他的行為這麽美化,他也樂於接受。微一頷首,他說:“是啊。”

“不過,大人還是抽時間回家一趟,眼下這小事情倒罷了,真有什麽大一點的事情,大爺那邊再使絆子,可就麻煩大了啊。”

“是啊,大人,您繼承了紫電九曲槍,對大爺就是個威脅。”

喬、梁二人的意見還沒有這麽統一過,而且矛頭都是直指自己的大哥,楊烽不由得想起小時候大哥帶著自己玩的情形。

那個在自己摔倒後鼓勵自己爬起來的大哥變了麽?

其實自己也變了吧!

楊烽苦笑。

名利,確實是個能腐蝕人心的劇毒。哪怕他能真心實意的對大哥說“家主之位是你的,我一點想法都沒有”,但這也不表明他淡泊名利,隻不過楊家在他眼裏是個很小的池塘,他不願意把自己囚在這個小池塘裏,他要去更廣闊的天地裏稱霸。

對,他的夢想是稱霸天下!

楊鵬老祖從未外傳過的手劄,詳述了讓玄騎神殿一統大陸的野心以及迫不得以讓六殿同治的無奈。

楊烽認為,依托老祖創下的基業,等於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離老祖的目標近了很多,他有信心完成老祖未競的大業。

是該回去跟大哥好好談談的,上陣父子兵,打架親兄弟,要想稱霸天下,可不能背後有親兄弟捅刀子。

“嗯,安排一下行程,我要盡快回家跟大哥談談。”楊烽說。這就算是要結束這個話題了,盡管他的決定跟喬、梁二人想的不一樣,他們是希望他回去找楊家當家老太爺,直接把他家主繼承人的名位正式確定下來的,但他們也沒有再就此糾纏。

喬森抽出書案左側堆的一疊公文中的一份遞給楊烽說:“上屆前三的三大分殿,今年都是英才倍出,都有堪比冷無痕的天才之星。”

楊烽攤開來看看,挑了挑眉,沒有吱聲,隻是把公文拋給了梁北星。

在楊烽之後,最被看好的天才就是冷無痕,他在內院之中雖然僅排第三,但誰都認為那隻是因為他的年齡不占優勢,因為排第一跟第二的兩位是比楊烽還要早進學院的,穩踞第一的楊烽跳級畢業了,他們才各上升了一個名次。沒有人懷疑冷無痕也一樣會跳級畢業,至於畢業前他會不會趕超前麵兩位,倒沒人敢說了,畢竟那兩位應該很快就能畢業了。